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白什么?”我挖挖耳洞。
“白飞儿呀。”
导演真会开玩笑,王艳演的那般出彩儿,我们没有谁敢步之后尘了。
“我倒是想挑战朱七儿。”我喝了一口柠檬水,水里一块柠檬也没有,这酒店太他妈省了。敢标注四星,如同坑文的作者,我知道不该诅咒他们不得好死,也知道即使诅咒了人家照样大红大紫,所以我只能说,下次换个坑不太多的。想没有坑,这辈子你放弃吧!
导演一笑:“你的气质不适合朱七儿。”
“我很合适白飞儿。”
“你瓜子脸。”
“我知道,可是白飞儿太变态,我演不了。”
导演一阵沉默,一拍大腿,两眼冒金光:“我们也翻《鹿腚记》,你可以、你可以——”
我知道他在斟酌,我给他时间斟酌,我招来服务生买单。
“小姐,白水不用钱。”服务生典型的黑白死人装,脸很好,二十上下,彬彬有礼。
就是感觉很轻蔑我,眼神扫在我和导演之间;
我微微一笑:“这不是柠檬水?”
“柠檬水?”他诧异:“哦,不是,这只是普通的纯净水。”
“你怎么做事的,我明明点柠檬水!”我一天不碰柠檬味道的东西,就会很久不开心,不开心就阴郁,阴郁就发脾气。
三十岁左右依旧单身的女子,最容易发脾气。
导演:“啊!有了!建宁公主!”
我讨价还价:“毛东珠!”
侍应僵住:“毛东珠?建宁公主?”
我摆摆手:“行了,既然你错了,就应该补偿我。我是客人,我有要求赔偿的权利。”
侍应没有面露难色,反而不禁莞尔:“请问小姐,那我该如何赔偿您的损失呢?”
我招招手,他靠近一些,我猜他一定以为我要说什么怪异的话,他也一脸了如指掌,甚至是暧昧、不屑?
靠近了!
“帅哥——”我妖娆的吐了一口气。导演惊呆了。因为我在片场从来不假辞色,甚至是冷漠,这就是他内定我翻演白飞儿的原因。
侍应生脸色一遍。
我说了什么?我只不过说他很像一个人。
谁?林平之。
使我惊奇的是,此侍应生的忍耐力好比司马迁,即使我言语上给他用了宫刑,他竟然还能和颜悦色搭话:
“你要求的赔偿是?”
我迅速爆出酒名,那种保准翻遍七星级酒店也没有的东西——南五加皮。
“能点吗?”
侍应匪夷所思:“这个……”
“要不要叫领班来?”
“不用,你给我一小时。”他踩着风火轮消失了。
导演语重心长劝我:“小席啊,你何苦为难人家呢,打工仔不容易啊。”
“我也不容易,我想演的角色,导演好像都百般阻拦。”
“没办法啊,那些都内定好了……”导演一着急吐露的实话。
一小时过去了,我再不吃柠檬,或者不喝酒,我保准脾气会失控,到时不知道会不会又出现打人事件。
导演很了解我:“狂躁症还没好吗?”他递出柠檬味口香糖。
我抢过罐子,简直比吸大烟还难受,哗啦啦倒进嘴巴里。
“唔,这一行有压力是这样的。”导演又做老好人:“小席你很敬业,就是脾气不太好,所以我想啊……”
蹬蹬瞪,韦宝杀到——
“子陵也来啦——”导演招呼他。
陈子陵,也就是韦宝的演绎人员,同样是我们系的师兄?我看他那张脸,师叔都够了!
“亲爱的——”后面跟着的虎皮色高跟鞋是阿珂,阿珂的扮演者柯小小。她一把拦住韦宝,哦不,是陈xx。
撒娇:“亲爱的,你走的好快哦,真是站如松,形如风——好帅!”
小姐啊,你没看到陈xx一直盯着你踩他的脚丫丫看咩?
“也好,也好,你们三个都在。我就给你们说说戏。”
阿珂叫人:“导演蜀黍,席前辈也要跟我们同台竞技吗?啊——好荣幸哦~~~~”
我很淡定。but,我的心脏兄受不鸟:又前辈?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个小妖精!!!!!
陈xx:“以席敏的清高孤傲,恐怕也很难跟大家一起合作吧?”
劳资很想掀桌你知道伐,我很淡定:“嗨,帅锅~~~”
陈xx表情一闪,昔日流露的温情那个今日重现:“阿敏……”
侍应生倾刻来到我面前:“小姐,五加皮……”
还有超市的标价呢,老兄你是传说中的强人吗?
我晃晃五加皮,陈xx的脸色完全黝黑了。因为以此渣的头脑,不难想到我喝五加皮就是心情恶劣到极点时。
这一次,他猜错了。我是……发射——
好了,五加皮完全利用上了,我付给侍应生毛爷爷:“很好,年轻人有前途……”
侍应生神秘一笑,接过小费,吹了声口哨,左右来打扫战场。
阿珂过来耗我头发:“草!你敢动老娘的男人……xxxooo“
完了,我的假发掉了……
“哈哈哈,秃顶……”周围一阵爆笑。
我伤神的抚摸着光头,叹气:“上个档期反串‘雍正帝’,我很吃不消,小姑娘们一个个跑来要四爷的签名,要就要呗,还一口一个‘吾——阿哥’,对不住,没有这位女士的身轻如燕,我还真演不了‘唔阿哥’。”
“啊,你就是席敏小姐吗?你的电视剧我都看过——”一帮男女将我团团围困。
“前几年你演的雪山飞虎太精彩了,简直耳熟能详啊!”
“啊,不是用眼睛看得吗?”
“啊,是是是,多么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啊?很迷眼?”
“我的意思是,是……”
“小姐们,不要着急。你们慢慢说。”
“可爱的席敏小姐最高贵温柔大方善良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吗……”
“啊,您还很敬业,为了演月亮头还剃毛了。”
“没有办法啊,竞争太激烈嘛。”我有意无意看一眼阿珂。
小姑娘,跟我斗,还差了几年道行。
‘演技这玩意儿,不是依附男人依附住了就能有的,姐这是实力,叫你开开眼。’
我们的眼波在空气中相撞,擦起强烈的火花。
不到三小时,某酒店的饭店爆满,记者也来了,招待会不得不提前举行。
经纪人给我行动电话:“阿敏,这次做的漂亮,一箭三雕哦。”
“还是这回的搭子好,这‘侍应生’什么来头,回头要重谢他咧。”
“他啊。不缺钱,不缺美女。”
“那他缺什么?富贵于他如浮云,美女掌上手套随便换,是不是缺心眼?”我调侃道。
“他呀,好玩,玩大一点,你领他进演艺圈,以后我们好处不断。”
“这样子,玩的是否太大一点?”
“你神经质哦,这世界上,哪有同权势叫板的。”
“他既然有权势,何必依赖我们?”
“人家看上你不行?”
“哈!说笑!看上你了吧。”我经纪人是同志,所以我们无话不谈——几乎!
不久,翻拍的题材用光了,侍应生就是莫寻、莫先生,也有些名动一方的意味了。
“你怎么、”
“始终没有不散的宴席。”
“喔。”我抬起的手又放下,释然的笑笑。
“见笑,这是漂流症。”
莫寻先生在我生命消失了,过客,我们最常见的,我不陌生,他也陌生,导演更不陌生。
我们只对自己陌生。可能是太冷血。
只是他走了以后,大概又要换其他职业吧。
十年后。济州岛。
“卡。”
“导演姐姐,怎么又是卡?”年轻小哥对我很无奈,即使这样还朝我抛媚眼。但是,我对他们青涩的表演更无奈,我只能瞪着,狠狠的。“不要说没用的废话,你啊,不好好演,还不如从这里跳下去!”
小哥笑:“好啊,你跳,我也跳。”
剧组被逗笑了。还憋着,显然是忌惮我的狂躁症。
“姐,卖水果的来了。”李助理喊我。
很邋遢的一位先生,手里是各种各样的水果,脚踏车后面是一个七八岁的漂亮男孩儿。
“阿,席敏?”水果先生一眼认出我。
我正忙着对台词的眼,冷飕飕的扫过他,惊了,这不是……
“莫寻先生吗?”
他神秘嘻嘻的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我就跑。
我的人字拖里都满了沙子:“跑什么啊?”
他扭捏地看看我,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实验成功了。”
我好奇的眨眨眼睛:“什么实验啊?”
他含羞带臊的咬牙告诉我:“儿子,我为你生了个儿子。”
早上八点,叮铃铃——
“小敏,上课啦,你的表演成绩一直不好!还偷懒!”
我醒了,精疲力尽地拍拍脸上的睡印,呸了一嗓子,嘴里的柠檬口香糖成功划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切角我没有计算。
脸,镜子的脸是大学生的脸。
即便只是表演系的我们,能做的就是笑对人生吧。我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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