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是贝类少年,我也渴望展开繁壳。
——引·李枫
——与风儿那么缠绵共勉
【ⅰ】愿为葵子,生来便是绚烂的夏日之花,如同任意练染着色的锦缎,精致而华美。即使渺小和卑微,在灵魂深处也有最真的渴求,静听来自心跳的负荷与呼吸,总有回忆贯穿。
盛夏渐别。蝉声聒噪渐逝。
我时常在梦中重返故地,背景是暮色四合的弄堂,潮湿,阴暗的光线斜射入巢穴。一些形色匆匆的人潮散落在大地,分不清是归人还是过客,面无表情的交谈或是形态各异的衣着装扮,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赶往自己所要抵达的目的。有时候,偶有落下东西的旅客因为匆忙,落下谈不上珍贵的行李,过往的路人声嘶力竭地大喊,大概是因为言语不通或是力不从心,擦肩而过或是打个对照也辨别不出彼此的意思,失主和拾者偶有短暂的交集,但正因为没有血缘的牵连,亦觉得这种损失不足为贵,便只好作罢。很多时候我们对一些素未谋面的行人谈不上一见如故或是打心眼里渴求帮助或是乐于助人,顺从了麻痹的生活,出演一出哑剧或是粉墨登场的闹剧,席间给自己贴上自身难保,好自为之的标签。最后曲终人散,各自安好天涯。
这让我想到离开老家外地求学的日子,母亲时常唠叨一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陌生,所以很多事情要学会容忍。但也正是因为陌生,各自旁骛的卑微和渺小容不得他人侵犯。很多时候,你可以自己安静地弹吉他,听音乐,写一封不知道寄往何处的情诗,但生活并不属于某一个人,因为身处的是环境,必得有些会困扰侵袭。我总觉得,生活少不了沟通,不然压抑或是郁抑的愁绪会涌上心头,许多人正是在梦游的岔口,渺渺然之间坠足深渊,一去不复返。
这是悲剧。亦是一种解脱。有些人在郁郁寡欢的纠结中病入膏肓,惊慌失措,白日不得交流,深夜不得入眠,每每想到一些话题,便会泪流满面,终日以泪洗脸,或是偶有的痴笑,无法完成正常的日常活动。眼里若是只有黑白生活,或是倒置日月,这人,便是赴命于人生的荒途,看不到风景,一些旧景久留心头,便会衍生出怨恨或是极端。久而久之,便会在某个不知时辰的刹那,亲身落下人生的帷幕,任凭这淡薄的小人间如何流光溢彩,自己依旧与世隔绝,在一盆骨灰中寻求生机,在一剖黄土下书写宿命,任凭黄泉如何泛滥,阴阳两隔的世界,传递不到声音,就是享誉民间的法师或是巫术,不过是后人寄托的一点哀思或是心底的夙愿,自己在暗处,那烧的如何灿烂的小火苗,依旧暖不到心扉,照不彻满腔遗恨和绵绵不绝的想念和悔改。
遂,身居向阳处,宜璀璨地笑。忌误入嫉妒、来路不明痛苦的歧途。
社会本是一个人海簇拥的领域,天南地北,因为各奔前途,便在不同局限里有了一面之缘,可以不互相打招呼,可以各自怀揣心,但加害他人,旁敲侧击的声东击西的把戏最好还是别有心思。每个人都背负着一个良心,良心难安,就是做梦,也不安稳。同在一片光下,每个人都背负着一团黑影,唯有冷暖自知,触碰这世态炎凉时才会更感安稳是福的真谛,与其心怀鬼胎地动歪心思,倒不如如葵子般,生在光下,便既来之则安之,心无旁骛地沐浴日光之旅,因为拥有呼吸,有跳动的心跳,必得有回忆贯穿一生的旅途。
很喜欢梵高笔下妖娆的向日葵,这个将耳朵献给爱的男人,让人记住了永恒。谁都有可能亏欠过爱,甚至是全部。但因了包容或是原谅,体贴或是弥补,很多流失的便得以拯救。依了那句话:你若安好,我便晴天。于亲人,朋友,某个萍水相逢的知己,这般开阔的胸襟,更如葵子般的心跳,在另一种人生高度上舞蹈,直至零落成泥,得以平息......
【ⅱ】许多时间后,终被渐次搁浅,一直很安静的屹立在阳光下,我可以姿态如烟,不盛不乱。在接近死亡时也充盈着执着的信念,向阳而生。
临近寒秋,百舸争流。似乎在又一次的往返之中重新解读了成长。这就是重生或是蜕变?
安妮在书的背面摘录了《雅歌》上的句子:他带我入筵席所,以爱为旗在我之上。
寻求之久的书籍,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又一次和作者重逢。我自知,她的文字书写的是一种心情,无论散文或是小说,都在各讲各事,重要的是读一样的文字,每个人都会想到自己所拥有的,不是全部,一些智慧,总是在细微的部分深入人心,并且可以敲开沉寂已久的动脉。有些刻骨铭心,会被一些肢解的片段扣紧心弦,然后触碰那些血淋淋的对白,在光里舞蹈,在碎玻璃上一脚脚踏过,直到渗出血,也不觉得疼,然后深情或是冷漠,都一笑带过。澎湃时,会被某个带有毒性的文字所吸引,富有磁性的文字,百读不厌,仿佛一个字就是一个人,记住了这个人,也就滞留下了过往,以致尘事得以沉淀,恍惚之间会对着镜中人互袒心声,放不下的过往,忘不掉的曾经,抵达不了的过去,都如沸腾的水汽,氤氲脑海,痛哭也好,狂笑也罢,感情的宣泄若是洒脱,也能走出老掉牙的剧情,扪心自问,反省经历的旅程,亦是涅槃的过渡。
并不想提及读到那段文字想到的第一亲人便是父亲。但人生这场筵席,他算是我一生中无法掩盖的功臣。如果可以封赏,封官加爵自是少不了的奖励。但白昼过后纷沓而至的黄昏,亦是一个人不得不面对的暮年。一个人可以在年轻时很任性,但若想对一些人好,还得趁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多么什么刻骨的一番话。也正因了这句话,在平生与他错过几年时间里我本打算以一个路人的角色走过他余生的生命,但事实上未可。有些倔强终究经不起眼神的原谅,可以恶狠狠地咒骂,但血脉相连的亲人,回报以笑,你怎可理直气壮地抒发内心愤懑不安的不满。
十一在我诗歌后留言:我们都还只是孩子,可以用蛮力坚持倔强,但持续不了多久。
我说,我们还能孩子多久?有些生命因为搁浅,再也无法享受这场筵席,而他,甘于背负骂名引我上路,我尚且能在日光苍茫的路上得以前行,歌罢且罢,此生他终究是在我之上,我还是得如葵子般,忠贞地信仰阳光。
而今,卸下繁壳,多想慵懒地躺于海上,任海水冲刷,任泥沙俱下,任日光在体外析出馥鳞,析出盐分,我只想枕梦听潮,看梦,听灯火蹒跚处,一个父亲在读着十四岁孩子写的诗——
我们之间并不是坚不可摧,
而是当我们面对面时,
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附:【ⅰ】【ⅱ】的句子摘自菩提的诗歌。
尾段的诗歌,是我十四岁的手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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