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寻找什么呢?”
有一天,早晨六七点钟,我翻箱倒柜,寻找我早些年写了的一篇叫<理解>小说草稿,也就是《刑警》的雏形。因为前几天,找不着就想重写,可我从客厅到卧室来回踱步,那灵感来了又似乎隐去,写不了了。所以,就再找,可我早惊醒了睡梦中的妻子。那小说《理解》当初是写婚外恋的。其实早被妻子一把火烧了,只是她没有告诉我而已。
“你婚外恋还要人理解,没天理。”后来妻子说。“稿子我烧了。”
稿子算是烧了,可还有草稿,那草稿子呢,可不是放在一处的。我一直没问妻子是否连同草稿也一并烧了。写小说当作家,那是我的梦,我就怕她回答,“一并烧了。”所以我一直在找,当然,也想重写一篇,然而,试了试,重写那是不可能的。
当作家是我少年时代的理想,当理想变成这个梦时,已持续了我的大半生。我写过好多小说,也只发了小小的东西。没一个长篇的作品发表过,其结果梦还是梦,但梦就是醒不了。
我能回答妻子,我在寻找我的梦吗?人都快老了,实现这个少年时代的梦,似乎不可能了,但我不甘心。
“你找什么呢?问你呢”妻终于在床头坐起又问,她笑吟吟的,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温柔得像一只波斯猫。
我说:“我原来的一个工作证不见了。”我为自己居然能撒谎吃了一惊。
妻子说:“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什么工作证?你的记性真的不比从前了。”妻子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在找什么,其实我知道,作家梦呗。实际上,我还不是在寻找?只不过是目的不一样,像我这一生做过翻沙工,缠绳子,做瓶子,包糖果,当教师,做炊事员,做过椅子,包过沙发,当保管,任出纳,干营销又任行政科长,不干了又去干个体当老板。我在干什么?跳来跳去,寻寻觅觅,总想通过什么途径寻找到自己人生的坐标,你知道我找到了什么了吗?”
我说:“是,你找到了什么?”
妻子玩起了深沉,不往下说了。
她今天说了一大套理论,是我所没想到的。我从来就认为她是个“商女不知亡国恨”的人。
好一会儿,见我不做声,她才说:“就是你,有了你就是给我的心安一个家,我有了你,你有了我,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这就是我要寻找的东西,只是从前我没意识到罢了。”
是啊,你算是给心安了一个家,我呢,我的作家梦呢?梦一天醒不来,就是心在流浪,无所寄托。
妻子说:“那《理解》别找了,就放在我娘家了,我弟弟在看,说还不错,要是加工一下成长篇小说就好了。”
于是,才有了这如今的《刑警》,自己认为还好,不知读者看了说不说是一棵草。无论怎么样,书〈姑且吹嘘为书〉,就这样了,如果书中涉及到有损刑警形象的话,我只能表示抱歉,因为,我写不出高,大,全的作品来。只为那个少年时代的梦,我豁出去了,因为我老了,没有时间去做梦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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