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下午的6点坐到9点。呈同样的姿态,双手环抱,头埋下去,嘴唇咬在手背上。
屋外电闪雷鸣。暴雨粗鲁的撞击著玻璃,似要破裂而来。一束束的亮光环绕在她孤独的背上,使她的背显得更加颀长而弯曲。
她的肩和腰无形中承受了一种来自四方的沉闷,更加的痛了。她因此把自己抱得更紧。
生命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远如天际,没有尽头。
可是会消失,象天空的云朵飘来又飘远,象落下的雨水了无痕迹,象一场花艳丽后枯萎。然这黑的夜,繁闹而孤独,绚丽而清寂。她在这一复杂的气象中迷失了自己。
夜深邃的怀抱里,她不知所措。
她有一种少年时的冲动,毫无理由的冲进大雨里赤足奔跑。头发湿了,额头上,眼睛里,眉毛上,嘴巴里,脖颈里,全是水,但她顾不了,她象一匹脱疆的野马,在浩瀚的原野上狂奔。
泪水混和著雨水一起,遮住了视线,她跌倒在地下,脚趾被一块尖石划破,她顾不得疼,继续向前奔跑。穿梭在夜里,象一个精灵,她需要和夜交融,同呼吸,共存在。做为一种物质,她是存在的。可她把灵魂藏在了夜里,不敢深刻的取出。
她的思想并不存在。她把它们赶进了死胡同。
现在,她需要它们,需要它们的安抚,需要它们的锋利。
她不能做一个只有躯壳的尸体,这太可怕。一具尸体的呈现只有腐朽,臭化。
可她的意识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她全身并未打湿,只有脸上还淌著眼泪,她哭了。
她也并未在这场繁闹的大雨中绚丽的奔跑。一直孤独的在清寂的空气里游离她的思想。
她憎恨起自己的软弱,牙齿在手背上更加用力的咬下去,象一条狗突然咬住了一块肉,紧紧不放。她觉得那块肉似乎要撕裂开来,完全融入口中,随时都有可能吞咽下肚。她才惊得松了嘴。
一个带血印的月芽状赫然在手背上,如烙印鲜明。
于是她又咬手指。这是一个多年的坏习惯,从小的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也许还有将来。
她咬碎了过去,咬碎了现在。
每次这样的时候,脑海里都会闪出一幅画:
那是一块废墟,断垣残壁。
那种颜色,勾勒出她生命中的全部颜色。是一片荒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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