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那些白色的鸟,都会停靠在那棵树上,那棵在我家窗外陪伴我很多年的树,记得有一年的四季它的颜色都没有变化,一直都是这样的墨绿,我还以为那一年的春天很长,长到似乎四季都在那一季中走尽了,又仿佛本应弥漫整个四季的冰冷和忧郁都要在那一季中 冲走,直到无影无踪。
我忽然想起那个词语:“错觉。”
我忘了是谁经常在我面前说起这个词,我只记得那个人说起这个词的时候,瞳仁里的颜色开始变淡,淡淡的,然后我看见了自己。
如今在另一个人手上有一张属于我的信纸:上面很多身穿白色衣服的孩子,在金黄的麦田上追逐玩耍,麦田中间那棵树,喜悦地看着围绕着自己身边的幸福,或者与春天檫肩而过,或者与远方的另一棵树深情对视;它一旦找到了心仪的乐土,就再也不会迁徙。
那是我喜欢的信纸,我希望它会喜欢上新的主人。
我总是梦见那个新的主人靠着那棵树沉沉地睡去,脸上弥漫着白色一样的忧伤,昨日时空的伤痕逆转,浮华的幸福,灿烂的童话,一瞬间就从那人身边掠过,在它们曾经经过的地方散落下白色的花,象极了校园里的木棉花,它们在五月分开始疯狂地漂泊,催促着毕业生的分离。
同桌问我,世界上什么东西密度最小,我忽然就想起那些白色,因为它们永远漂浮在时间之上,无法忘记。
听说孤独的孩子会有一个收音机年代,所以我也经历过孤独。那年我望着窗外飞过的白鸟,听着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传递着各种信息,仓皇的,伤感的。有人在里面说起风了别着凉,有人在里面说希望你永远幸福永远快乐,也有人说,当那些白色开始弥漫的时候,分离就不远了。如今我忽然就到了这个时候——
初三。
校园还是弥漫着那些白色,风还是沿着那些墙奔跑,白色的鸟还是没来得及告诉谁思念谁,人和人还是日复一日地檫肩而过。有人还是忍不住躲在墙角偷偷地哭了,我看见她脚下的蚂蚁都在一群一群地迁徙,我说,你的眼泪快淹死蚂蚁了,她说哦对不起,然后擦干了眼泪,回到座位继续写作业。
我们在生命中那个白色弥漫的季节里彼此经过,相互挥手,然后将这段即将燃烧起来的日子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沉入岁月之河,永远。
本文已被编辑[一剑霜寒十四州]于2004-10-6 16:11:5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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