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来到了人间。
见到的人都说,这是一位完美的天使。
她的父亲是一位英国银行家,母亲是荷兰贵族后裔,有男爵的封号,家族谱系可以回溯到英王爱德华三世。她是王族的后裔,是位没有封号的公主。
她出生二十三年后,她,遇到了他。那相遇,太美了。
那一年,他刚刚过完三十六岁生日,而她,还是小女孩一般,瘦削的身材,矜持内敛的性格。他第一眼看见她,心就有一种微微的颤动。她是那么的迷人,一双美丽的眼睛就那样安静而有点儿无助地望着你,长长的睫毛儿上面挂满了无尽的忧伤。她让他陡生爱怜。
他们都是演员。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分别饰演戏中的男女主角。
那时,他已是好莱坞的大牌明星了,全世界女人心中的偶像。而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因为这部戏,他们两人天天聚在一起。
她在他的面前,有时候喜笑颜开,显得是那么的温顺娇小,而有时候又是那么的冰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没有谁能够走进她敏感而脆弱的内心世界。在那次合作里,他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那是一次成功而经典的合作,每一天,他都对她百般照顾,细心而充满柔情地呵护。
在拍戏之余,他们常常在黄昏时分,在暮色渐合的时候,沿着附近的一条静静的小河散步。他们走着,有时候她会伸出冰凉的手来握住他温热的手。
他们是不是已经闻见了彼此的心香!这是一种爱情的香味吗?让人陶醉、甜蜜、慌乱而又怅惘。
那时候,他的第一次婚姻已走到了尽头。他多么渴望得到她的爱情啊!可他是一个不善表达的男人,他已经习惯经喜怒哀乐隐藏在波澜不惊的表情下。
她爱他,但她却不能说,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别人的丈夫,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从小受到父母离异阴影伤害的她对他望而却步,善良的她不忍心让自己的爱沾染上别人濡湿的记忆?!
那个夏日,她的爱,在他的笑容里,一次又一次热烈儿绝望的盛开。许多时候一朵矜持的花注定无法开上一杆沉默的枝桠。于是,一段故事在那个夏天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后来。
她二十五岁那年,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他。
她结婚的时候,他千里迢迢赶来,参加了她的婚礼。
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是一枚旧的胸针,蝴蝶胸针。
那一年,爱情对于他们是开始,也是结束。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一转身,便可躲过千万次的伤心,可是她却不知道,如此,她也错过了一生的风景。她结婚不久后,他离了婚,然后有结婚,又一次成为了别人的丈夫。
男女之间的交往确实是很玄妙的,从友情到爱情仅一步之遥,但从爱情回到友情,却仿佛要经历千山万水。凭借着对缘份的尊重和对友情的信仰,两个人将千山万水的距离浓缩成咫尺天涯,将所有的爱与情埋藏在了那个罗马夏天的假日里。后来,有两个男人,从她的生命里,兜兜转转,走近又走远。
四十年的光阴里,一承不变地陪在她身边的,只有那玫蝴蝶胸针。
她出生六十三年后的一天,在睡梦中,她化蝶似地,飞走了。
她至死都不知道,从他遇到她的那一天起,她便一直是他生命里的白月光,日日夜夜地,灿烂在他心灵的最深处。
送别她时,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棺木,咽嚅着:“你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他,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那句话,那是她一生都想要的,可是,它迟到了,迟到了整整四十年。
此时的他亦不知道,过往的岁月中,她一直将自己的头深深的低进尘埃里,可至死,她还是没能等到与他携手的前世今生。
十年后,苏富比拍卖行举行了她生前衣物、首饰慈善义卖活动。
那天,八十七岁高龄的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前去买回了那枚陪伴了她近四十年的胸针,现在,它温暖着他的胸膛。捧着那枚蝴蝶胸针,抽搐的记忆,在时光的隧道里,迅速的流转,他仿佛又看到了,在罗马那次假日里的那个美丽善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正一路快乐轻盈的向自己走来,她是他的公主,无论在戏里还是戏外。
四十年的光阴里,他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送她的这件结婚礼物,是他祖母的家传。
四十九天后,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闭眼时手里握着那枚蝴蝶胸针,就象握着她的心跳,握着无法回头的岁月和岁月深处那段永不再复的青春之恋。
送别他的那一天,人群举着鲜花,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葬礼,通过互联网,进行了全球直播。
那一天,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成千上万的影迷们默默祈祷着,祈祷绅士在另一个世界里,找到天使,还给她一个,在尘世间,曾经错过的天堂。
她,叫奥黛丽·赫本;他,叫格里高利·派克。
在心底最深最软的地方永远有一个角落属于彼此,人世间这样的守望,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现如今,他们都在天堂。
在天堂,他们在继续着他们的幸福,继续着,有情人的罗马假日。他们,步入了婚姻殿堂。
上帝,是他们的证婚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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