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一到房间就按掉所有亮著的灯,房间里便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画面,透露著一丝诱人的神秘感。
房间很空旷。
我光著脚轻轻地走到窗户边,缓缓地拉开窗帘。
外面雷雨暴风,绚丽而繁闹。除了雷电,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远处有如萤火虫闪烁著亮光,那是某些房子窗口投射出的灯光,若明若暗。那些窗口,总有一些透著温暖的气息吧?
我揣测著,又缓缓拉上了窗帘。轻轻地在房间里走动。
凌晨两点钟,没办法安然入睡。我翻腾著各个抽屉,甚至衣柜里的保险柜。希望找到一粒安定片或是别的什么镇定剂。
什么也没有。这是酒店的房间,没有人安放药物。
我终于想起这是在会展国际酒店,交了800元人民币换来一晚上的房间。只因迷恋房间里那一套雪白的被套和床单。這是一个情结。
我喜欢宽大的床上平铺著雪白的床单,在夜里散发出一种[ch*]女般的纯洁。
在朋友那里吃了晚饭,碰巧来了很多人。热闹而折腾。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人多的聚会,往往最孤独的感觉就是从这一堆热闹中折腾出来,更让人不可自拨的陷下去。只有逃离,只有远离热闹,才能让内心安静的相处。
打电话给y,他居然说晚上没有应酬。
送我去市区吧,我今晚不想回去,我要离这个偏僻的小镇远远的。我有些语无伦次。
他很快出现在面前,由著我的任性,开车去市区。
他把车开在会展国际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三年前朋友兰结婚在这里大摆宴席,我记得当时还被那种喜庆的场面感动得泪眼婆娑。
当时她的boss做为证婚人讲了很多有关恋爱的趣事,他英语流利,幽默风趣,把台下的听众逗得笑语一片。
只有我没有笑,我预示了婚姻前兆的幸福给走进围城后的男女主人公将带来不可估量的伤痛。
不管婚礼上两个人的誓言多么坚定不移,都只是整个过程中的一种假象,互相演戏。等到大家都疲惫不堪后,失去了演戏的兴趣,歇斯底里的厌烦就会把婚姻的失败毫无保留的裸露出来。
我沉浸在三年前的回忆中,电梯里挤满了人。大家都神情冷漠,互不打招呼。一位年轻的男士喝多了酒,醉得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他弯著腰在电梯里痛苦的等待著他的目的处。26楼层的时候,他被一个年轻的女子搀扶著走出了电梯。其他人也在这一层走了出去。
只剩下我和y,他看了看手中的牌子。又看了看电梯的楼层数。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把房间打开,开了冷气,把早餐券放在桌子上。坐在沙发里。
有些晚了,你早些睡罢,我要走了。他坐了一会儿说。
我靠著沙发在他的旁边坐下来,他并没有站起来离开。
我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我首先打破了沉寂。
我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出家了。我告诉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其实已经有些年的事了。
喔,他觉得惊讶。为什么呢?
因为她看破了红尘。
喔。他大概觉得可惜。
有时候,一个人没有杂念多好。我看著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眼下这个社会,没有杂念怎么可能。他说。
我也想出家。我终于说出来。
他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我始终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说,乔芷,为什么要这样想?人活著要学会亨受一些东西,而不是总是困扰一些无用的思绪中。
然后,他终于站起来要离开了。
我也站起来,房间里突然变得沉默。他在转身的时候冷不防回头抱住了我。
乔芷,他只叫我的名字。我紧紧的闭了眼睛,这一刻的怀抱温暖而安全,我们静静的拥抱在一起。
他的手摩娑著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柔软而蓬松,散发著洗发水清香的味道。
然后,他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气息,弥漫著一种无法言语的疼痛。
他可以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也可以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
因为他只能是朋友,而不是爱人。
在心中长久停留的那1%的爱情,在此刻消失殆尽。
心无杂念,我躺在床上,裹著雪白的被子,在冷冷的空调下浑身发抖。
我知道y一如既往的象父亲那样的疼爱著我,我只是在乎这种被疼爱的感觉,它很温暖。不想被任何人夺去。
十年前,我认识y的时候,他那时真年轻,年轻得不屑于看一眼也年轻的我,那时我谈恋爱,忙得也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
人与人之间真是奇怪。我常常在y的耳边讲起这一样一句话。然后并没有下文。
他常常以沉默来认知我奇怪的言语。
夜更深了。几乎除了自己的呼吸外,再没别的生物醒著。
我在电脑里选了佛教音乐播放,心渐渐的宁静下来。
什么都不重要了,有了这个念头后,心很空静。我想能做的就是放弃一些杂念,回到这种空静中。归依佛门。
往事只剩下一些断垣残壁般的尸骸,渐渐地越来越模糊。
它终离我远去,剩下大爱的世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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