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习惯了城市里的生活,看惯了钢筋水泥式的建筑。宽阔笔直的柏油路为大地穿上了坚硬的衣服,如同一个壳。圈囿着古老而有青春的灵魂。夜晚来临闪者着七彩的光,当同那永恒的星斗相比又是那么微不足道。心里总有一个小小的空间把自己深藏在故乡那一方净土。在城市川流的人群中,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因为看不清两岸的风景,无论美还是不美。常常感到自己是一棵立在城市风尘里孤独的树,可你是否知道我的根永远植于生我养我的那方热土,汲取着父辈们的血汗得以在这块称之为文明的天空里呼吸。
城市里的路的确太硬,根本留不下什么痕迹。既使留下了什么,也会淹没在更多的印记中无从寻起。像失去了记忆,内心空空的,仿佛时间只是在另一个空间里流淌,而自己置身其外。多少次梦回家乡,多少次泪湿枕巾。儿时踩在新翻泥土上的脚印,永远保留在心田上。那么深,那么重,永远也不可能忘却。既使忘记了自己,血液里依然能寻的到泥土的气息。这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无法磨灭。依然记得开春时,田野里新翻的泥土像大而厚的地毯,一头连着我,一头连着父亲的犁铧;一头连着现实,一头系着希望。光着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凉凉的。如同触摸母亲极其温柔的肌肤。踩一脚,心就醉了,醉在父亲厚实的肩头,醉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三月的春风吹开了漫山遍野的鲜花,也吹开了心中放飞的希望。此时的风筝把孩子们最美好的心愿挂在云端。地上的孩子跑啊跑,从不知疲倦;天上的风筝飞呀飞,也不曾偷懒。其实自己就是父母用心放飞的那只风筝,无论飞到那里,总有一根扯不断的情丝系着连着。想着想着禁不住潸然泪下,家中的老母是否又添了几缕白发?是否又在那棵老槐树下遥望孩儿归来的身影?像从前等孩儿放学回家一样。灶台的炊烟熏花了你明亮的眼睛,可是那青烟没能阻止白雪爬上你的发丝。你可知道你那双长着老茧的手是孩儿见过的最温柔最慈爱的手了。
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浮现。然而现在这身影不再那么挺拔有力了。时常传过几声咳嗽声,这声音穿过茫茫的夜色,像鞭之一样抽打在我的心上。父亲的旱烟锅能把所有的困难化为灰烬。因为无论遇到什么难事,只要父亲抽上一袋烟总会解决的。每缕呛人的烟味,都在提醒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能低头,这是黄土地上长出的像金子一样的粮食。于是,在流动的人群中迷失方向的时,在色彩绚丽的霓虹前彷徨惆怅时,有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呢?还不去做事!”亲切而又朴实的话语成了心中永不枯竭的源泉,给我无尽的慰藉。我在一天天的张大,父亲却在一天天的老去。我是站在父亲肩头看世界的。骑在父亲肩头飞的感觉已成为最后的绝唱。听着季节的脚步从春走到秋,父亲的手里的农具也由锄头换成了镰刀。弯着腰,朝着金黄色的庄稼挥舞着臂膀,收获着喜悦。那喜悦装满了口袋,装满了粮仓,还剩一些留在父亲闪烁的眼睛里。躺在刚收割完的田野里,就像紧紧的贴在父亲宽厚的胸膛上。闻着粮食未散的余香和泥土特有的芬芳,全身都酥了。我甘愿做父亲镰刀下的一棵庄稼。父亲是那么的爱他的庄稼啊,如同爱我。只是庄稼是父亲一年的希望和期盼,而我是父亲一生的希望和期盼。我也是父亲的庄稼,是种在心田上,收获期限更长、更长的庄稼。
农闲时,最美好的记忆埋在小河的“哗啦”声里,栖息在大槐树清凉的荫翳下。河里的小鱼是我最好的朋友,常常请它们到家里做客。那时的我就像一条小鱼在父爱母爱里穿梭。尽情的玩耍嬉戏,带着目前的叮咛,父亲的训斥。顽皮的我总想到大江大河里去玩耍。可如今的我怎么也无法回到那条时刻眷恋的小河了。在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休憩,就像躺在母亲温暖的目光里。所有的烦恼都蒸发的一干二净。她就是一把大伞撑起我童年欢乐的天空。有一天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里,回到了大槐树久违的怀抱里,依偎在她身旁听她讲述古老的故事。
故乡啊!有我太多的牵挂,承载着我大重的眷恋。那里有我朝思暮想的父母,有我难以忘怀的时光。岁月的尘埃已将它们埋藏在记忆的深处。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们会像种子一样,把绿色撒满城市的天空,故乡的田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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