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清商而流转兮,若将绝而复续,纷旷落以繁奏兮,逸遗世而越俗。虽怀恩而不怨,似幽风之遗音。雅曲既阔,郑卫仍倚,新声顺变,妙弄优游。微风漂裔,冷气轻浮,感悲音而增叹,怆嚬悴而怀愁。”
——后汉.侯瑾《筝赋》
犹记得,第一次听到古筝曲“渔舟唱晚”、“春江花月夜”、“高山流水”时,我便痴了,那一刻,我深深地痴在了那可以穿透人灵魂,不沾纤尘的清雅之韵里,半天收不回心神,半天挪不动脚步。从此,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古筝曲。
第一次看到古筝,那宛如从宋词里浣洗而出的古色古香的色泽;那宛如从郑卫女子指尖翩飞而出的雁柱;那宛如白居易“紫袖红弦明月中……”诗行里翩舞而出的筝弦;那散发着幽幽的楠木特有的木质香味,那宛如三生前就相依伴过的亲切熟悉之味,让我在那一刻便倾心倾魂地恋上了它。无可救药,无以自拨。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当听着那一支支销魂蚀骨的筝曲从林玲,袁沙,付娜等筝家名师翩飞如莺的纤指下飞出,心底的感动与共鸣无以名状。继之生起的今生要好好地学习古筝的念头,便再也压不住。
把我那台心爱的名为“阳春白雪”的杨州琼花古筝抬回家时,正是2009年夏未之时。可那时,我偏生正陷于我生命中另一份至爱——宋词唐诗中不可自拨。两年了,整整两年,我仅仅于断断续续中,习完“渔舟唱晚”、“高山流水”筝曲。
常常 ,望着孤零零被我置于一隅无以顾及的筝儿,我总是概然怆叹。此刻,我才深深体味,时间竟然可以如此“捉襟见衬”地让人狼狈,诗词,文字竟然是可以把人日常仅有的空余时间全部填满的宝贝,可以让人全力以赴,再无多余的空隙——从构思至起草至修改至敲出至发稿至……“情互动”……可想要习筝,那是需绝对清心静气心无旁骛的事,否则,休想近其情,休想入其境。
我爱文字,我爱诗词,我爱一切关于它们的书籍,因为爱它们,我放弃了所有别的爱好,乃至从不舍得盯一分种电视剧,以至被孩子“骂”:“身为现代女人,居然连电视摇控器都不会使?真是out !”可如今,为了这倾魂而爱的古筝,我心里开始了深深的思索,空余的时间,毕竟摆在那儿,只有那么多,只有那么多!想要什么?想要哪一个?诗词?古筝?狗熊拾玉米捧子永远惟剩最后的哀叹。
经过深深的思虑,最后对古筝的挚爱,占了心灵的上峰。
于是乎,自初夏起,我便鼓起了冲刺古筝五级考试的风帆,不管天不管地不管一切。为此,我弃下了所有业余之爱,弃下了酷爱的诗词、书籍,弃下了瑜迦,弃下了舞蹈,弃下了泳池,乃至……弃下了朋友……
我就这样,一头埋进了筝的世界里。没有了日升,没有了日落,甚至,没有了午夜......只要我随处可以抓来一切我可以利用的空余时间,我便冲向筝儿,开始了与筝儿的对语,无怨无悔,无牵无挂。
犹记得,当学到古筝技法里据说最难学的“摇指”时,第一次学到它,我居然一口气摇至深夜二点多,浑然不顾了家人的休息,那刚开始毫不得章法的刺耳的“美妙”之音,让女儿他们狠狠地飞上来不少美丽的白眼,以至最后捂住耳朵,蒙着被子“痛苦”睡去……就这样,我一个晚上,我仅仅用一个晚上,就把这最难摇的“摇指”摇起来了。后来,去“中国古曲网”偷师窍艺时,听到不少对“摇指”难学的抱怨声声。一次,读到一筝友的“学筝日记”,她祥尽地记录了艰苦的学筝之心路历程,言及:“当学到摇指时,一度遭遇到空前的挫折与打击,乃至有放弃把古筝再学下去的想法,最终,在苦摇了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对着古筝生闷气,百无聊懒之际,用没带胶布的义甲,随意地摇拨筝弦时,就在那一刻,突然就把那摇指摇起了......”
此刻,我才知道了,摇指竟然是如此地难学,而我只用一个晚上能把它摇起来,真是碰着巧了的幸运。
天性对古筝的热爱,让我与它似乎上辈子就有了那份“心有灵犀”的默契。当老师教我第一节课后,我就用不多的时间,把往后的所有筝理知识、技法悟透。那些“花指”、“上滑音”、“下滑音”、“按音”、“变音”、“泛音”、“拨弦”等等,在来不及等老师指导,我已然玩得风生水起,象模象样了。因对这些技法的苦练,左手手指,经常由脱皮,钻心的疼痛到一层层厚厚的茧子上堆起另一层厚厚的茧子。
快临近八月的考级试时,送儿子去大良参加国际象棋比赛,利用那等候的空余时间,我直往大良街头琴行寻去,那天,那琴行的老师才告知我:古筝考级还有“中乐音乐学院”的,考这里,难度比“民族管弦乐”的难了一倍!我愕然,老师帮我报的就是后者,或许,因为这个容易点省事点吧?回来后,我不管不顾地放弃了做了半年多的考级梦,明年吧,备战一年,明年再一起冲刺“中央音乐学院”的五级、六级考。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以检验,以促进,以圆满对古筝的热爱,以飞渡人生另一个完满的梦想。
我深知道,悟透古筝技法远远不够,要弹好古筝,乃是要用生命用灵魂支追求去付出的事。
再用三年,不行五年、八年、十年,再不行一辈子,下辈子,三生!把古筝十级拿下。我不知道,古筝的十级之路有多难走,或许由于起步晚,年龄大,明年的六级,也拿不下,但无论何时,我不会停下我对古筝的热爱,追求,跋涉之路。
今生美丽的向往是:能以筝为事业,当老了,发如雪,衣如雪,不再浮游了生活打拼的俗尘里,种一屋子兰花,绕屋而生的梅菊,当然还有修竹,燃一盘檀香,教几个与我一样痴爱古筝的徒儿,闲时,再读一本心爱的宋词,填一阕魂爱的瘦词,人生之至福,便莫若如斯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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