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美丽豪华的紫玉山庄主人成卫文女士是京城房地产大老板,身价过亿。她父亲成纯光已年近八旬,在2010年10月父亲80寿辰的时候,儿女们想把父亲住的一套别墅重新装饰一番,在布置客厅的时候,工匠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已经有些陈迹的月岩月光图,颜色都有些灰暗了,他们想把这幅与豪华客厅的主色调不相称的旧画取下来扔掉,这时成纯光老人来了,他绝对不允许工匠把这幅画处理,还说要把这画再到裱画店翻新一下,一定要挂在客厅的突出位置,以显示它的重要。这幅画看来已经饱经沧桑,与老人伴随有半个多世纪了。大老板的父亲为什么对这幅旧画如此情有独钟、耿耿于怀呢?原来这里含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情深意笃的人情故事。
(一)月岩月光图藏情,患难真情两代人
成纯光老人是豪门家族之父,地位显赫,德高望重,他为什么会对一幅陈年旧画视如珍宝,那作画人是一个名人吗?那画上的月岩月光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上代人珍藏的文物?
那作画人其实是一个僻居湖南小山村的默默无闻的小学教师,名叫罗齐青,今年已经86岁了,退休后长期隐居乡下,潜攻诗画,那幅月岩月光图却是作于60多年前,月岩是湖南道县一个距县城70多里的风景秀丽的林区小村,因月岩洞和月岩湖而出名,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吸引外地游人的旅游景点。罗齐青是成纯光的儿时好友,他们的结缘却因“国难”而起。
说起他二人的友谊,还要从两人的父辈说起,罗齐青的父亲罗国瑛是湖南衡南人,早年在湖南道县县城租了间门面,做糕点加工生意,手艺不错,对顾客童叟不欺,生性豪放,饱读诗书,好交朋友,成纯光的父亲成景云也喜好诗书,又是生意人,在家乡开了个杂货店,经常来罗国瑛店里调货,长来长往,就成了好友。成景云是道县本地人,他是村里的保长,家住洪塘营的月岩村。洪塘营地处山区,山高林密,与世隔绝,那时不通公路,成景云来县城调货都是步行,带挑夫挑货。罗国瑛同情他们辛苦,总要留他们一宿两餐。那时,罗国瑛夫人经常有病,成景云还会医术,就为她把脉看病,开处方,他夫人吃了几剂中药,竟奇迹般地好了。
1944年秋,日寇入侵湖南永州,很快就要侵占道县县城,道县大小商户四处逃散,罗国瑛也想回衡南老家,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成景云从乡下赶了过来,说:“大哥,你急什么,不如叫几个挑夫,把你店里的东西搬到我家暂且避避吧!我那里山高林密,鬼子不会来的,保证绝对安全。”罗国瑛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一想到日寇如果待在道县县城不走,自己岂不要在别人家里住上几年?这样在别人家住得时间长了会生怨恨的。想到这里罗国瑛犹豫了,成景去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说:“大哥,国难当头,能活下去就有希望,在我家能躲几年就躲几年。”在成景云的盛情邀请下,罗国瑛带着自己的妻儿举家迁徙到了洪塘营月岩村。
到了成家后,成景云让罗国瑛全家住在自家楼上,还招待他全家。安顿下来后,罗国瑛想自己开伙,成景云不让,他把罗国瑛全家3口和一个伙计免费招待了一个多月,一直没分伙,后罗国瑛感觉过意不去,执意要求分伙,成景云只好答应,罗国瑛要掏钱给成景云,成固辞不受。从1944年到1945年,罗国瑛一家在成家住了一年多时间。他们如兄弟般和睦相处,如同一家。
在成家,罗国瑛夫妇还能习惯山冲里的生活,而他儿子罗齐青时年20岁,从小就离开了衡南老家,在道县县城长大,对山沟里偏僻的环境极不适应,由于对环境不熟悉,又不敢四处走动,只能整日待在家里闷头看书,整天抑郁寡欢,成景云见状,便打发14岁的儿子成纯光找罗齐青玩,在成纯光的带领下,哥俩时常穿梭于山冲里的密林深山,欣赏山中的奇山异水,洪塘营的月岩山风光旖旎,密林葱郁,花草吐芬,蓝天白云,山泉淙淙,岩洞幽深。在城里长大的罗齐青,能在山冲里欣赏这么粗犷奇秀的美景,感受到大自然的博大胸怀,心身也开始开阔起来,渐渐忘却了逃亡地的孤独与寂寞。在成纯光的带领下,罗齐青认识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并略知了一些草药的神奇药效。晚上,成纯光还会悄悄地叫上罗齐青,与村里的伙伴们一起去欣赏月岩山的月光,月色溶溶,静静的山村在温柔的月光吻呒下显得美如油画,好一幅月岩村的月光图啊!罗齐青在自然灵感的熏陶下渐渐地爱上了美术,他开始作起画来。
相对于成纯光对大自然的了如指掌,初中毕业的罗齐青对知识的掌握和运用要强于只有高小学历的成纯光,那时学校停课,罗齐青就教成纯光算术、语文、地理等方面的知识,在罗齐青的帮助下,成纯光的文化水平特别是珠算提高很快,两人就这样在“互通有无”中增进了友谊。成纯光好动,性格开朗,喜欢打猎;而罗齐青好静,性格内向,更喜欢山冲里的自然美景。他最喜欢的是山上的月岩洞和月岩湖,每当夜幕降临,皎皎的月亮悬于天际,罗齐青会拿起纸笔,把这幅意境高远的月光图描摹起来,画面上一泓瀑布从月岩洞上方直坠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漪涟,透过瀑布能隐隐约约看见瀑布里面有一个直径3米多的岩洞,洞口顺着湖边的石阶进入,月岩洞上方丛林茂密,洞里水流如银,月亮的余晖含羞地洒落在湖面与树林的缝隙里,好一幅天地合一的图画!经过罗齐青几天的描摹,终于画成了这幅画的雏形,后来,几经修改,画成了一幅“月岩洞月光图”。一次,罗齐青在辅导成纯光数学时,成纯光无意中看到这幅画,便饶有兴趣地问:“罗哥,你这是画的什么地方哟。”
“就是村里的月岩洞呗。”
“哦,月岩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成纯光恍然大悟,“要不哥哥把这幅画送我得了,让我慢慢领悟。”
罗齐青见成纯光要这幅画,不好拒绝,便答应了。后来,这幅月光图竟成了成纯光念念不忘朋友的信物,一直被他带在身边。
1944年12月,是罗齐青最难熬的日子,那时日本的一小股匪徒突然闯来了洪塘营,为躲避日本鬼子,家人四处躲避,成景云把村里人都安排在洞穴里避难,自己带领村里的壮丁用鸟铳打击鬼子,鬼子们见村里有埋伏,不敢在洪塘营久留,很快往江华逃窜。
那时山区下大雪,身体虚弱的罗齐青在逃亡过程中左边大腿意外地生了一个毒疮,肿如小桶,天气转寒时,常常疼痛不已,呼爹叫娘。父亲见儿子难受,也心如刀割,当时县医院也转移到洪塘营,于是便请来医生,吃了几次西药,疼痛有所缓解,但大腿不见消肿。罗父认为西医难治,想到年纪轻轻的儿子即将变成残疾,禁不住暗暗落泪,成景云知道这事后,马上向罗国瑛推荐他的侄儿成纯甫来给他治腿。
成纯甫是一个草药医生,来到罗齐青的房间后,用手抚摸着他疼痛的大腿,感受他毒疮发生的部位,经过一番摸腿,确诊为入骨肿毒,满怀信心地对罗父说:“你儿子的腿残废不了,包在我身上。”罗父听后喜极而泣,这下儿子有救了。在几个月的治疗中,成纯甫先是对罗齐青受伤的大腿用草药外敷,等肿腿消后,再动手术,对他的大腿先后开了4次刀,放出大腿内的污血,并拔出脓根,为了让罗齐青早日康复,成纯甫每隔一天都要来罗家换药一次。期间,成纯光也常常来到罗齐青的病床前,给他讲打猎的故事,说有一次在晚上打野猪的时候,自己无意被毒蛇咬伤,也是成纯甫哥哥开刀治好的,以此来给罗齐青打气。经过成纯甫的精心治疗,罗齐青终于能下床走路了。罗父见儿子康复,非常高兴,当即拿出30块大洋来表示对成纯谱的酬谢。成固辞不受,说救人是他当医生的本分,这些山药都是上山采来的,没花什么本钱,更何况你与我叔叔是朋友,给你儿子治病是应该的。推辞再三,罗父见成纯甫不受,也不好勉强,但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欠了成家一个人情,心想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1945年9月,日寇投降,国家安定了,罗国瑛带领全家重回道县,见自己的店铺早被敌机炸成平地,铺子没了,但做生意的行当还在,于是便再租房,重操做糕点的旧业。他们从内心深深感激成纯光父子救了自己一家,不然连命都没了。真是国难之中结深情,两代情谊分外浓。
( 二)少年朋友各分散,五十五年隔天涯
1946年罗国瑛在道县与别人合伙又开起了一家杂货店,店内除经营糕点之外,还经营其他杂货。罗齐青也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湖南省立第七师范学校,这时成纯光也来县城读初中,于是两人又能时常相聚在一起,每逢周末罗齐青都会邀请成纯光到自己家里做客,两人互诉友情,罗国瑛出于对成父的感激,把成纯光当成自己的亲侄子看待,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留着。后罗齐青七师毕业被分配到县城教小学,成纯光也顺利地升入濂溪高中。
在成纯光上高中时,家庭忽生变故,成父在50多岁时就病故,为厚葬成父,成家变卖了家里的几乎全部财产,失去了家庭支柱,厚葬又耗费了很多钱财,渐渐地使一个殷实之家变得入不敷出。身为长子的成纯光,只好退学,毅然担起了振兴家业的重任。由于家境衰败,成纯光很难在家乡寻找到施展才华的空间。一次,在与罗齐青的相聚中,透露出想到外面闯世界的打算,罗齐青一听表示支持,并告诉父亲,其父罗国瑛毫不犹豫地掏出10块大洋给成纯光做路上的盘缠。那时的10元大洋可值现在的很多钱啊!对于送银洋的事罗国瑛一直瞒着,没告诉儿子。1950年7月,成纯光离开道县,远赴他乡。去了什么地方,因行踪不定,音讯全无。
在成纯光离开道县不几天,罗齐青也带领妻儿离开了道县,回到了祖籍衡南县教书。后来成纯光从家人那里得知罗齐青回老家去了,心里一片茫然。因为他和家人都不知道罗齐青老家的具体地址,他也没有时间回道县来打听,同时罗国瑛年老了,也回老家去了。当时成纯光参加工作不久,工作特忙,没有时间去寻找好友,只是把罗齐青送给他的那幅“月岩月光图”挂在墙上,仔细观看,久久凝视,无限遐想。睹物思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与罗齐青在洪塘营共聚的快乐时光,这幅画随成纯光辗转了很多地方,一直把它当做珍宝,因为这是朋友的信物啊!
罗齐青回到家乡偏僻的山村后,在老家的一所小学教书,妻子在家务农,在老家生育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后来他只知道成纯光离开了道县,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却一无所知,因此与成纯光关山阻隔,渺无音信。农村封闭的环境,使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他对成纯光的思念,只能默默地化在诗画中,在罗齐青的画中,画得最多的是一些茂林修竹,山中清澈的泉水和幽秘的山洞,这些景色在他的家乡看不见,也不是对某些名画的模仿,而是他在洪塘营的记忆再现,是对儿时好友的思念,为倾诉这段思念,他还做了一首词《蝶恋花》:
日寇入侵逃没路,君父来邀,避难全家去。招待热情长食住,三餐整月如同户。友爱相亲无嫉妒,伴我游玩,苦日安闲度。别后思君难记数,佳音频寄知何处?
20世纪6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人人自危,昔日的朋友、同志关系都被阶级斗争所取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变得极为脆弱。罗齐青被打成右派,在公社被批斗游街,从1950年到2005年,两个亲密的儿时好友被整整隔断了55年。漫长的55年,他们都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了。
(三)众里寻他千百度,玩具牵线搭友桥
成纯光在外地工作了40多年,在他的人生中,最得意之作是精心培育的儿女都读了大学,还有的读了研究生,儿女在毕业后都自创大业,分别在北京、深圳和重庆搞房地产开发,都当上了房产公司的大老板,他与老伴退休后跟随儿女,在北京、深圳等地轮流居住,经常游山玩水,过上了欢乐时光。
成纯光在深圳住的时间多,他叫儿子为他配了一辆轿车和一个司机,司机是他老伴的侄儿叫彭章才。这样一来可以寻友,二来可以到处游玩,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退休后多年,他四处托人打听罗齐青的着落,却徒劳而返。他们在儿时游玩时,罗只向成透露了老家一个大地名叫冠子街,但由于不知罗家住的小地名和学校名,那时还没有管户籍的派出所,罗齐青又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乡村教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2005年7月的一天,司机彭章才,也是他的内侄,扔给成纯光一个玩具汽车,说是给他孙子买的。孙子还在上学没回来,于是成纯光就独自琢磨起这个玩具来。玩了一会儿,成纯光问:“章才,这个玩具你是哪儿买的?”
“是在衡东冠子街买的,我那一回在那里看病,就在超市买下了。”其实,彭章才记错了一个县名了。
“衡东县有一个叫冠子街的地方?我有个好友在那里,几十年没有见面了。”成纯光也真以为冠子街是在衡东县。
“你现在还想念他吗?”
“对呀,我几十年来都在相念他呀,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一下?”成纯光对彭章才说,“要不,你明天专门开车到那里去为我找一找。”
“好的。”彭章才答应了,第二天,彭章才从深圳专程驱车来到衡东县,他几经周折,问过多少人,却说衡东县没有一个叫冠子街的地方,忽然问到一个老人,他说衡南县有一个地方叫冠子街,现在又改名叫冠市镇了,于是又将车开回到衡南县的冠市镇。他先来到了冠市镇的一个小药店,当他问过店主,知道冠市镇原来还真叫冠子街,喜出望外,心想姑父要找的人有着落了,哪怕把冠市镇翻个遍也一定要把罗齐青找到。当他进一步想打听罗齐青这个人时,店主却说不知道,他又问了几个前来买药的老人,他们都摇头。一个穷困的乡村教师谁知道他的大名啊。
正当他有些绝望时,一个前来买药的老农主动向前搭讪,对彭章才说:“你是要找罗齐青老师吗?他就是我们村的啊。”彭章才听了精神一振,赶紧替老农付了药费,让他带路去找罗齐青。老农见有人替他付药费,也高兴地乘着彭章才开的车带他到了罗齐青家。
当彭章才走进罗齐青家时,罗齐青正独自在书房看书,见家里突然来了个陌生客人,十分惊讶,赶紧问:“你找谁啊?”
“请问你就是罗齐青老师吗?”彭章才拿出了一张纸条。罗齐青点了点头,接过纸条用放大镜仔细观看——
寻人:衡东县冠子街罗家,罗齐青,男,80岁左右。湖南道县七师毕业,教师,原住道县。其父罗国瑛解放前在道县开杂货店,加工糕点,罗在1950年回老家冠子街教书,冠子街的罗芳成、罗齐发、罗芳梅知道他的情况。寻找他的人:成纯光,湖南道县人,自幼与罗齐青是好友。
成纯光,一个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啊,50多年前洪塘营那一幕幕感人的场面又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急忙向彭章才询问成纯光的情况,彭章才简要地介绍了成纯光在湖北工作和生活的情况,并说他现在在深圳大儿子那里居住,他现在两个儿子和女儿都有了出息,分别在北京、深圳、重庆当了大老板,他现在的家世过亿元。想起朋友在大富之后还忘不了他这个失散多年的好友,罗齐青禁不住老泪纵横。
找到罗齐青后,彭章才当即拿出见面礼,罗齐青收下后,又请彭章才转送了他的诗词书画和一封信,想留彭章才吃饭,彭章才却急不可耐,马上要走,他当即就打电话向姑爷报告找到了罗齐青的好消息,成马上与罗通了话,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罗感觉好像是在梦中,一个50多年未谋面的朋友突然接上了头,让罗欢喜得有些惊惶失措。彭章才这时满心喜悦,挥手和罗齐青告别,驱车连夜赶往深圳。
(四)少年友缘终得圆,奥运会上情意绵
2005年8月25日上午,罗家的电话响个不停,罗齐青拿起电话,“你好!”
“罗兄,我是成纯光啊,明天我到你家来看你。”
“好,好,非常欢迎,欢迎!”罗齐青连说欢迎,高兴得不知所措。罗齐青放下电话后,赶紧叫小儿子和儿媳早做准备,明天迎接贵客。
2005年8月26日下午4时,成纯光先生偕夫人彭仁秀和司机彭章才三人缓缓步行来到了罗齐青住的小屋,罗齐青赶忙率儿子儿媳出门迎接。
罗齐青见到老友,奔向前去,紧紧地握住成纯光的双手,半天说不出话。他仔细打量起成纯光来,只见他身材高大,披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衫,头发花白,单眼皮的眼睛里透出慈善的爱意,精神矍铄,虽年过古稀,还像少年似的放荡不羁,显得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巨贾富商盛气凌人的架势。
罗齐青久久地注视着成纯光,成纯光也久久地凝视着他,在成纯光眼里,罗齐青还像原来一样,身体单瘦,面目慈善,笑容可掬,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罗齐青赶紧带他们仨进屋,在堂屋坐下,成纯光首先开口:“我们哥俩分隔50多年了,我其实一直都想您早日见面,但无奈当时刚参加工作,后又赶上了文化大革命,没想到这事一搁下来,一晃就是50多年,人也老啰。现在我退休了,终于有时间和精力来找你了,算是老天有眼,让我们相隔50多年的好友能在这里重逢,这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啊!”罗齐青也感叹地说:“古人说,一些朋友只可共忧患,不可共富贵。你我在民族最危难的时候相逢、相识,没想到你在大富大贵之后,还记得那个与你在苦难中生活的难兄,你可算是我的至交心腹了。”
在交谈中,成纯光把自己在离开道县后的经历和盘托出,这时,罗齐青才得知:原来成纯光当年在武汉考上了革命大学,在那里只读了一年书,就被分配去农村参加土地改革工作队,后来在湖北鹤峰县林业局下面的山区林业站工作了20多年,再调回到县林业局,又当上了高级会计师。罗齐青也讲了自己在家乡教书的经历,却是一生穷困,默默无闻,满腹辛酸,平淡如水。
在闲谈一段时间后,成纯光叫彭章才从车上提出一个大包,包内装着六大盒糕点茶叶,把这些赠给罗齐青作见面礼。接着,成纯光又掏出1000元现金塞给罗齐青作礼金,还送给他的一本回忆录和诗集。罗齐青只收下书稿,对礼金礼物再三推辞不受,成却说:“这是我特意感谢你的,你的父亲和你两代都是我的恩师加亲人,当年没有你们父子相助,我哪有今天啊!这点薄礼不及你们给我的百分之一。这点小礼你必须接受,只是太轻太薄,不成敬意。”罗齐青诚恳地说:“这话怎讲?当年在洪塘营时,我们家受了你家多少恩惠,要是没有你父亲和你哥哥成纯甫,说不定我这条腿都没了呢。”说完用手拍拍了左大腿。成纯光说:“大哥,我们半个多世纪的情谊怎能用这些薄礼来表达呢?你还是收下吧,我们坐下好好聊聊。”成纯光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罗齐青的肩膀,罗齐青感觉到他手里藏着巨大的热情和温暖,见他眼里射出真挚的亲切的目光,胸中似有说不完的万语千言。他们互敬茶水,互诉衷肠,席间洋溢着浓浓友情。多年至交隔天涯,久别重逢喜盈门。
成纯光离开时,罗齐青送给他一些土特产和一些自己的字画,还赠给成纯光一幅精心制作的嵌名联,联中写道:“纯洁忠诚,儿孙发达;光明正义,福寿康宁”。成纯光仔细地端详着罗齐青的字画,当看到山间瀑布直垂湖面,湖面两侧都是茂密的丛林这幅画时,成纯光若有所思地说:“大哥,你画的是月岩洞吧?“对。”罗齐青回答道,“这也只有成老弟能看得出来啊,别人看到只是瀑布、湖水和森林……”
成纯光离开后,罗齐青看了成纯光的回忆录,一个消息让他眼前一亮,原来,在几十年前,罗父在成纯光离开道县时,曾经送了一笔盘缠给他,让他在外面闯出了一条路,可是父亲却把这事一直埋在心里,到死都没有说,罗父的博大胸怀和无私精神感动了成纯光,成纯光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在几十年后,他终于有了一个回报的机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中国人的光荣传统,也是做人的美德。
此后,成纯光共来了罗家3次,先后给了罗齐青和他的儿孙很多财礼,又资助他的孙子上大学。2006年,又打电话特邀罗齐青去看北京奥运会,罗齐青当年戏称说,看自己能不能活到2008年8月。现在,成纯光兑现了诺言,邀请了罗齐青在内的4对好友夫妇前去北京观看奥运,可惜罗的夫人去世了,他只能由小儿子陪同去北京,去北京的一切开支包括来回飞机票与宾馆费、参观费、招待费全部由他支付,并赠送了厚礼。随后,又带这群好友,去见了唐山的另一位好友。并把这次旅游的照片制成了相册,朋友们在浏览北京写的诗词和文章也结集成一本小书,以资留念。成纯光曾经也送了自己的一本诗词给罗齐青,其中一首诗写道——
道县分别五五年,古稀重聚罗家园。
乡音不改双鬓白,方知沧海变桑田。
2010年10月,是成纯光80岁生日,现在成纯光又打电话给罗齐青,邀请他到深圳共聚,这段奇异的友谊还将继续延续下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的命运也如月之阴晴,当人处在患难之中的时候,得到了朋友的相互帮助,就如月从初亏走上了复圆。而一个人在花好月圆之时,还能记住在初亏时的患难,能给帮助自己的人以巨大的回报并结下永恒的友谊,即使中间被阻隔了长达半个多世纪,仍苦苦寻觅,念念不忘,实在难得。这种友谊是人性真善美的体现,在当今人情冷落,物欲横流的社会更有着特殊的意义。
月岩月光是自然的美景,是优美的图画,更是人性与人情的佼佼光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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