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我起身寻望,只有空气能让我依躺了。
我摸索了手机,按了短信,拎着一条丝带出了寝室,这阴湿的寝室,这凉得通透的寝室,这充斥着曾经欢颜的寝室……
平日漆黑的临廊也发了黄色的光亮,本在上个寒冬就要仔细品察这景色的~
我不再留恋,我想她已在那里等我了
果然,她还没到,因为这仅仅是我的想象
现在眼前的什么都亲切,疲惫的树干,颓死的乒乓球案,还有这昏死的路灯,还有唯一知道我心思的死去的天空,它已在嘲笑着我……
她迟到了,我知道;她脸上的厌烦,我知道;她笑了,我不知道,因为天空没告诉我;我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干枯的尸体,竖在我面前的尸体……
“蒙上我的眼睛,我们玩个游戏好吗?”
“什么游戏?”
“盲人指路,就是你当我的眼睛。我想感受一下黑暗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好吧!”她爽快的答应了。
她帮我蒙上了眼睛,的确,什么也看不见了。
是的,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样的感觉,她能感觉到么?
我给了她我早就画好的地图,就着她的声音,却不知道如何挪动我这沉重的迷失的脚步。
“牵着我的手好吗?”
“恩”,她小声回答。
她细小的软软的暖暖的小手攥住我的食指给我引领。
在这黑暗里,下一步永远是深渊。只有你坚实的脚步能将此填平。
这可恨的梦境掠走我勇敢的心,我在铺满鹅卵石的路上伫立。我躺下,用我最真实的身体去感受,那丢失的凸凹不平的世界。
“你的对面是荷塘,身后一颗柳树,头顶是一片蓝的乌黑的天空。”她好像知道我所想的。
“荷塘上立着一座桥,皓白皓白的桥;柳树在摇曳,在微风里静静的摇曳;天空掉进了荷塘,星星熄灭了,月亮钻进池底游戏;还有一个不小心跳上岸的鱼儿在呻吟,快把他放回水里吧……”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手指已在她的手中脱落,我只有循着她的指示前行。
在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语言中判断方向……
“前!前!左左左!右!……”
我的皮肤能感觉到灯光的温暖,哪里的灯光呢?哦,还有广播的声音,还有路人的谈话,还有柳树唦唦的浪声,还有我的脚掌与地面的摩擦声。
这是学校的正道,左边应该是一圈湖水,右边应该是平日驻守的教学楼吧。
我怕在这“繁华的街区”,他们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赢得了交通事故。
“该上楼了吧~”
“恩”
我的眼睛呐,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你的伟大和我们的默契,以至于现在我不能驱使我的身体明确而坚定的前行。
她的领航毕竟不能吻合我的判断,她只能让我在熟悉中走得平坦,但是,她也给予我的只有黑暗。
我磕磕绊绊,如醉酒的死鬼一般。
如果是往常,一个箭步一层楼就上去了,而此时,挪动一个脚步都是如此的艰难。甚至,需手足并用才能契合我的一丝睿智。
我想,此时的我是足够那么的落魄~
————哈哈,盘踞在心头的虚伪终于也忍不住喷出烈火
……
我跌跌撞撞,可是到了三楼,据地图上的标识应该要过连廊了。
“有点儿累了,歇下儿吧?”
“好~”她很轻松似的。
等呼吸匀了些许,
我轻轻的说:“把…你的右手给我”
我即刻感到她的小手已在不觉中塞了过来,我左手把她的手掌摊开,右手从衣袋中摸出一支圆珠笔,颤巍巍的在她手掌划下三个字。
随即,我便听到她“咯咯”的笑声。
我慢慢的寻着栏杆依住,和风吹来,一丝的凉爽。
突然,我感觉到我右脸庞一阵微热,平凡在此没落。
我卸下丝巾,等朦胧过后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泛着桃红的双颊。
我将丝巾系于她的头上,让她也感受一下黑暗是这般的陈腐冷酷!
我站在了连廊栏杆的石柱上,感觉着空气的潇洒与疯狂,她在下面聆听着安静。
“现在你是我的眼睛,给我指路。”她面朝着着前方,稚气的说。
“好啊” 我对她的迁就也供认不讳。
“向右转!齐步走”
她哼着节奏迈着步伐,
我向前只走了一步
次日,这个连廊下面的草坪上横躺着一具男尸,此时已积聚了好多的看客,一个人好像发现他手掌里的秘密,扒开一看,赫然显着三个粗拙的字:我爱你。
我拨开云朵向下俯瞰,那个死尸正对着我笑。
呜呼,我们对视着,宣扬着古老的默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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