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语天籁

[一]

2008年5月底某一天，奶奶告诉靖靖：“靖靖已经20个月了。要是有人问你：多大了？你就说：‘20个月。’记住了吗？”：“小眼睛眨了几下，说：“记住了！”真的记住了。只要一问：“靖靖多大了？”稚嫩的嗓音立马给出答案：“20个月！”过了两周岁生日，奶奶又告诉他：“靖靖两周岁了，以后不要再说20个月。”

“不~~对！是20个月！”

冬天来临了，室内送暖气了。一天，靖靖扶着床头板看墙上挂的温度表玩，奶奶问：“靖靖告诉我，多少度了？”——“20个月！”

[二]

2009年1月下旬的一天，路上的积雪刚化尽，却又下起了小雪，北风凛冽。爷爷骑电动车去托儿所接靖靖。老师帮爷爷把靖靖包裹得严严实实:齐脚脖的外套棉大衣,带护耳、护腮、护颈的绒线棉帽，再系上掩住嘴巴的围巾。上车后，爷爷问：“冷不冷？”“不冷！”上路了，爷爷反复叮咛：“好好坐着，不要乱动！”爷爷正全神贯注地驱车前行，忽然觉得后边车座晃来晃去大动起来，随即稚嫩的嗓音喊了起来：“靖靖眼睛掉里边了！靖靖眼睛掉里边了！”停下车子一看，绒线帽错了位，把整个小脸全遮住了，只剩下半只小眼睛，小眼珠转啊转地努力向外看。哦！原来是眼睛掉帽子里了。

[三]

爷爷去托儿所接靖靖。小小的个子够不着车筐的上沿，却偏偏要自己放小书包进去。爷爷要替他放，不肯。恰好老师从院内走出来，便说：“来，老师给放。”靖靖乖乖地把书包给了老师，然后被放上了车座。爷爷顺手拍拍小脸，说：“靖靖真乖，好孩子！”靖靖也伸出小手，拍了拍爷爷的脸：“爷爷也是好孩子！”

[四]

早晨，靖靖醒了，赖在爸爸怀里不起床，却又不老实。爸爸说：“该起床了，再不起床打屁股！——打屁股疼不疼？”“打屁股好！”“为什么啊？”“打屁股有响！”说着，伸手在爸爸脸上就是一下——“啪！”清脆有声。“小坏蛋，敢打爸爸！”爸爸威胁地作势要打，手掌还没落下，小身子忽地坐了起来，小手指向爸爸的脸：“别动！你别动！爷爷不准你打我！“

[五]

2009年春节。大妈给靖靖剥瓜子吃。吃了一个又吃一个，奶奶在旁边问：”靖靖，大妈给剥瓜子吃，你应当怎么说？”小眼睛忽闪几下，说：“大妈不用客气！”他把自己应当说的省略了，径直替大妈把回答说了。

[六]

爷爷和靖靖一起看画册。看了一会儿，靖靖忽然说：“我不看了！”“爷爷问：“为什么不看了？”回答：“我看饱了！”

[七]

正月十五，室内点起了小腊烛，到处是小小的光焰。靖靖兴奋得不可自已，拍着小手唱了一遍又一遍：“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小脑袋瓜认为，点上蜡烛就意味着过生日。

[八]

妈妈下班回家带回一包爆米花，和靖靖一起吃起来。娘儿俩你一粒我一粒吃的飞快。吃了一会儿，靖靖停下了手，看着妈妈一边看报一边一人吃。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妈妈不要吃了！”“为什么呀？”回答：“妈妈吃累了！”

[九]

星期天，爷爷给爸爸和靖靖一起上课；二人坐在小凳上，爷爷坐在对面沙发上。爷爷先是伸出几个手指，让爸爸和靖靖抢先报数目。每次都是靖靖先报出来，靖靖兴奋得不得了。忽然爷爷伸出中指问：“这是哪个指头？”意在让靖靖回答：“是中指！”靖靖却冲口而出：“是爷爷的指头！”

[十]

吃晚饭的时候，靖靖先是不好好吃饭，胡闹一气。后来又不吱声便尿了裤子，还哭了起来。爷爷生气了，把他关进了小屋。约十分钟后，听哭声渐弱，便进去进行教育。“你今天犯了三个错，知不知道？”“知道！”小脸上挂着泪珠，但小眼睛通亮。“那你说说，是那三个错？”小眼睛无辜地看着爷爷说不出。爷爷只好说：“第一......"伸出一个指头:"不好好吃饭，瞎胡闹！”小指头也跟着伸出一个，点点头。爷爷接着说：“第二......”爷爷伸出第二个指头：“不吱声就尿了！”小指头跟着伸出第二个，兰花指似的。“这第三......”没等爷爷说完，小兰花指便伸出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两只手），口中跟着说：“这是三，这是四，这是五，六......”爷爷忍俊不禁，外室厅里正吃饭的人也差点儿喷饭。一场严肃的教育宣告失败！

[十一]

星期天。中午吃米饭，靖靖拿小勺自己往嘴里送，搞得满脸带胸全是米粒，便只好由妈妈一勺勺地喂。吃进一勺，妈妈便说：“要快点儿嚼，吃完一口再吃一口。”可靖靖性急，每喂进一口便说：“吃完了！”妈妈说：“张开嘴巴我看看！”于是张开嘴巴问：“我吃完了没有？”妈妈说：“还没咽下去！”于是，每喂进一勺，嚼两下便问：“我咽下去了没有？”“咽下去了没有？”几秒钟问一次，边问边张开嘴巴让人看。后来，喂下了一口菜，靖靖嚼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咬不动。我牙太短了！”吐出来一看，原来是块肉筋筋。

[十二]

靖靖从托儿所回来，急不可待地自己打开了小小录音机，随着音乐的节拍跳起舞来：小手拍着，小脑袋左一下右一下地晃着，脚下踏着舞步。爷爷和奶奶在一旁夸奖：“跳得真好！这是什么舞啊？”靖靖越法兴奋了，干脆指挥起了爷爷和奶奶：“拍手！拍手！”于是爷爷奶奶便跟着拍手。“不~~对！这样！这样！”示意爷爷奶奶跟他一起摆头、扭腰。爷爷嫌腿痛，坐到了沙发上。“起来！爷爷起来！——拍手！”完全一付命令口吻。爷爷只好再站起来和着他的节拍拍手、摆头、扭腰。欢快的笑声飞满室。

[十三]

晚上，大家在看电视，靖靖爬上爬下。爬到茶几上看到玻璃板上映着的自己的影子，问：“这是我的影子吗？”奶奶说：“是啊！你的影子。”靖靖俯向自己的影子，忽然有了新发现：“影子磕倒了！”

[十四]

2009年端午节，市区在夹河举行了首次龙舟表演赛。赛场距家住的小区不到500米，人山人海，上午爷爷和爸爸领靖靖去了一次，挤不到河沿，便回来了。下午三时许，大喇巴又响了起来，在家中就不时听到“加油！”的声音。显然又一场比赛开始了。妈妈加班也回来了，便要和爸爸一起带靖去。靖靖兴奋得又蹦又跳：“上街了！上街了！过年了！看龙灯了！”爸爸告诉他：“不是看龙灯，是看龙舟！也不是过年，是端午节。”“端午节是另一个年啊？”小小脑袋瓜里只有过年的概念。

[十五]

爸爸妈妈领靖靖去家家悦商场购物。家家悦有个“儿童角”放了一堆磁性儿童玩俱。有大些的小朋友正在用玩俱组建房子、汽车，靖靖拿起一根短棒，又在两头各吸上一个圆块，举给爸爸看：“肉骨头！靖靖吃的！”原来他属性狗，便每每以小狗狗自居。

[十六]

靖靖和奶奶一起嬉戏。先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祖孙二人笑成一团。忽然，靖靖在奶奶手上掐了一下，并命令奶奶：“哭！你哭！”于是奶奶“呜呜”地“哭”了起来。靖靖便伸出小手抚摸着刚才掐过的地方，说：“噢~~噢......好孩子不哭！奶奶是好孩子噢！”

[十七]

姐姐放假后回家来了。靖靖拉着姐姐在大床上没天没地地疯皮，一个不小心，从床上翻到了地上，脑袋摔得“砰”地一声。趴在那儿，使劲憋着不哭。姐姐不合说了一句：“坏了！靖靖的牙磕掉了！”于是憋住的哭声一下放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满地爬着找。奶奶问：“找什么呀靖靖？”

“我的牙呢？我的牙呢？”

于是娘俩一起找。忽然，奶奶似乎从地上检起了点儿甚么，向靖靖嘴上一捂，，说：“你照照镜子！”

靖靖跑到镜子前，两只小手翻开嘴唇左照右照一番，不禁破涕为笑：“找着了，谢谢奶奶！”

奶奶说：“还敢不敢疯皮了？”

“敢！”于是又扑向姐姐。

[十八]

靖靖渐渐长大了，懂了不少事。吃晚饭时，忽然问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肚子里也再有一个小弟弟啊？”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做妈妈的首先满脸飞红，停下筷子问：“你瞎说八道些甚么？”

“是这样的，”靖靖一本正经地说：“午睡时，英英和萍萍不好好睡，把任老师肚里的小弟弟吵醒了，拿脚直踢任老师的肚子。”

奶奶忍住笑问：“是谁告诉你的啊？”

“任老师自己说的。”

“你们这破老师！”妈妈的脸仍然红着。

“不准你这样说老师！”

“好，好！咱赶快吃饭！”奶奶打圆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