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于尘土归于尘土。
与其说这是基督徒超度亡魂的挽歌,通向上帝的福音,倒不如说这是给文学的提示。文学起源于民间,来源于民间,经过教养﹑加工﹑包装后返回民间,滋养民间。这是与身俱来的,是“上帝”赋予文学的旨意。
民间的玫瑰是采撷不尽的奇葩,民间对文学的喜恶,犹如空气与阳光之于生物。
文学别太纯,太纯的生物块头都不大;也别太雅,太雅不和众;太雅难免生硬雕凿,更别太俗,太俗则难免低级气味,有教唆犯之嫌。太自然则难脱粗野。
动物中人最聪慧,最发达,其主要得益于婚姻伦理的进步。
雅俗通婚杂交,起优势基因,产出的婴儿才健壮俊美,长命百岁。雅别嫌俗土,俗也别自卑羞答。文学大家都能很好地相融两者。极雅的大观园和雅极的怡红公子卧塌,曹雪芹不也把刘姥姥“请”去睡了一觉吗﹖
其实,土的未必就俗。
民间五月,阴雨纷纷,田中头笠身蓑的农人脚踏犁耙,吆喝着牛儿歌声悠悠。此时你们如果是二男一女从他前边经过,那你听好了。
“一个鸡蛋两个黄,
一个情妹两个郎。
前边拿个打露水,
后面拿个扛衣裳。”
怎样﹖够味吧。你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忍禁不俊。
土吗﹖不土。它透着诙谐与机智,其比兴也及其自然。
其实,许多民间的俗语﹑谚语﹑歇后语﹑谜语那才真叫语言艺术。
可见,文学要达到美的目的必然要雅俗结合,土洋结合,富丽堂皇与寒陋简敝结合,繁华与古朴结合,美与自然结合。
在民间像“三月桃花满园红,蝴蝶寄信给蜜蜂。蜘蛛结网拦了道,气死蝴蝶在路中。”似的民歌及多。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就是诗人在乡村漫步得来的灵感。民间的人和事更能激发灵感,作家应该到民间去,诗人应该到民间去。去吸取更多的营养。
我们是人口超级大国,实在太需要超级的作家诗人和超级的作品。
我国的文学以曾有过灿烂和辉煌。然而,现在的文学还真不容乐观。
生活中我们会看到这样的爷爷,当他见自己的儿孙不如自己时,常常会发出这样的慨叹﹕“唉﹗妈妈的,难道真是耗子养儿十八代,一代不如一代了么”。
但愿我们的文学先人屈原﹑李白﹑曹雪芹﹑鲁迅的在之天灵也别发出这样的感慨。否则,我们就太愧对这个伟大的民族﹑伟大的时代了。
国门倘开已二十余年,西戎人文与本土文化既交融又碰撞,其碰撞的火花在这二十余年中,必然应该孕育出一个个有莲花化身般的神通广大的法力无边的“哪吒”来。我们的民族太需要这样的作家和作品了。
然而,超级的作家诗人和作品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会有人大叫我国文学沙化了﹑贫血了呢﹖是表演艺术的价位使得文学艺术的低廉而羞惭得不好意思露脸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是社会应予以观注的。
无论怎样我们也没听说过屈原﹑李白﹑杜甫﹑曹雪芹拿过稿费。当然,他们的一生都是非常不幸的。不错,作家比演员辛苦多了,有的穷其一生的积累方才熬出一部作品来。其作品还为必就能尽人意。
因而,你别刻意的去想做文学家。
做文学家就得忍受别人的退稿,你不得不忍受。
因为,你刚脱稿的作品就好比初生的婴儿,编辑部就仿佛落户口的派出所,并且它还负责将你的“孩子”推向社会,他怎么看你的孩子得平他的眼光,他不给你落户或让你多跑几年你又能其奈何﹖
当然,你的东西真是珠宝钻石只可能被人偷,而决不可能被埋葬。
搞文学就得最大限度的忍受煎熬,感情的﹑工作的﹑生活的﹑人际关系的﹑表面的和内心的。好在搞文学的表里虽说孤寂,但内心生活却十分丰富。
如果你真有九死而未悔的勇气,又有这方面的天赋,那么文学的殿堂自然会给你一棵小板凳。不过你千万别去做升官发财的美梦,因为文学家不是政治家﹑军事家﹑银行家﹑资本家。
不仅如此,当你如慈母般地生下了你的孩子,还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时,第一个反映就是担忧,生怕它是个豁嘴见弃于人。
当你确信它不是豁嘴,让其去见亲朋时,又忐忑不安地担忧其犹有微暇。但不论怎样,亲朋们自然是要品评一番的,而仁者见仁,智者者见智,必然会引起一些争论。其中还有那么一两个挑剔的,甚至把你的“孩子”说得一无是处。而你还只能处之泰然,不能象广告似的赞美自己的“孩子”怎么怎么好。因你是作家,不是卖瓜的王婆。
谚语说得好“两扇磨儿做耳环,说起容易做起难。”
的确,作家难做。写一部作品不易,评者务必要公。
其实,编辑部也让“孩子”逛街,说明这“孩子”四肢健全,五官端正;只要这“孩子”没什么传染病,那怕智商一般,举止稍有些毛病,也没必要把别人说得一无事处。
伟大的时代,伟大的民族理所当然的应该孕育出伟大的作品来,愿我们的文学工作者无负于这个伟大的时代,伟大的民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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