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相重,按照字面的理解,就是相互将对方看重,从文章到人品。用时髦的政治语言讲,就是要讲团结,讲大局,讲友谊。相互敬重对方的文章乃至人格,不抹杀对方的优点,并虚心学习对方的优点;所谓“惺惺惜惺惺,好汉爱好汉”是也;所谓“巍巍乎高山洋洋乎流水”是也;所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是也;
而我和你,在起初,究竟是相轻还是相重呢,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是一个早晨,无意看到你的一句话,大意是说,这篇文章你实在看不出来好在哪里,精在哪里。我微微动心,找你的文集来看,文集里,你的人性签名有一段话:在动静之间求平衡。以写杂文释怀,以读诗词养心;看大家写小书,与好友把酒闲话;开车自驾游,偶尔打麻将;去乡下怀旧,于故纸堆里探幽。
去乡下怀旧,于故纸堆里探幽。看到这十二个字,我是惊艳了。因为这就是我后半生想要的生活理想。想起了老屋,想起了满头白发的老伴,想起了两溜鸡鸭,半幅斜阳,想起了老屋门前那条弯弯曲曲的土路,想起了,会捧着一本线装古书,寻秘探幽……钱不多,楼不高,却很享受生活,不被生活撵着跑,只做想做的事,在想笑的时候才笑。
林兄,看到这里,请别笑我,我是个敏感的人,对文字尤其敏感,所以,我很容易走进文字的迷局里,十二个字,对别人就只是十二字,对我,却是生活的全部。说起来,文字的生命力,真是个既简单又很容易达成共识的话题。文字作为语言的符号应归属于生命属性。它不仅存在生命之中,为生命所用,伴随着生命而存在并成长,而且也是生命的一种现象和反应。因为生命的繁衍生息,自然的现象变化,社会的发展进步,人类的文化传承等各个方面都融入在文字之中。像《红楼梦》,大多数人于一生之中总看过好几遍。就我自己说,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读到,只看见一点热闹,以后每隔三四年读一次,逐渐得到人物故事的轮廓、风格、笔触,每次的印象各各不同。现在再看,只看见人与人之间感应的烦恼。——个人的欣赏能力有限,而《红楼梦》永远是“要一奉十”的。这也是为什么“山无陵、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直传诵至今,为什么岳飞的《满江红》家喻户晓,为什么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倍受推崇,为什么《伟大的友谊》令人回味无穷,为什么“牛郎织女”的神话魅力无边,为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久唱不衰。因为这些文字、作品反应了人的一种情感价值,激发人的生命力量,使人鼓舞,令人振奋。
林兄,前几日看了你写的赏析文字《锦瑟无端思华年 》,令我赞叹不已,想说点什么,可是,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你对原诗做了精细恰当的解析,并在剖析的同时,适当做个性的具有林步山人特色的文字体验补充,让读者充分领略读诗、作诗妙趣,并获益。说实话,当我面对这么一篇文字时,心里的感受难以尽言。在我所阅读过的品文里,相对而言你是用心在品。你的认真体现在,面对你所喜欢的诗,你是在细致入微地读,用心地读,读过之后必有收获。作为一位税务官,你的文字秉承了你工作时的犀利、严肃、冷静的风格。我读之,如沐春风,快意顿生。我为有这样一位挚诚文友而感动。谢谢林兄。人生也不过就如此了,既爱美人又爱禅,两头舍不下,只好有红有白,荤素都来。红尘里埋一半,还有一半沐着清风朗月,看似是妥协委屈,其实,草田里开花,也是心苗上生发的乐趣。
林兄,你曾写《闲谈知识份子》一文,做为半个文人,静月不能冒昧猜测你是属于哪种类型的文人,风花雪月型、考古型、隐士型、书房行走型、还是脑生反骨型。我只知道,《闲谈知识份子》中,静月所看到的林兄本意是欲借助这文字帮助更多困惑的文人走出困惑。静月仰视、静月倾慕。一篇关于文人的论著洋洋洒洒不过千字,然而,寻根溯源,却解开了很多困惑,只是,读到最后,静月的感觉倒是林兄自己也脱不了困惑。林兄脱不了困惑,是因为,他不知道知识份子是风花雪月去了,考古去了,还是变成四不像走俏去了?而,静月为什么投入地阅读这篇文字?是因为静月也有如此困惑么?
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困惑,很苦。摆脱困惑,很幸福。这一站,与文字为伴,为兄弟为伍,我开心。
好了,好了,不说了吧,林兄,天热,我有些神思倦怠了。但愿做为半个文人的我们,能够永远葆有热爱文字的美好心情,永远不失去在动人文字上做梦的美丽冲动。让我们在一首小诗里洗浴,让我们在一篇小文中熏香,让我们在一则童话中悉心梳理爱与美的羽毛——好不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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