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手

剑门若郎[华采仪]

我终于看见了一只肮脏的手。

这只手之所以肮脏，主要是这只手在我心里引起了持续的波澜。存在之恶心随时都会涌现，以至恶心于莫可名状，如瘟疫般蔓延开去。

中午，比正常吃饭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暑假中的我看完书上完网，骑着摩托到我时常照顾的一家馆子。照样的暑热照样的人事照样的无聊还有照样的无聊的这每天的吃喝拉撒睡，空气似乎都要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家馆子没有什么好吃的，或者说周围较好吃的又太贵，于是我这小小工薪阶层的日常生活就只有无奈的寄托于这家多是大学生惠顾的馆子了。每次来，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东西，不是砂锅排骨就是砂锅香肠，十元一份老实说也不算便宜，不过比较而言，似乎分量比别处好了一些，这就是我多次光顾的缘由了。

如果事情是照例，我照例点了香肠砂锅，那也就不会有此刻所谓肮脏的手了。店里没几个客人，那半老不老的妇人一边搭讪着说话一边做她的活计，如果是依然如故，那似乎也就没有事故令我特别的恶心了。只见她摆好砂锅以后，又做起清除的活计来，扯了一个脏的抹布擦起桌子来，那些食客们吃剩的东西都渐渐地进入了她的抹布及其脚下的垃圾桶，没有进去的她就用那只手扒了进去，有些东西掉在了地上，她又用那只手请了进去。也就是说，那只手接触了桌面上的剩余物、地上的垃圾还有肮脏的抹布！

这倒也还罢了，大凡手总是要接触肮脏的东西的，洗洗也就不觉得肮脏了，可是竟然那只手，触摸了那么多肮脏物的手，那半老不老的妇人并没有理会它，在我忐忑不安的关注里竟然走向了我的砂锅，竟然就用那只手肆无忌惮地抓取各种蔬菜往我的砂锅里面添菜！

我的天，我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我本能地禁不住想要大呼一声：住手！可是我却立马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心胸，竟然默默地忍看这到底是不是悲剧的事故每天多少平凡的发生。我不算是有洁癖的人，但是直感到有些恶心，但是我容忍了这一切，因为它平常得似乎也太不起眼了，我又何必小题大做呢？况且我也不是那种小题大做的人呀？可是这事情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也正因为此刻只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又何必大声嚷嚷得罪了那比较熟悉的老太婆呢？因为她平常搭讪着好像和你很熟悉的样子其实就是套客，我的面子就此倾向于顾全大局而容忍了那只肮脏的手！

不一会儿，我的香肠砂锅就做好了端到了我的眼前，我虽说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我勇敢地举起了筷子，心想，总不可能花了钱而不吃吧？吃着有些恶心但是不吃又要闹饥荒，更何况我若不吃怎么给我周围的世界交代呢？怎么给那老太婆以及她那只肮脏的手以合适的交代呢？于是我就用勇敢的镇定的若无其事大吃而特吃起来，并且还心理自我安慰道：还好，至少是经过了高温加工了的，那只肮脏的手及其接触物也就可以消失了！

我以比平常快的多的速度匆匆吃了付了钱逃亡了那馆子、那半老不老的妇人及其肮脏的手！

平常吃完饭总要慢慢回味似的喝点汤的我这次再也没有心思镇定地再来慢慢喝点汤了，我怀疑那汤里传染了那肮脏的手的接触物的可能性！

我勇敢地吃完了那只肮脏的手做的香肠砂锅，骑着我的摩托逃离了那老太婆的馆子及其肮脏的手，我想我以后大概是不大会再光顾她的生意了吧！

此刻，正在写作的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地想：人世间有多少令人恶心的存在之恶心呀！又有多少肮脏的手、权力的手、欲望的手、黑暗的手、病毒的手它们在明里暗里地操控着存在及存在中的一切，你能逃离那馆子和那只肮脏的手，你能逃离你的周围和周围的一切吗？

你能逃离你的城市吗？你能逃离你的社会吗？你能逃离你的国度吗？你能逃离我们的地球吗？

存在之恶心无所不在，总有恶心的莫可名状，那只肮脏的手及其操控的一切，你是在劫难逃的，这就是你的存在！

二零一一年八月八日剑门若郎于嘉州午间草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