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獒走了!很安宁的走了,眼睛闭着,嘴巴微微合着,躺在花丛间四肢随意的曲着,头有点低,正像熟睡的样子,和往常几乎没什么两样,就是这样静静地去了。选在花刚刚开放的早晨,选在露珠还晶莹的花下,静静地、静静地走完了它短暂的路程。我轻轻抱起余温未退的獒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獒獒,你再也不用疼痛了。” -----题记
獒獒
7月初的一个午夜,迷迷瞪瞪听到车响,接着听到开门声,起身,站在廊檐下。先生蹲在院子里手下有个黑乎乎的物体,听到我的声响,一个圆呼呼的小黑影骨碌骨碌的滚了过来,我吓得后退,尖声惊叫“啊啊”。先生站起来笑着招呼我:“一只小狗,别怕,不凶的."打开大灯,我俯下身,借着灯光打量。毛茸茸的一个圆球,看不出门道,仅俩小眼睛放着光彩,并无敌意地围着我憨憨的转。先生去厨房找了块馒头,撕成小碎块扔给它吃,它呜啊呜啊的连舔带嚼,那个迅速,无异于风卷残云,一下子地上连个碎渣也看不见。一个饭桶,我心里有点反感。我已经有了两只狗狗,小黄和小黑。要知道小黄和小黑一次才吃半拉馒头,加起来也比它吃的少。
早上,儿子在院子里大叫:“妈妈,咱家哪来的藏獒?”那惊喜的喊叫,吵醒了我,惺忪着睡眼站在台阶上:“哪呢?”“看,这不是?”儿子狂喜的飞奔过来,怀里紧紧的抱着那只绒绒球,抬起它的前爪,送到我的眼前,左右摇晃。我这才仔细看,圆绒球刚好板凳(最小的)大小,通体黄色,只有脊背处有两寸宽的黑黄相间,脊背如小老虎一样的宽阔;毛细密而长,手伸进里面抚摸,感觉在锦缎里;圆滚滚的大脑袋,额头中央有一道深深地横向裂缝,上部突起;眼睛三角状,联想人戏称的母狗眼,眼皮上方三毫米处有一条长长的划痕,犹如刀刻般;嘴巴宽阔,隐约看到尖利的牙齿,;椭圆形的的大耳朵耷拉在头上。遮住了1/4的脸颊,爪子粗大,尾巴大约五寸,年龄大约俩月。啊!莫非真是?我跑着进了先生的卧室,推醒正在美梦的先生,“什么狗,是藏獒吗?”“嗯,杂交的虎头獒,刚满一个月......”先生话还没说完,我已经站在院里。
儿子和我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好,要知道拥有一只乖乖的藏獒是我梦寐以求的心愿,一夜之间这个梦想成真了,突然兴奋得不知道做什么好,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跟着绒球球转悠,饼干、面包、牛奶、鸡蛋、水杯摆了个齐全。喋喋不休时,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獒獒。
獒獒正式成为我们家里的一员,享受了三天随便溜达的优待(可苦了我,工作之余,还要拼命打扫卫生),憨态可掬的模样着实让我们开心了一番。
初识小黄小黑
小黄小黑三个月大,是我一个月前收养的一对兄弟,它们已经先入为主的在这个家里自尊为王。尤其是黄儿,只要它看中的食物,谁也别想了,除非它吃饱喝足,没一点兴趣了,才会承让。獒獒的到来更让他有恃无恐,多了一个臣子一样。小黄吃食,小黑等在身边,獒獒远远看着,一靠近小黑先咬,再靠近,小黄小黑一起下手痛打,可怜的獒獒每次要等小黑小黄吃饱喝足以后,才勉强舔食一下地上的残羹剩饭。
儿子讲给我听的时候,我的辅导班刚刚开课,为了生源,为了课程,急得抓耳挠腮,更无暇顾及獒獒,根本没心思考证儿子讲的真假,还以为儿子用他那善于写作的大脑想象来的?直到一切步入正轨,可以喘气了,和儿子坐在院里悠闲的时候,才看到了上面那一幕。不过,獒獒已经乖张多了,怯怯的坐在一边等着,小黄先吃,小黑候着,最后它俩晃晃悠悠走掉,獒獒才风卷残云般,把一地的残碎,舔舐干净。我心里一阵心疼,抱起獒獒进我的房间,把我的零食全部掏出来,一样样拿给獒獒吃,獒獒吃了个不亦乐乎。
以后的日子,除了辅导班,喂狗狗也成了我每日的必修课。
狗王易主
有了我的庇护,獒獒变得有恃无恐,吃食的时候嗷嗷的和小黄争抢,虽然每次吃不到多少,小黄依旧是霸主,但总算肯抗争了。野性的狗就该是这个样子,如果一味的拱让,并不会换来一次饱食,相反只会愈加胆怯,愈加食不果腹。
獒獒是虎头獒的后裔,它有獒祖的野性,那桀骜不驯的眼睛,尖锐无比的牙齿就是最好的证明。每次生食肉类,獒獒撕咬的速度,小黄小黑远远不能和它相比,小黄小黑吃肉扯过来扯过去,玩耍够了,才慢慢吞吞的吃;而獒獒往往是三嘴两嘴就撕烂咽下,根本来不及品味。
它还特别喜欢撕咬柔软的东西,哪怕是我被它逮住了,也不能逃脱厄运,尖尖的牙齿磨咬我的小腿(不会咬破),撕扯我的袜子,直到我疼得大叫,袜子没了形状,才晃晃悠悠地走开。
第三个周日,应妇女儿童中心的邀请,去了趟省会(听心理学),闲逛时,买回来一条黑色蕾丝的裤子,晚上突发奇想扔水盆里洗了三四个回合,晾在外面,半夜大风,忘了收,早上起床想取裤子穿上美美,一出房门就看到獒獒正叼着它磨牙呢,哎呀!我这个气呀,抢过来已经是千疮百孔,到处是獒獒发飙的痕迹。大怒之下,踢了獒獒三脚,獒獒委屈的“呜啊呜啊”躲进了小窝,一天没出来,给我在那之气,肯定是我平时太宠它的缘故。
事后一想,獒獒本身就是野性难驯,撕咬东西是它的生存的本能,如果没了这个习性,万一哪天回归自然,无法生存可怎么办?可天天喂肉我也喂不起呀?后来,先生出了主意,每周一、三、五的傍晚,都去杀鸡场要一点鸡肠子,洗干净了,切成大段,扔给獒獒磨牙。
仅仅十来天的时间,獒獒已不容小觑。
离晚饭时间还早,我收拾了下房间,几个吃剩下的食品袋随手扔到外面,回屋子的脚还没完全落下,就听得一声惨叫,不知道是它们中的哪一个,冲过来一看,小黄和獒獒抱成一团,不知道谁咬着谁,反正在地上来回打滚,惨叫声一声强过一声,我急的用脚踹,用手掰,就是分不开。顺手抄起门边上的扫把拍打,还是分不开,我急的差点哭了“怎么就分不开呢,怎么就分不开呢?怎么回事呀?”外甥女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声音也出来。一看这情景也吓得变了脸色,跑到厨房拿出一根木棍给了我,我才看出被咬的是小黄,却不知咬成什么样了?棍子的作用,獒獒松开了嘴巴,小黄一瘸一拐的躲进厨房。我跟进去,它钻到了桌子下面,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我估计咬破了脖子,把它拉出来,大腿根部破了两个洞,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小黄的毛。
獒獒被我关了起来,任由它悲恸欲绝的嘶叫,我就是不搭理。
后来我看地上的痕迹,估计是为争夺食品袋,也估计是小黄先犯,它向来如此。从那以后,小黄再也不敢和獒獒争抢食物,只要獒獒吃,小黄必定远远地看着,这也许就是狗王易主吧!
天堂里没有病痛
友人来访,闲坐在小院里说话。突然,友人喊:“哎,你家狗闹肚子。”獒獒在空地上大便,希样。我不以为然,“它一直这样,没事。”
三天后的早晨,獒獒眼神昏暗,趴在地上,不肯玩耍,我拿出鸡肠给它,它也只慢慢的吃了一小段。而后继续趴着。一种不祥之兆袭上我的心头,“不好,獒獒病了。”可一会儿该去上课了,没时间了,还是等中午回来再带它去看医生吧!抚了抚獒獒,我急急的去辅导班。中午我给獒獒带回了几粒痢特灵,喂了它一粒,我以为人才吃一粒,它还那么小,估计够了吧!晚上又喂一粒,第二天早上看到獒獒的排便趋于正常,很开心。又喂了一两次就算了事。
没成想,隔了一天獒獒,再次拉稀便便,而且完全是血红色,我吓住了,也不管什么时间了,抱着獒獒就往医生那跑,打针时獒獒很怕疼,呜呜哭叫。一连三四天,獒獒时好时坏,不见起色。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我想什么都放下,照顾獒獒一天。
计划往往跟不上变化,七点钟,姐姐打电话命令我陪外甥女买嫁妆,并坚决命令。没有不服从的余地,事情办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稍微呆了一下,又去文印社打印了试卷(辅导班考试)。等到了晚上,顾得獒獒时,它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走路一摇一晃 。我赶紧喊上儿子,抱着獒獒去打针,獒獒疼得哭叫,我心疼的没法。
医生劝我放弃:“恐怕活不下来了,它太小。”“能不能输水?我不怕花钱。”医生笑笑,摇头,“不能,也没那必要了,估计最多活三天。”
先生要扔掉,怕死家里,我执意不肯,眼泪止不住的掉。
獒獒一口东西也不肯吃,即使我剥鸡蛋,即使我拿奶瓶喂牛奶,都不能吸引它,也只能强制的灌进去。开始,还有力反抗,后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任由我灌食物,灌药水。我知道獒獒撑不下去了,它已经不能走路,不能站立了,恐怕......
我还是抱一线希望,希望獒獒重新站起来 ,我又抱它看医生,医生不肯医治,说已经无用了,我央求医生,给开点药,我喂它吃,想让它多活会,哪怕再活一天。
我打破生鸡蛋,用针管吸了,推进獒獒的口里,一管一管,又灌进了药水,把它平放在门口的台阶上,边上放了一碗清水,小黄小黑一左一右守着它。我抚着它的肚子,它用无神的小眼睛看着我,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獒獒,我无力救你,我真没用。”我在心里说着这几句话。
那天夜里,刮起了狂风,窗子都在抖 ,我下床关了窗。刚躺下,隐约听到呻吟声,是獒獒的呻吟声,莫非獒獒......?獒獒不行了,已经昏昏睡去,我撑着獒獒的头喂它水,又找来软布给它垫上头部。“獒獒,獒獒,你受不住就走吧!不要再受苦了。”
早上,我抱着獒獒到了花下,这里是它最喜欢的地方,每天的每天它都在这里嬉戏玩耍,獒獒似乎感觉到了,睁开了眼睛......
十分钟后獒獒去了,安详的去了,和往常熟睡没什么两样。
花丛中埋葬了我可爱的獒獒,白纸装裱了地穴,獒獒头枕着斜坡,身体自然地躺下。我摘了几朵鲜艳的黄花,放在它的身上,又撕开一包饼干,塞了进去。獒獒,天堂里没有针头,没有病痛,你放心的去吧!鲜花和饼干陪着你,一路上你不会寂寞不会孤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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