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永远是我的老师
早上,我正在家里做生意,忽然村长火急火燎地跑来要我去村里参加村支部的换届选举,我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许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关注过此类事情;喜的是村里那么看重我,我也不能有悖人家的好意。不就是耽误半天生意,少赚点钱吗,以后有的是机会。爱人也在旁边催促着我。这样想着,我便欣然前往。
来到许久没有来过的村支部,见一帮人都在那里等着并高谈阔论,里面烟雾缭绕,尽管我很忌讳这些烟味,但既来之,则安之。来的大多是党员,只有少数群众。而且大都是有着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一共来参加选举的十八人,听村支书说,我们村比较大,有党员30人,其中有16个人不在家(在外地),符合法定人数。而我是做为一名新党员来参加选举的。我入党是在申办学校时,有了思想上的进步,才申请加入的,属新党员。
我平时虽然关心国家大事,但对村委会、乡镇及县委领导班子,从来不过问,也不打听。你当你的国家干部,我做我的老百姓,只知道小到生产队队长,村长、村支书,甚至连谁是乡长、镇长、书记,大到县长、县委书记等,一概不知。只知道国家首要领导人的名字。因为村里每年要来家里收缴上交提留、水费等,每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转。
记得我第一次去县里找我在高中时的同学,我在以前的文章里曾经提到过他,他是我县的副县长。回想起来至今还颇有一番感慨呢。
他为人耿直,工作一丝不苟,乐于助人,只要有人找到他,只要他能帮忙的,他都会尽力而为,从来不摆架子。那次会面可是彼此自踏出了校门相隔整整二十八年。他不无感慨地说:“二十八年!怎么到今天才来找我!”他说,“我不知道你还在农村,你那时在校成绩那么好。”胜者为王,败者寇。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我们是自招生制度改革后,通过考试录取的第一届高中生。那时,班主任管的很严,我们班男女生在校见面从不说话,若有谁和男生说话了,既便不打小报告,同学也要臭熏你一顿,弄得你一身秽气。我自是不得参与其中,或遭人口舌的。我本来就不爱言语,倒落得清净。为避“邪”,我连在初中时的同村男同学每每碰面都不敢吱声了,见面只是相互笑笑。
由于那时教学质量都差,第一年参加全国高考,全校黑窝,无一能录取。有同学能考上的都是后来经过复习才考上的,有的复习了几年才考上。
我毕业那年正赶上实行生产责任制,土地承包到户,因为家里缺少劳动力,回乡务农就没复习。而那时的日子,虽累特别快乐。同村的男女青年受我们这些爱读书的影响,形成一股读书的热潮,每有一本好书大家相互传阅,从不吝啬。那段时间,我写了大量的作品,有诗歌、散文、杂文、小说,还有寓言故事。尽管现在觉得有些青涩,但只作为自我欣赏,或朋友之间传看。我写那篇《高老头》的文字,有两三万字,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是一气呵成。有发表的,也有没发表的,甚至还有一些根本就没寄出的。那些稿子我全部是用十六开的白纸抄写工整,并放在父亲给我的那个漆着鹅黄色、镶着红边的小箱子里。
自我结婚后,那个小箱子便传给了妹妹,后被大弟弟收藏了。弟弟还问我:“大姐,你的那些东西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扔了。”“我现在哪有时间再写文章。要也没用,不要了。”我说。“大姐你写的那些,我全部都看了。那个高老头你写得真好,写得真象。”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可惜呢。如今,唯有几篇写在小本子上的古诗词和现代诗还在,其它都失落了。包括曾发表过的作品,连杂志都没留。
毕业后,我曾给我的班主任邹老师写了一封信,这个班主任是分科后我们文科的班主任。信很长,近三页信纸,至今我只记得在信的结尾时的那段话:“邹老师:您过去是我的老师,您现在仍然是我的老师,您将来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后来,当我登门拜访他时,他拿出了我写给他的那封信,并说,他读了好几遍,不管是字体,还是内容都比以前有进步了。停了一会,他问我:“这封信你写了几天?”我回答说:“我是坐在稻田的田埂上看稻芽时写的,有时还要起来撵麻雀,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没吱声,什么都没说。我只感觉他一脸沉重。二十多年后,无意中从一个同学的嘴里,我方得知他当时为何既没表扬,也没批评。他是不想让我走上从文的道路。也许,这也是我结婚后搁笔一段时间的原因之一。
他跟别人说:“自古以来,文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而在那种年代,刚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不久,他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深知其中的艰辛。在校读书时,他曾送我一本薄薄的有关写作语法修辞方面的书,我对他非常感激。
而今,我所敬爱的邹老师早已不在人世了。他没能看到今天网络时代的兴起。他若在天有灵,看见我仍然在从事写作,我想他会感到欣慰的。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我心目中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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