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念兄弃情
自潘金莲离家出走后,武大郎已夜不成寐了。他不敢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怕被张府知道,可是还有一个更怕的念头在撕扯着他的心,他愈想愈怕,愈想愈心痛。就在这样的辗转反侧中,他听到了马蹄的声音,还有咚咚咚地敲门声,他急速地披衣而起,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打开了门,正是他的弟弟武二郎,见只有一人,武大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见到你的嫂子了吗?”
武松的脸霎时热辣辣起来,他把马拴住后,跨进屋来把门拴紧了,拉着哥哥的手直往他的房间。
见弟弟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又重重说了句:“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了?”
“哥——”他忽然双膝跪了下去。武大郎也没理他,只是一个劲地问道:“你回答我!你把嫂子藏在哪里了?你叫我把脸往哪儿搁?你好坏现在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呀。”
“哥------”武松抬起头来,注视着哥哥满是伤痛疲惫的脸,声音颤颤地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你和嫂子真有夫妻那种关系吗?”
“这哪能假?武大郎和潘金莲是当着全镇的人拜过堂的。”
“我是说,嫂子真的很愿意和你在一起吗?是那种和你------和你-------”他的脸更红了,但你已顾不得什么了,想起在这样的深夜里,在红枫岭,有那个在为他痴痴而等的女子,他必须要说出来:“同床而睡的夫妻?”
“她------她连这都和你讲了?”武大郎的脸霎时变了色,全身又仿佛瘫软了下去,跌坐在地上。这下,把个武松吓得随即爬过去把武大郎扶住了。而这时的武大郎竟然掉出泪来了,他双膝着地,也跪在了武松的面前,痛心疾首地说:“哥求你了,把金莲还给我,哥没有她,会死掉。”
这使武松又惊又怕,他不愿意见到会是这样的情景,那些心里无法承受的痛苦,此时此刻一股脑儿地在袭击着他。
“不管怎样,她是你的嫂子呀,你会是所有人的笑话,即使你走出紫石镇,走出阳谷县,清河县,但不管你走到哪儿,在整个江湖,你都会被人瞧不起。”武大郎说着,一双粗糙的手抓着武松,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而我,你叫我在这里怎么呆下去呀?她原是张府的人,张府肯定会向我来要人,左邻右舍会笑话我,谁还会来再吃我的烧饼?哥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却一下子,全给你毁了,毁了------”他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武松只是呆呆地,呆呆地跪在那里。
见他没有反应,武大郎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起来:“你还年轻,人品武艺样样都好,哪家美貌的女子不喜欢你?而哥哥,只有一个潘金莲,她是我的命,你独独要了她,就等于要了我的命。”
见武松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武大郎就开始摇撼着他说:“爹娘若活着也不会答应你这样做,娘死的时候你才一岁,爹死的时候你三岁,那个冬天好冷,哥抱着你,为了让你不饿着,出去卖烧饼,被狗咬着,被人打着,也要保护着你------”他已说不下去了。而在武松的眼前,一幕幕闪现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少儿时光,是哥哥用他那弱小的身子,给他挡着风雨和各种各样的欺凌------他听着听着,眼睛里终于大滴大滴地滚下泪来了,不知是为哥哥,为金莲,还是为自己。
见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他,武大郎更是凄哀地说:“就看在我死去的爹娘份上,看在我们武家的名节,也看在我多年抚养你的份上------难道我们兄弟之间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这么造孽吗?”
“哥,你不要说了。”武松忽然大吼一声,令武大郎吓得往后移了几尺,可他随即哭得更悲哀了。
“哥,我知道你的恩情我一辈子也无法报答。”武松说着站了起来,同时跑上去把武大郎搀扶了起来,坐在一张木椅上,然后很悲壮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她对你是那么重要,我现在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你怎么做?”武大郎小心翼翼地问。
“哥,你保重,我要走了,以后保证不再打扰你和嫂子的生活,我应该走得远远的。”说着他就要往外走去,被武大郎叫住了:“那金莲呢?”
“她------”想起她,他又一阵阵地心痛如绞碎一般:“她,她在红枫岭,你马上叫隔壁的九叔他们去把她叫回来,就说我正在家里,叫她先回来,至于以后的事,要靠哥你怎么去收拾了,我只能走了。”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又出来了,双手抱拳着又跪了下去:“小弟没有给你带来幸福,却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和麻烦,小弟实在难过。”
“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弟,我们武家有你这么一个出息的男儿,真的是荣光,哥以后不能为你做什么了,出门在外,多多要小心,遇到合适的女孩,捎个信回来,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的事办好。”
“哥,天马上要亮了,我要走了,你马上去叫九叔他们把嫂子叫回来,按着我对你说的去做,以后你自己多多保重,小弟告辞了。”说完,他大踏步地直往门外那匹白马走去,一会儿,就消逝在茫茫的夜色里了。
(待续:醉生梦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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