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记得上三年级的时候,老师组织我们参观“三苏坟”,三苏坟距离我家乡的“中王村”,大约有三四公里的路程。三苏坟在我们村庄的东北方向,路途不算遥远,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那时候自行车少,两个人骑一辆自行车前行,一路上也够吃力的了。
我们欢欢喜喜赶到三苏坟,那时候进南院的“广庆寺”不要门票,广庆寺院内有学生在里面上课,这些学生都是三苏坟附近村庄的农民子弟,教学生的一位老师,就是我们中王村的村民。在广庆寺,我因年少,没看懂“广庆寺”的文化内涵,就记得同学们口渴难耐,聚集在一位老师的寝室里喝一肚子凉水。这一位老师,就是我们村的村民。
然后,我们就去参观三苏坟的北院。到达北院,同学们多,一张门票两毛钱,一位看守大门的妇女一边织毛衣,一边收我们的门票。另一位看守大门的老人,他见是学生来了,先问我们是哪个村子的,然后在老师的热情邀请之下,这一位老人充当了一次导游。少不更事,也没听懂他讲的什么,就清楚记得,院内的柏树有688棵,皆是向西南方向倾斜。为什么呢?老人解释说,苏东坡的家乡在西南方向,因为思念家乡的缘故,这些柏树就这样了。
在我们出来的时候,走到苏轼、苏洵、苏辙的墓前,退步三丈开外,闭上眼睛,然后向他们的陵墓走去。这叫做“摸香炉”,据人们说,无论是摸到陵墓前的什么,都是有福气的人。现在年代久远,距今大概有25年岁月了,我当时是否摸到“香炉”,已经记不清楚了。
从苏坟寺出来,正当午时,天气炎热,大家争着买雪糕吃,之后坐在神道两旁歇凉,遮天蔽日的柏树枝繁叶茂,松涛阵阵,如下雨的声音,“哗哗哗”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听起来很爽快。我们这些学生不知道什么是累,纷纷骑在神道两旁的石狮子、石人、石狗、石虎上玩耍,当时没有照相机,手机和电脑还没生产出来呢!所以,这一次旅游,也没留下什么照片。
大家听罢柏树的涛声,玩够了这些石狮子石狗等,就骑着车子返回了,我们都是农村的孩子,这次旅游,都没带任何食物,老师以为距家很近,这次快去快回,不做逗留,没想到到大家玩性十足,这一去,就到了下午,大家午饭也没得吃。在返回的路途中,茨芭乡和我们村的交界处有一个大水库,老师和大部分同学都返回村子了,我和另外的两位同学本以为不再返校,就在这一个大水库里游泳。水库的水很深,我们游的十分畅快。这时候,大我们一个班级的学生骑着车子返回来,是老师派他火速返回,找我们三个掉队的同学。
这一位同学说,他们返回村子,也没返校,大家聚集在村口的一棵大槐树下歇凉,老师对大家进行点名,看是否有掉队的同学。万一出了问题,老师不好向家长交代啊!这一点名不当紧,就发现我们这几位“漏网之鱼”了。老师在盛怒之下,派这一位同学火速前来,寻找我们这几个小鬼。等我们火速爬上岸,见到大家的时刻,老师十分严厉地批评了我们,并且说,等星期一开学,一定会惩罚我们。
到了星期一的时候,我以为老师忘记了这一码事,没想到他给我们讲完第一节课,给学生布置了作业之后,他出教室门看一看火火辣辣的太阳,就点名把我们三位同学揪出来,让我们站在教室门口的太阳底下暴晒,然后呢?然后老师就回到办公室了,教室的男生和女生,他们探头探脑的张望我们,看我们的笑话。其实,我们就是上课爱捣乱的学生,老师爱“贬斥”我们,我们也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老师走了,我们被太阳晒得大汗淋漓,我和另外两位同学说道:“走吧,这作业也写不成了,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没准要被晒成肉饼了!干脆,我们找一个地儿,咱们还去游泳去吧!”
这两位同学被晒得眼冒金星,汗水迷糊了眼睛,他们用小手擦拭一下额头的汗珠子,把汗水甩在脚下灼热的土地上,晕晕乎乎地说道:“你小子早不说呢!走,伙计们,我们还去洗澡去,不让做作业,我正不想写作业呢!”
这一位同学说罢,我们就到村外的水库游泳去了,下午就捉到一条大花蛇回到学校,把胆小的女生惊吓的到处乱跑。这些水库,如今都干涸了,想游泳只有到汝河。这一条河常年不曾断流,当年苏东坡看上我们这里的风水,据说就是因为南有汝河,北有小峨眉山麓嵩山,其地势地形,犹如他四川峨眉的家乡,故葬在这里。这是后话,以后再讲,先说我第二次游三苏坟,那一年,是我人生道路上最为郁闷的一年。人生不得志,却野心不小,想当作家,就这样杜门谢客一年光景,父母亲以为我疯癫了,其实我没疯癫,我认为,我在好好地活着。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季节,我母亲种的西瓜烂在地里,卖不出去,而且母亲和父亲都是庄稼人,不会这个营生,我是走南闯北的野小子,方圆十里八村都有我的狐朋狗友。当然,三苏坟村也有我的朋友。我记得下着雨,开着三轮车,拉一车大西瓜到朋友家中,先举刀切开一个大西瓜品尝,然后朋友把酒打开,喝一个红光满面,之后朋友很热情地邀来几个伙伴,把这西瓜装在袋子,称一下重量,到各家各户分瓜。这里的村民,都买我朋友的账,因为他是村里的电工,对各位家长十分熟悉,也是一个烂好人。几亩地的西瓜,一天坏掉十几个,眼看泡汤了,让我的父母亲愁眉不展,结果呢?就这样被我的狐朋狗友们帮助消化了。
卖完西瓜,下着蒙蒙细雨,朋友带我再一次光顾三苏坟。这一次,距我第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十年光景,门票已经涨到两元钱。看大门的就是他们苏坟寺村庄的女孩,门票自然没收分文。我走进苏坟,再一次感悟当年学生时代的岁月。这一次,我逛了“三苏坟”,依然是走马观花,院内杂草纵生,草叶上晶莹剔透的露水珠儿,把我们的裤子整湿透了。微风一吹,柏树上水滴哗啦啦落下来,落在我们的脑门上,感觉十分清爽。
走出寺院,门口的一个碑,我感觉好奇,问朋友,他没看懂,我也没细看,就这样走了。在寺院门外东南方向,远望一片烟地,就是种植烟叶的区域。近望有几个墓碑,上面的字迹残缺,看起来很吃力,我不想费神儿,就问朋友。他说这是苏坟寺村的村民在浇地的时候,发现这里露出一个黑洞,水直往里灌,就是灌不满,后来村民好奇,就往下挖,结果挖出一个墓坑,经县里相关部门鉴定,这是xxx的墓。
如今我已经记不清楚,那究竟是谁的墓葬了。当时根据墓碑,我似乎看出一点名堂,就讲起苏小妹的故事。因为我在乡下的时候,有一位舅舅,因为他打架斗殴,蹲过十一年监狱,在监狱中,他酷爱文学。这一段日子里,没有少听他讲苏小妹的故事。朋友听我说罢,他当时反驳我说:“苏小妹,就没有这个人,苏东坡没有妹子,只有三个姐姐……”,我不相信朋友的话,因为我是从书中看来的,怎么可能呢?为此和朋友发生争执,朋友比我的文化水平高,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初中生,于是他趴在碑文上看了半天,再一次对我说:“这上面写着呢,没有苏小妹!”
我看不懂碑文,不服气,明明有苏小妹,怎么没有苏小妹呢?!我脾气古怪,因为这一观点,我差一点和朋友闹得不欢而散。因为我说朋友没见识,可是朋友却说我没见识,就这样僵持着,来到另一个甬道,朋友是向导,他给我掏一支烟,我们抽着,然后他说:“你跺跺脚。”我说:“我有病啊!跺脚干什么?”
朋友哈哈笑着,跺一脚,让我听。嘿!真奇怪,这地方发出了青蛙一样的回声。朋友拍一拍手,再一次发出青蛙一样的回音。可惜,我是一个马大哈,十年前来苏坟,就知道玩儿,听同学们说有蛙声,我懒得去看,因为我不相信。十年后的今天,跟着朋友来逛,就在这阴雨天里,听到青蛙的叫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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