很想再喊一声父亲,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深深的想着您。您的音容相貌、您的那张愁苦的脸、被日子压弯了的腰、您牵着牛徘徊在田间地头,耕种在山岭溪间的身影、还有您看青时,旱烟袋一明一暗亮在窝棚里的情形,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闪现。
我不懂得那时的日子是怎样的艰难,只有那刻骨铭心的饥饿感,如梦魇般的挥之不去,让我每一次,无论在哪里吃饭,都把盘子里的米饭粒,舔舐的干干净净,并且言传身教到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和我一样的,把饭粒吃完。即使孩子们并不认同,我的这种习惯。
看见了每一样丢失不用的东西,我的脑海里总会设想一下,这个东西,如果交给父亲,他会做怎样的用途,会充分利用到哪一个合理的地方。
每一年的清明和七月十五,我都回老家祭奠父亲,长跪在父亲的坟前,轻轻的诉说着,我在外面闯荡的艰辛,所有的不快和忧伤。我知道父亲肯定在听,因为我知道,父亲去世的时候,一直对我放心不下。
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看到父亲躺在医院里,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可我却无能为力。虽然我是父亲的儿子,可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和父亲,被医院的医生“劝”出了病房,我用稚嫩的肩膀,一架地排车,拉着父亲,挣扎在几十里的山路上。
几十年了,我也快到了父亲去世时的那个年纪,我总是在想,如果父亲活到现在,应该是七十多岁了,如果父亲再生一次病,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把父亲的病看好,即使拄着拐棍,蹲在墙角屋头,只要有一个人活在那里,那将是一种多么的幸福呀!可那时我几十块钱都没有,我也是那么的小,小到遇到了事情,我竟然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去撑起那个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撒手人寰。
有时候,生命和金钱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人在金钱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小的让人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来生,如果有的话,父亲,真的,来生我还想做您的儿子,好让我把所有对您的亏欠不上,喊一声父亲,我的心里真的很难过,我知道这辈子我不能孝敬您老人家了,来生的希望也很飘渺,真的对不起,父亲。
因为老家里有父亲的坟,和健在的母亲,所以我常常思恋老家,老家的一山一水,我所走过的沟沟岔岔,还有那我住过的茅草屋,即使我住的那个城市日新月异,可老家里依然没变 ,贫穷,辛劳着我的左邻右舍,叔伯大爷们。
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转,让我用现在的心情回到当年,即使仍然一无所有 ,可我已经有了主见,和对生命那不屈的抗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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