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里一直放着齐秦的《大约在冬季》。
那个有些凄冷和充满褶皱的季节,从我决定回来贵州时,似乎已经渐渐变得无形了。
其实,我喜欢冬天,里里外外地将自己完整包裹的样子,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装饰得恰当。风冷冷吹着跑着追着,不是寒,只是凉透彻骨。
一个人的冬天,没有幻想,没有等待,没有期盼,只有一支笔,一本书,一首歌。
却,很足够,似乎充满了意境。
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发行于1988年。
20多年后,这首歌轻盈在我耳边,还是一样经典。听着听着,心就碎,听着听着,眼睛就湿润,听着听着,天忽然就亮。
忍不住搜看齐秦的照片,坚硬的骨骼,厚实的肩膀,有力的双臂。这个男人,让人一看就喜欢。只是长长的头发,凄迷无望的神态,不信任爱情的双眼,散发出的味道,那么潮,那么旧,旧得有些咸湿。
我迷恋这种味道。
爱着《大约在冬季》,更多的,或许只是因为它的潮湿。
这首歌,像一个约定,像一个承诺,更像一种预见。小小的阁楼上,祖贤在齐秦弹奏的吉他声中甜甜入睡,清风微微地吹过肌肤,拂拭发丝。
齐秦看着身旁自己爱的这个女人,大约因为个性,大约因为缘分,看着看着,不忍放开,却还是分手。而挥笔洋洋洒洒地写下的歌词,像早就已经预见两个人后来的结局。
这两个人,原来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下去,可以紧紧相爱,可以生死相依,但祖贤却半路出家。
十二年的辗转纠葛,最后,还是各就各位。
因为一个人,可以恨一切,也可以爱一切,可以唱欢歌,也只奏悲曲。齐秦被称为伤感男子,大概也是和这个故事,息息相关吧。
爱情,没有给他们丰厚的利息。贮藏的一些情谊,等待爱情都平淡,一切只剩下回忆。所有的激情,爱恋,纠缠,被时间慢慢地融化后,活着,是不是成了最快乐的事情呢。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我真迷恋这句话的味道——它充满了一种哲学上的浪漫,抑或无奈。
是的,亲爱的,慢慢长夜里,未来日子里,生活或许完美,或许饱满,或许动荡,或许邪恶,或许招摇。但你要保重你自己。
简单的祝福,浅浅的承诺,只因为,爱过的,你已不是你,你却又还是你。
所有的爱情,大抵都如此。先像太阳一样发光,再像乌云一样迷乱,最后像雨一样倾盆不断。
还是,常常,有人问我,那个他他他,怎么怎么样。
总是,不断地,就有人问,什么时候结婚。
仿佛,生活,除了爱情,除了结婚,再也没有别的追求了。
爱情吗?是爱得多一些情才深一点?还是情多一些,所以爱深一些?谁爱谁更多一些吗?还是只有谁比谁更能看开和包容?总是想要爱的幸福能扩展,极大的扩展。有多扩展呢?是心的无涯么?其实到了最后,爱到结局,一定是怕,怕丢了,怕没了,怕爱得少了,怕爱得薄了,也怕爱得苛刻了。
再一次听《大约在冬季》是在去往安顺的车上,像一阵风吹过的感觉,其实是这首歌,所以,心倾斜了下去,感觉也倾斜了下去,淡淡的冷和淡淡的感动,就像风的姿势,好似一种与生俱来的伤感。像童话。所有的童话都无比伤感和迷幻,我纠结在里面,寻找着,也等待着那些看似已经丢失了的少年梦。
我曾经追过“风“,那些风的方向,是我青春的远梦,深深浅浅地闲置,彻彻底底地伤痕!
三年一煎熬。七年一转身。
终于都飘远了吧。我现在只是想要安静地抓住眼前,包括时间,包括容颜。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在小屋里,足不出户。不高的楼层,朱红色的门,水泥地板,刷白的墙,墙上挂着在沙漠上拍的放大照片,绿色的玻璃窗,报纸铺的书桌,旧时的三层橱柜,宽宽的双人床,黄色的床单被子,粉红的枕巾……每天看着这些,我居然也能够满足,居然也可以睡得安稳。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将小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泡一杯咖啡,坐在书桌前,边看自己装饰的小屋,边敲击关于过去的过去,夜静悄悄,却也热闹得让我心悦。成林的玉米叶唰唰唰地点缀空寂,安慰暗夜,汪汪汪地叫着的是隔壁那只刚生完崽的老母狗。手上滚烫的咖啡杯,从左手换到右手,浓浓的咖啡香味,萦绕在空气中,无法挥散。
这,大概是我近三年或近七年来,最平淡却最祥和的日子,却也是我近年来,最最最想过的生活,最想有的状态。
安静。平和。无争。像一场春风,吹得人情意绵软,桃花遍地开,一朵,又一朵。
这是一生的风,把前世今生都覆盖和席卷,用眼神,用味道,掌握整个命运,从此不再徘徊。在风里轻轻唱着齐秦,唱着《大约在冬季》,等待唱到万家灯火都升起,唱到夜意阑珊,我就能分明感觉到春天悄悄地侵略了。摸摸自己的脸,有温热的湿,就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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