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向,有的人很幸运,他能找到。然,有的人,穷其一生,仍然徘徊在方向的大门外……
幼儿园
又是下午接孩子的时间,幼儿园门前的那条大马路早就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门口,一个个的被各自家长带走。还只剩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背着小书包,身边站着老师,他不时向路两边张望,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稚嫩的脸上现出一丝失望来。老师见状蹲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方向,不着急噢。”方向点点头,懂事地说道,“方向知道妈妈辛苦。老师,如果一会儿妈妈还没来,我可以去你家吗?”老师疼惜的握着他的小手,“当然可以啊。”
“方向!”一个声音闯入方向和老师的耳朵里。方向转头只见穿灰色休闲外套的爸爸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张开双臂等着自己。他的脸上立马现出笑容来,跑向爸爸的怀抱,背上的小书包一颠一颠的,投入到爸爸怀抱里的方向鼻子一抽一抽的,“我以为,你和妈妈都不要我了。”
“小傻瓜,你是我们的心肝,怎么会不要你呢。”他疼爱地摸摸儿子的头,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到老师跟前向老师道别,然后抱着儿子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
在路上,他冲儿子问道,“儿子,应该叫我什么呀?”
“爸爸!”
“哎!”
父子俩一个叫得大声,一个应得大声。车内,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他脸上的笑容浓的化不开,内心充满感激和满足。他冲儿子说道,“儿子,坐好了吗?咱可就出发了。”
“嗯,坐好了。”
“哎,好嘞。”他边说边发动车子往家赶。
方向和方文慧的家里
下一刻,父子俩已经在自家院子里,他把车子停好,扭头对坐在后面的儿子说,“儿子,你没忘记咱俩的约定吧。”
“没忘记。”方向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知道。在妈妈面前要叫你伯伯嘛。”他看着打开的车门和伯伯的脸说道。男子笑着摸摸他的头,“怎么不高兴了?要是不这样的话,你以后都不能叫我爸爸了噢。”他变戏法似的从后备箱里拿出画有变形金刚的盒子给他。小孩就是小孩,一见到玩具,先前的不开心立马就烟消云散,他看着变形金刚吞口水地问,“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啦。”他把盒子交给方向。
“谢谢爸爸。”
“哎,是不是得改口了。”
“妈妈不是没在吗?”方向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抱着盒子跑向客厅。他看着儿子的离去的背影,嘿嘿傻笑。
就在男子在厨房里做饭,方向在客厅里玩变形金刚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在他们的耳边。方向扭头就跑向身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裙的女子怀里,“妈妈!”
“哎,乖儿子。”她对着儿子的小脸颊亲了一下,然后走到客厅。从厨房里探出一颗脑袋来,“回来啦。”
“嗯。那个刘大哥这次又麻烦你了。”
“嘿,说的啥话。我这不也刚好下班经过嘛。”
她走进厨房却被他赶出来,让她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那……麻烦你了。”
“麻烦啥,方向不是爱吃我做的菜嘛。”他说完转身做着最后一道红烧鱼,这是她爱吃的菜。
没多久,饭菜均已上桌。一家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吃过饭后,他收拾完一切后,才起身准备回家。在院子里她叫住他,“刘大哥!”
“还有事?”
“这个你拿着。”她把房租放到他手心里,“这是下个月的房租。”
“哎,你这是干啥,房租可以慢慢交。”
“刘大哥,这些年要不是你,我们娘俩……”
“文慧,我不是说了嘛,我是心甘情愿帮你。以后不许再说感谢的话,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哎。”
“那好,我走了。”他转身冲站在文慧身边的方向说,“方向,再见。”
“伯伯再见。”方向本想喊爸爸的,可是妈妈就在旁边,连忙改口。这可是和爸爸之间的约定也是秘密,不可以让妈妈知道,他看着车子的前灯亮起,然后转身跑回客厅。文慧看着汽车驶离院子,心想,刘大哥这么多年都没娶妻生子,要给他介绍一个好对象才行。此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孩的身影来,她,是个不错的人选。直到车子到达她的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后,她才转身回客厅……
文慧公司
“文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好听的柔声细语的女子声音传入方文慧耳朵里,不用回头都知道,此人是来自西施故里的袁静茹。
“没什么啦。”文慧调整下情绪后,冲她嫣然一笑。
“没事就好。”静茹笑了笑,正欲走回自己座位,又被方文慧叫住,她扭头问,“文慧有什么事吗?”
“静茹姐,你下班后有空吗?”
“有空啊。”
“那我们下班后一起去喝茶吧。”
“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静茹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仿佛没有任何事和任何人可以值得她动怒的。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着。转眼马上就到了下班的时候,就在大家互相道别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向文慧的位子,身体靠在文慧办公桌的挡板上,操着并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文慧,下班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吧。”他的眼睛直盯着她看,眼神火辣辣的,看得文慧心里直发毛,“那个小宋啊,真对不起,我和静茹姐已经约好了。”她用眼神搜寻静茹的身影,现在的她特别希望静茹能立刻出现在办公室里,可惜她现在还在总监办公室里和总监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文慧,你该不是为了躲我,才故意说和静茹姐有约吧。”他不依不饶。
“哪有的事,没有啦。”文慧呵呵傻笑着,眼睛瞅向办公室门口,这时,静茹正好拿着文件夹从外面进来。她连忙上前挽住静茹的手臂,“静茹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静茹放好文件夹后一边拿包一边说,“好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说话间静茹和文慧俩人已经在公司走廊,等待电梯开门。静茹看了看小宋和文慧,问她,是不是又拿她当挡箭牌呢。还说小宋这个人虽然年纪看着小点,但是做人做事都挺成熟的。再说了现在又不是过去,现在姐弟恋的比比皆是。文慧依旧呵呵傻笑,静茹见她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只是这段故事如果真过去了,这个人就会坦然,可如果没过去,那他就只能活在痛苦中。别看文慧平时乐呵呵的,可是乐呵呵的背后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也是她为什么不肯接受小宋感情的源头。她已经很明确的跟小宋说过,但小宋这个人对待感情又固执得像头牛,所以一个追一个逃,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心语茶吧
方向的伯伯一进门就见文慧向自己招手,于是走过去,并未察觉旁边文慧对面还有一个人在。他问文慧,这么着急把他叫出来有什么事?文慧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他和静茹俩人互相做了介绍。静茹抬头,脸上带着惊喜,“你……你……你是刘思东?”
“嗯,我是。你认识我?”刘思东脸上明显带着疑惑,这个戴副眼镜、皮肤白净、说话柔声细语的女子,他认识吗?脑子里迅速地搜寻着,但是对她似乎并无任何印象。
“对啊,你是不是普利斯顿商学院的的刘思东。”静茹一改往日的文静,抓着他的手兴奋不已,他于他们这些学弟学妹们来讲相当于一个神话,那双他在学校里留下的手模被无数人的人顶礼膜拜过,这当然也包括静茹。
刘思东倒被她这一握,有些不好意思来,他笑了笑,“那个,你好。你也是普利斯顿的?”他重新看了看眼前这个名叫静茹的女子,印象中他似乎并没有在校园里见过她。静茹发觉到自己的手还握着刘学长的手,连忙松开,满脸通红,“我也是普利斯顿的,不过我们进去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毕业好些年了。”
思东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一边的文慧见刘大哥和静茹姐聊得这么投机,而且她和他又都是同一所大学里出来的,心想,这回给他介绍的对象准没有错。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思东见她离开,眼神流露出一闪即逝的落寞来。聪明的静茹又怎会不知道文慧的心思,在看思东自从文慧离开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早就已经猜出七八分来。于是在他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向他道谢后走向公寓大堂,他则才调转车头离去。在他离去的瞬间,她扭头看了他的车子一眼,眼神别有深意……
刘思东家里
当华灯初上时,刘思东已经开车进入了自家的车库。当他刚打开屋子大门,手机就一个劲的响个不停。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文慧的,连忙接起,“文慧,什么事?”
“刘大哥,你觉得静茹姐如何?”
“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子,文静,话不多。”思东不解文慧的用意,照实说道。
那头传来文慧的笑声,“我就说嘛,你一定会满意的。”
“满意?什么满意?”思东虽然一头雾水,但想到下午文慧借故离开的情形,已然猜出一二来,“文慧,你打的什么主意。”
“哎,我又没打主意咯。是看你一个人孤家寡人的,蛮冷清的,所以就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好让你早日有个幸福的家啊。我可告诉你静茹姐可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你可不能怠慢了她。”电话那头的文慧极其认真的说着。
“是啊,是啊。我这五年可被你给害惨了,你要负这个责。”思东气得把手机丢到一边,心想,我是什么心思还不明白吗?笨女人,我迟迟不找女朋友、不结婚,还不在等你点头啊。你可倒好,给我介绍起女朋友来。真是,气死我了……
文慧家里
文慧看着电话一脸疑惑,她也生气了,自言自语道,“搞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我好心给你介绍女朋友,反倒是我的错了。”
“妈妈,我不要伯伯有女朋友。”方向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文慧看着儿子的这个反应,不怒反而笑了,她一把把儿子抱在怀里,“傻儿子艾,伯伯始终是伯伯,伯伯也要娶妻结婚啊。等妈妈存够了钱,咱们就搬出这里,重新找一个小房子,是属于妈妈和方向的小房子哦。”
方向挣脱开妈妈的怀抱,瞪了她一眼,闷声闷气地说道,“坏妈妈。”
“我怎么就变成坏妈妈了?”文慧从没想到儿子居然会这么说自己,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唯一对不起他的就是没把他生父的事情告诉他,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跟自己和儿子没有任何瓜葛,“我怎么就成坏妈妈了?”她含着泪水问他。
“妈妈给伯伯介绍女朋友,就是坏妈妈!”方向并没有因为妈妈的泪水而减弱对妈妈埋怨,冲妈妈喊完之后,委屈地跑进自己房间。文慧起身追他,没追上,只好敲他方面的门,“方向,方向。”
方向开门,看着妈妈,喊了句,“我讨厌妈妈!”然后又重重地把门关上。文慧的心痛与错愕,还夹带着一点委屈,各种滋味在心里交织着,灼烧着她那颗本已经破碎不堪的心。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的一片好心怎么就得来儿子和刘大哥两人埋怨,到底错在哪里了?
刘思东家里
当思东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时,客厅里的电话适时响起。他一看来电显示是文慧家里的,以为是文慧,“怎么想明白了,要跟我道歉了?”
“爸爸!”电话里传来方向的哭声。他的这一哭声没把他吓坏,连忙好言安慰着,“方向乖,方向不哭。快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娶老婆,也不要有女朋友。”方向哭着请求道。
“爸爸也是男人啊,男人始终是要讨老婆的。再说了,就算爸爸讨了老婆,爸爸还是你的爸爸啊。”思东心想还是儿子明白自己的心思,不像儿子的妈妈——方文慧这块榆木疙瘩。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开始逗起儿子来。
“不是这样的,爸爸要是讨了别人做老婆,就不是方向的爸爸了。方向以后就再也没有爸爸了。”
“傻儿子,要是爸爸讨了你的妈妈做老婆,你还是我的儿子,我还是你的爸爸呀。”听着方向真情告白的思东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泄露了出去。
“爸爸真的还会是方向的爸爸吗?”方向一听说只要爸爸和妈妈结婚后,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自己还是自己,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先前的不开心与伤心转瞬就变成了高兴,就在这时,文慧又敲门了,方向连忙对着电话说,“爸爸,妈妈就要进来了,不跟你说了。”说完挂掉电话。
思东看着电话听筒一阵傻笑,也有些担忧,生怕和儿子的对话会被文慧听见。看着摆在电话机旁边和方向的合照,他的思绪飘到五年前在文慧家的情形。
五年前,初春,文慧家
思东下班后照例来到这座他曾经住过的别墅里看望文慧母子。他放下公文包,对着坐在学步车里的小方向轻声说话。文慧笑他,方向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他一边抱起方向,一边说,这可不一定,咱们的方向聪明着呢,他可是能听懂伯伯说的话哦。他看着方向,问他,“方向,你说对吧。伯伯的话,你一定能听懂,对吧。”
小方向好像真的听懂了似的,举着他的两个嫩藕一样的手臂冲思东呵呵直笑,笑得连口水都流下了。思东一边给方向插嘴一边和正在忙着做饭的文慧聊天,这时方向突然含糊不清的叫着“爸爸”两个字。思东不可思议地看向方向,问,“方向,你刚才叫我什么?”
“爸爸。”方向举着下手叫着。思东脸上掠过惊喜,心情激动无比,而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一下子就被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所击中,他抱着方向来到厨房,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文……文慧,方向会说话了。方向会说话了。”
“真的吗?”文慧举着锅铲看向儿子,问,“方向,我是谁?”由于文慧拿着锅铲,又因为太过于激动,导致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凶。方向看到这样的妈妈,吓得哭了起来。思东只好哄孩子,看着文慧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之色,安慰她,或许是他听错了,方向才多大啊,应该还没到会说话的时候。文慧笑了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转身,继续做菜。
看着文慧的背影,思东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冲方向说,“方向啊方向,你怎么不先叫妈妈呢,而是叫爸爸呢。虽然我是很开心啦,可是你妈妈可是要伤心死了。你看你,刚才那样对她。”方向又听懂了似的冲思东叫“妈妈”,思东被他逗乐了,笑着说,“你这小子,故意的吧。”说话间,文慧开始端菜,叫思东吃饭。
思东把方向固定在吧台椅上,和文慧边吃边聊,而方向则拿着个勺子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下,此时的他冲文慧叫着“妈妈”。文慧一下子呆住了,其脸上的表情和思东听见方向叫自己爸爸时一样激动与喜悦竞相角逐着,黄色的灯光下,这一副画面显得很温暖。文慧问方向,“方向,你叫我什么?”
五年后,初春,幼儿园门口
“妈妈!”背着小书包的方向拉了下文慧的衣角。
文慧的思绪从一个背影身上转移到方向这边。她拍方向的身体,告诉方向要是有陌生人来找他,千万不要搭话。那些都是坏人,是会把小朋友拐走的坏人。
方向点点头,“妈妈,我知道的。除了你和伯伯两个人,别人来找我,我都不会跟着去的。”
“乖儿子。”文慧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让他跟老师一起走进幼儿园的大门。她看着儿子一蹦一跳的样子,心里除了担忧还是担忧,躲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躲不开他。她摇了下头,希望那只是一个幻影,不要真是他才好。她站在幼儿园门口,直到看不见 儿子的身影后,她转身去往公车站,坐车上班。
文慧公司
“总监,这是你要的文件。”文慧敲门进去后并未注意到经理的客人就是她躲了又躲的前夫。她把文件交给经理后,转身正要往外走时,被经理叫住。
“马总,以后你要有什么事的话就直接找小方就好了。”总监起身把文慧介绍给来人“她做事,我一向都是很放心的。”
出于礼貌,文慧冲这个马总问好之际,口却张得很大,她想躲,可又躲不开。想要推辞,但难得经理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自己,也许工作表现好的话,还可以加薪,这样自己的购房计划也可以实现了,不是吗?她只得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眼睛,“你好,马总。”她表面上很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翻涌,过往的一切全都浮现在她面前,那两具赤luo交缠在一起的身躯就在他和她恩爱缠绵的床上演着最不堪的一幕,很不幸,这场戏唯一的观众就是她。当他醒悟过来时,他的痛悔,他的忍不住,他的保证,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这么可笑。所以她决定了,生下儿子,留下一纸协议,带着儿子从寒冷的北方来到遥远的南方。现在他居然又回来了,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不管是短暂的还是长久的,她都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有所改变。
他讶异于她的转变,在他的印象中,她始终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于是那次的出轨被他轻描淡写地说成是不小心,他从来对她就是不屑的,她不就是贪图他家里的那一点钱吗?从来就不曾尊重过她,家暴时常会发生,直到当她有了孩子后,他减少了对她*体上的折磨,但在精神上更加的变本加厉。他公然把情人带到家里来,当着她的面亲热,干苟且之事,原本以为她还会像从前一样,但谁知竟会是这样。他看着协议一阵冷笑,自由了,终于自由了。离婚后,他火速与情人结婚,也许是老天要惩罚他,也或许是他太沉迷于酒色,婚后数年一直都未有孩子,而以前的情人现在的老婆居然留下一纸协议带着她的小情人私奔了。直到这时,他才后悔,才想起被他看轻的文慧,想起他和她的孩子。
他重重地握住她的手,“方小姐,以后我们合作愉快。”他说的很轻松,这轻松中还带着点戏谑的成分,他明显看出她眼神中透露的信息,心情比刚来这里时更好了。
“那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文慧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此时此刻的她只想马上离开,被他的手握住时,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恶心,马上就要爆发了。她无法再顾及总监还有其他人,冲出办公室,直奔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文慧打开洗手盆上的水龙头,水顺着出水口流出,经过她细嫩的双手后,又向着下水管而去。她就这么一直任水这么冲着,挤点洗手液揉搓着,满手的泡沫仍然无法洗清手上的脏污。她的异常举动恰被方便完从里间出来的静茹看在眼里,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文慧,怎么了?”
她举着还没冲洗干净的手让静茹看,“静茹姐,我的手是不是很脏?一定很脏,对不对?”
“文慧,你的手很干净。真的一点都不脏。”她抓住她的手仔细查看一番后告诉她。
文慧挣脱开,然后又在水龙头下冲洗,一边冲洗一边念叨,“被那个坏人握过,这手一定很脏的,我要把它洗干净才行。”静茹看着这样的文慧,既心疼又难受,她抱住她,想给予她温暖,柔声地说道,“文慧,你的手已经很干净了,不要再洗了。”说完关上水龙头,强拉她离开洗手间。下午的工作,文慧始终处于游离状态,有几次别人叫她,她都能吓一跳。静茹有点担心她,她借故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她从发呆中抬头看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下班了,但是文慧似乎并不想走。静茹背着包来到她旁边,拉着她往公司天台而去。
下一秒,静茹和文慧两个女子一同出现在天台上。金色的夕阳将她们两个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到融合成了一个尖点。被夕阳所照射的物体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暖黄色,不远处的屋顶上,鸽子向着更远的方向飞去。一阵风带着夕阳的温暖,吹在人身上柔柔的,很舒服。静茹扭头看向文慧,缓缓启唇,“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曾经我也是这样走过来。”
文慧瞪大眼睛,未说话,听她讲她自己的故事。听完,文慧心里充满了震惊,看似温柔娴静的静茹,原来也被爱伤过,不是轻轻地划下一道口子,而是被深深地扎进过一刀。她想要安慰这个和自己一样受伤的女子,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静茹姐,我……”
静茹还是那个静茹,受过伤的笑容比受伤以前的笑容更加迷人,“其实,要不是你遇见这样的事情,我早就已经忘记。如果要说抱歉的话,也只能对我那个女儿,我欠她的太多了。”她拍拍她的肩膀,相信像她这么聪明的女子一定可以明白的,“我们回去吧。”说完转身走向楼梯口,文慧看着静茹的背影,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文慧家里
夜深了,月亮钻进被窝里甜甜的进入了梦乡。整座城市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而此时的文慧却正做着恶梦,“不要!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儿子!”她大叫着从梦中醒过来,满头都是如黄豆一样的汗珠,她匆匆下床,来到儿子的房间,想要看看儿子是否还在。怎么,儿子呢?儿子去哪里了?儿子为什么不在?她吓的瘫倒在地,难道这不是梦?儿子真被那个混蛋带走了吗?儿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问了无数个怎么办后,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来,对,找刘大哥,刘大哥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她跌跌撞撞的冲到客厅,找到电话,手哆哆嗦嗦的拨着号码。
思东家里
深夜思东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他含糊不清的,心里又咒骂了无数遍打电话者,“喂,哪位?”
“刘大哥!”电话那头传来文慧着急、害怕、痛苦的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闻听此声音的思东心一下子抽紧了,连忙问道,“怎么了,文慧。不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方向不见了!方向,我找不着方向了!”听见思东声音的文慧,情绪一下子崩溃,她的哭声透过电话线准确无误地传递到思东的耳朵里,传入到思东心里。
“你忘了吗?方向在我这里啊。他好好的,正在睡觉呢。”
“不是的,方向被他爸爸带走了,被那个坏人带走了。”
思东挠着头皮心想总不能把熟睡中的方向叫醒吧,况且现在把他叫醒,让他听见他妈妈紧张的带着哭泣的声音,那还不吓着孩子,思来想去,突然想起手机里录有方向的笑声,连忙说道,“你等等啊,我叫方向接电话。”说完冲门口喊了句,“方向你妈电话!”喊完后把已经找到的笑声放到耳机边上,方向的声音从话筒顺着电话线、光缆线、再是电话线,最后就是透过听筒传递到文慧的耳朵里,她的情绪稍微平复。这时思东对着空气说了句,“方向,伯伯还有事情要和你妈妈谈呢,你先去睡觉。”说完又对着话筒说,“这下放心了吧,方向在我家呢。”
“嗯,放心了。”听见儿子笑声的文慧,情绪终于稳定下来,“那个,刘大哥,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
“文慧,你真没事吗?我……”
“我真没事。”文慧惯有的笑声又传入到思东耳朵里,“好了啦。”她打着哈欠,“我有点困了,就这样了。”她一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知道儿子不会被那个混蛋带走的她,终于安心了。
思东看着电话机想着心事,再加上被文慧这么一闹,他睡意全无,起身去到客厅,拉开玻璃做的推拉门,来到阳台前,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想要抽一支烟,才突然发觉自己已多年未抽烟。笑了笑,回转身,到客厅玄关处,轻轻开门,又轻轻关门,生怕吵醒了睡在隔壁的小人儿。
幼儿园
刘思东开车把方向送到幼儿园。在门口,他帮方向整理了一下衣服后,称赞他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
“伯伯再见!”方向乖巧地跟思东道别。
“嗯。再见。”他在他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方向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伯伯该剃胡子了。”
“嘿,你这小子,在老师面前这么糗你伯伯的。”思东笑着轻拍了下方向的小书包,“快进去吧。”说完他看着方向和老师一起走进幼儿园的大门,心想方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你妈妈的一番苦心,也不要怪你妈妈没告诉你爸爸的事情,她是有苦衷的。直到方向的身影不见了,思东才转身去往自己的私家车,然后开车前往公司。
销售部办公室
“文慧,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小宋从总监办公室出来,经过文慧位子的时候,用手靠在办公桌隔板上,看着电脑前低头写草稿的文慧,笑容,高深莫测。他见她没有反应,只好走到她的旁边,夺下她的笔,令她正视自己。
“小宋,你这又是怎么了?”文慧生气被打断的思路。
“你从来都是这样,一点都不重视我。”小宋委屈的抱怨道,“我只是想约你吃一顿饭而已。”
“可是,我真的不行。我下午还有点事呢。”
“我知道了,这又是你的借口吧。”小宋气恼的说道,“每次约你,你总推说自己有事,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事。”说完,冷着一脸从她身边走过。文慧扭头看了看他的背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时间在滴答滴的向前走着,终于把草稿写完了。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心想都这么晚了,这下儿子又该埋怨自己为什么有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妈妈了。把资料整理一下后,放入文件架,关掉电脑,抓起背包,匆匆走出办公室,在电梯即将被关上的刹那挤了进去,不曾想会和马军(文慧的前夫,她现在的客户之一)相遇。
“你好啊,我的前妻。”马军脸上依旧一副戏谑的表情,他见她并未答话,“怎么,见了前夫,是这种表情。怎么着,我们也算恩爱过啊。”文慧铁青着一张脸,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马军见她如此,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幸好电梯门开了,他整理下衣服,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文慧,心想,就算你是孙猴子,我也是如来佛祖,怎么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跟着她一起公司大厅,本要往其他方向而去,却没想到,让他看了一场好戏。
公司广场
“文慧!”思东叫住正往门口走去的文慧。文慧停住脚步,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就算有事或者要来接自己下班,也都会选择离公司不远的公车站前,怎么也不会来公司的,生怕给她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我刚好来你们公司办点事情,而且方向还等着咱们俩呢。”
“哦,是这样啊。”文慧想想也是,他的公司和自己任职的这家公司好像还有点业务上的往来,不过关于他和公司之间,她倒真的不是特别了解。她一边笑着,一边正要往车里钻,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传入文慧和思东的耳朵里。
“方文慧!”声音是小宋的。
文慧和思东俩人都有些诧异。
“原来,你说的有事就是要和这个老男人吃饭吗?”小宋因为气愤,说话的语气以及说出来的话都变了调,变了味,“难怪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原来是约了这个老男人啊。你图他什么权还是钱?没想到啊,看着你挺清纯的,原来也是荡妇一个。”他指着文慧和思东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y*妇!”喊完后的他,大口喘气。
“年轻人,你……”文慧拉了拉思东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出声。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小宋则一步一步向后退,她停下,小宋也停下。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宋志豪,我记住你了!”一向和气待人的文慧实在想不出好点的、狠点的骂人词汇,只能说了这样一句败下阵来。小宋其实是爱着文慧的,他已经好几次撞见过文慧在幼儿园门口接一个长相极像她的小男孩,细细推敲之下,他也能猜出几分来,他一直都替她隐瞒着,但是当他发现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她的笑容也只为这个比她大上许多的男人绽放。他嫉妒了,吃醋了,而且是极致的,于是才说出令自己后悔万分的话,他直接扼杀了所有的希望,切断了所有的退路,当他想要向她道歉的时候,文慧和这个老男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思东车里
车子无声的向前行驶着,同样无声的还有文慧。思东透过后视镜看着形如雕塑的她,想要开口,却只是砸吧下嘴巴后,集中精神开车。
后座的文慧,两眼无神地望向车窗外迅速变换的风景。她真的不明白人的心怎么会这样,他们从来都不是摸着自己良心过日子吗?虽然不能成为恋人,但还是可以成为朋友啊,为什么要如此恶语中伤。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把她拉回到现实中,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原来有一条短信,打开是马军的:“你的男女关系如此混乱不堪,我很怀疑你能不能把儿子教好,所以我决定要夺回儿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他不需要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妈妈。”短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刺痛了她的心,尤其是“所以我决定要夺回儿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这一句,不仅仅只是刺痛,而是把她的心撕裂成两瓣,然后再踩在脚底下,没有了儿子也就失去了四分之三的生命,不可以,真的不可以这样!她回给他短信,“我不会把儿子交给一个毫无责任心的爸爸。”
手机很快就又有了一条短信:“那走着瞧!”
文慧久久凝望着这条短信,直到思东叫她,她才如梦初醒。她看着思东关切的眼神,笑了笑,这笑中含着多少的苦楚,也许只有文慧自己知道了,“刘大哥,我没事。”
“你啊……”思东叹了口气,想要安慰又无从说起,“我们该下车了,方向还等着我呢。”
“嗯。”文慧先下的车,思东则把车停好锁好后,他才下去。她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叫住她,她回头,还是那个笑容,说,“刘大哥,我们快走吧,方向还在等我们呢。”是啊不管自己遭受到多大的侮辱和困难,在孩子面前绝对不能表露半分。
幼儿园
三月的桃花挂满枝头,伊人就在桃花下。幼儿园的操场上热闹非凡,老师们为了这次亲子活动卯足了劲,家长们也是如此。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比赛,而方向在每次的亲子活动里只有伯伯和妈妈参加,但在方向小小的内心世界里,早就把思东伯伯当成了自己的爸爸,当然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依旧叫思东为伯伯,而当只有思东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叫思东爸爸,这是他们两个不能说的秘密。
可别说文慧对思东没感觉,这五年的相处下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曾经的伤痛以及她对自身的自卑认定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刘大哥,所以她才张罗着要给刘大哥介绍对象。但是在这次幼儿园的名叫“爸爸妈妈一起来”的游戏中,二人的感觉起了点微妙的变化。游戏还在继续着,每个人可以说是都拼了老命想要夺得第一,倒不是为了那些奖品,而都是为了想在孩子们面前留个好印象罢了,哎,当爹当妈的多不容易啊。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但第一始终只有一个,而这个第一就被方向他们一家给夺下了。
在回去的路上,方向的手里紧紧攥着得来的奖品,好像不抱紧了,奖品就会长了翅膀飞走了一样。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开车去市里的某个餐厅吃饭。
某餐厅内
“干杯!”思东、文慧和方向的杯子碰在了一起,“为我们的胜利干杯!”他们三个在餐厅美妙的背景音乐中边吃边聊,看上去真的很温馨,让人不忍打断他们的快乐。虽然是这样,但还是被打扰,而这个人正是方向的亲生父亲——马军。他也正和一个新认识的女子吃饭聊天,原本是打算带回去共度良宵的,但当他的目光随意扫到文慧那边时,心里又不痛快了,他冷冷地对对面这只花蝴蝶说,“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马总。”花蝴蝶一边撒娇一边用脚去碰马军的脚,没成想,她的这一举动并未换回马军的怜惜倒是换回了他的厌恶,看着他冷峻的脸庞,花蝴蝶心里一激灵,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起旁边的包离去。马军见花蝴蝶离开后,马上离席来到文慧他们那一桌,“哟呵,真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啊。”马军看了看三人诧异的眼神,又看看坐在文慧旁边的方向,“你就是我……”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文慧冷冷地说道。
“呵,看见……”
“这位就是马总吧。”眼看势成水火的二人马上就要爆发,思东连忙出声打圆场,“我常听林总监提起你啊,说你是咱们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早就想认识认识了。”
“你是?”马军这才仔细看了看文慧对面的这个男子。
“哦,都忘了作自我介绍了。我是刘思东,这是我的名片。”思东边说边递给马军名片。马军接过名片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原来是刘总啊,失敬失敬。你们聊。”他转而又对文慧小声说,“算你狠,找了这么一棵大树。”说完像只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走了。方向好奇的看着思东和文慧二人,还有那个叫马军的人,他的小脑袋瓜里有着无数个疑问,想问,但被妈妈的一句“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给咽了回去。思东他们因为马军出来搅局,这顿饭都吃得不是滋味,于是付完帐后匆忙离开回家。
噩梦的开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着,转眼已经是夏初的日子了。天气开始变热,人们的春装逐渐被夏装所替代,市里的商场上思东家的夏季品牌也已经上市。思东在商场里查看完自家服装的销售情况后,回到公司,坐在办公室里,回想着这几天来文慧遇见马军时异于平时的举动和表现,想着要为文慧做点事情。在商场上,他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对于这次,他也是要先打电话给他的好友——萧寒,请他帮忙调查马军以及他的公司。思东放下电话,起身来到窗前,望向远方……
文慧依旧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和马军这个人类败类接触。每次接触完,她都要用洗手液洗上好几遍才能够确认自己的是不是还带着从他手上传来的细菌。静茹的一句话点破了文慧的心情,好不容易从过去中走出来,难道还要回到过去吗?文慧仔细想了想,觉得很对,由此她试着不让马军的言行来影响自己。当她真的放下,与马军之间的合作也已经结束,才发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宋志豪之前是伤害过文慧,但他自认为自己比那个老男人更爱文慧。为此他用计挤走了现在的总监,又利用手中的职权把文慧的工作又重新给调配了一下,现在的文慧是他的专职秘书,就和他一个办公室,每天都能看见她,对他来说是件很愉快的事情,而对文慧来说就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着,马军对文慧的*扰也从未结束过。他甚至有好几次厚颜无耻的跑到幼儿园里想要接走方向,可每次都被思东或者文慧抢先一步。虽然每次去接方向有惊无险,但这也让文慧提高了警惕。她想带着方向离开杭州,这样方向就不会被马军这个混蛋带走了。当她把这一想法告诉给思东时,思东一百个一万个不同意。
“刘大哥,以前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可是这次你为什么就不能同意呢?”吃过晚饭后,文慧又把带方向离开这件事提了出来,当然还是遭到他的反对。
“文慧,你这样做会吓到方向的。而且就算你带方向去北京,到时候方向水土不服生病了怎么办?再说了,方向愿意离开吗?这对他的成长很不利的,知不知道。”
“我不管,我一定要带他离开,只有这样,我和方向才能不受马军的*扰。”文慧的声音越说越高,“我已经受够了!”
“好了,这件事,你就甭管了。”思东还是像从前一样,当这个话题谈不下去的时候,他总是带一个刹车,让彼此冷静下来,“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他起身走进方向房间,“方向,伯伯走了。”
“伯伯,再见!”
“嗯,再见!”
他从方向房间出来,对文慧说,“那我先走了。”
文慧送思东到院子里,然后看着他离开,才又转身回到屋子里。她开门走进方向房间,想要问他愿不愿意离开,可又想想他跟刘大哥的感情这么深,问了也是白问。如果到时候方向真的不愿意离开的话,那就只有强行把他带走了。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怜爱地看着他转过来的头,“方向,你会怪妈妈吗?”
“妈妈,你怎么了?”方向有点疑惑地问道。文慧收起不好的情绪,笑了笑,“妈妈没事,快睡觉吧。我们明天不是还要去游乐园吗?”
“嗯,妈妈给我故事。”
“好,妈妈给你讲……”文慧一边翻看一边说,“讲一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吧。”
“嗯。”方向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妈妈。
文慧疼爱地摸了下他的头后,开始讲起故事来,“暖和的春天来了,池塘里的冰融化了,柳树长出了绿色的叶子。青蛙妈妈在泥洞里睡了一个冬天,也醒来了。她从泥洞里慢慢地爬出来,伸了伸腿,扑通一声,跳进池塘里,在碧绿的水草上,生下了许多黑黑的、圆圆的卵。……”当她把书本合上的时候,方向已经进入梦乡。她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还有头发,他的小胖脸,两条细细长长的眉毛,还有长又浓密的睫毛,微翘的嘴唇,怎么看都像一个洋娃娃,在他的额头印上一个浅浅的吻,孩子,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要怪妈妈,好吗?
游乐园里的美好记忆
每个人都会有自私的时候,就算是作为孩子母亲的文慧也会有自私的时候。她应该很早就已经发现方向开口叫思东“爸爸”了吧,所以当方向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脱口而出叫“爸爸”时,她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她应该是想让方向可以在杭州这座城市里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方向呢,当他自知闯祸了,看看妈妈,说,“妈妈,对不起。你会生气吗?”
听见方向向自己道歉的文慧内心百感交集,她明白方向是多么想要一个爸爸,可是就目前的这种状况来看,自己却又无法给他一个爸爸。让他回到他的亲生爸爸那里去吗?让他也遭受早前自己所遭受过的痛骂?还是让那个混蛋爸爸教会他如何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吗?这就是一个妈妈所要做的吗?不行,绝对不可以这么做。她看着儿子的眼睛,不忍心责骂他,只好说,“方向这么乖,妈妈怎么会生气呢。走,我们去找爸爸。”
“爸爸。妈妈,我可以叫思东伯伯‘爸爸’了吗?”方向特别高兴,比在幼儿园里被老师表扬得到小红花还要来得高兴,他不会明白这一声爸爸过后将会是离别,也许是暂别也或许是永别,他牵住妈妈的手,问,“那我也可以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荡秋千吗?”
“当然可以啦。”说话的是思东,他手里拿着两瓶果汁,一瓶给文慧,一瓶给方向,自己倒是不怎么爱喝这种甜的果汁饮品,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爱喝茶。
“真的可以吗?”方向激动地看看文慧又看看思东,满脸的不相信。思东宠溺的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这小东西,爸爸……”他有点担心地看了看文慧的脸后,改口说,“我和你妈什么时候没答应过你。”
“那太好了。”方向高兴得拍起手来,“太好了,我也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啦。”他扳着手指头,“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照相,以前只有我和妈妈或者和爸爸的,我们三个人还从来都没有一起照一张的呢。嗯……”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先来练习一下吧。”边说边拉文慧和思东的手。思东笑了笑,一手拿着方向喝剩的果汁瓶,一手牵着方向的手,看向文慧,文慧也一样笑着握住方向的手,就像,不应该说就像,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一起走向童话王国区的碰碰车。三个人分坐两辆碰碰车,带着坏笑互相欺负,顺便把战团扩大……一天的玩闹过后,每个人都显得有点累,特别是方向已经趴在思东肩膀上睡着了,轻轻地把他放到床上,安顿好之后,思东和文慧才从房间出来。
当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安静之时,思东和文慧才发觉真的是要到离别的时候了,他特别的感伤,彼此都能明白各自的心意,为什么就不能跨过这条鸿沟呢。关于离开这件事,他劝过,也分析过,但牛脾气的文慧决定了的事情真的就无法改变了吗?她把钥匙交给他,“刘大哥,谢谢你这五年来的照顾,以后就让我自己去面对这些吧。”
他把钥匙交还给她,“这把钥匙你还是留着吧,就当做个纪念。”
“哪有人随便把家里的钥匙留给别人当纪念品的。”文慧坚持要把钥匙还给他,就像当年他坚持把这把钥匙交给他时一样。她还记得他说,这所房子是卖不出去的,就当是便宜她了,房租的话随便给点就好了。可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一住就是五年,五年里,她早就把这当成是自己家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像自己这么衰的人也可以得到贵人的相助。想到往事,她眼里含满泪水。
他看得出神,当他发现她正看着自己时,连忙收拾起情绪,说,“那个不早了,我回去了。”
“嗯,我送你。”
“不用了,你不是还要收拾吗?”他害怕再待下去会说出让她留下的话语,他只好一说完就马上开门走出。在门外,他靠在已经关上的那扇门前,心说,文慧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我成全你。擦了下眼睛后,带着满腹愁绪离开……
绑架儿子
当马军从宋志豪嘴里得知方文慧要离开杭州的消息后,心里急了。心想,方文慧,你以为你一走所有的事情就一了百了了吗?你错了,我跟你之间的帐可没这么简单,你要走可以啊,但你必须把儿子给我留下,我绝对不会让儿子跟着你这个没用的妈受苦。虽然他内心着急万分,但表面上仍然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老江湖的和宋志豪边打高尔夫边谈笑风生。很快的,马军的助手拿着手机过来,他接过手机说了几句后,向宋志豪致歉后离开。
在车内,马军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的脸一下子阴沉了许多。他向手下下达绑人的命令,告诉他们不许伤方向一根毫毛,不然他对他们决不轻饶。手下人心领神会的离开,他看着前方的路,闭上眼睛,任思绪飘飞……
“老板。”有人叫他。有的人恨他,他心里清楚,比如文慧。有的人怕他,他也清楚,比如跟着他的这些人。还有的人图他的钱,他比谁都清楚,比如花蝴蝶。这些年就听见别人叫自己老板了,可就是没一个人叫自己爸爸。每当路过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样子,心里生出几许羡慕来,也只有深藏在灵魂深处的那个自己比较清楚。他从车里出来看向身边的人,那个人告诉他,事情都办妥了。他的儿子现在就睡在他的房间里。“是吗?”他激动异常地走向房间,就要打开这扇门了,腿竟不自觉地哆嗦起来。旁人见了,连忙帮他打开房门。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儿子床前,蹲下,看着这个自打一出生就从未见到过的儿子,他摸着他的小脸,手指划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继承了自己和文慧的优点,儿子,你就是我的儿子,是我们老马家唯一的血脉。儿子啊,爸爸想了你五年,也找了你五年。他见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起身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方向怎么不醒?身边的人有些害怕的说,可能是他们下药太猛了,所以……话还没结束,一个清脆而又响亮的巴掌就已经落在那个人脸上,笨蛋,不是说了不准伤我儿子一分一毫吗?你们!那个人捂着;脸向马军道歉,然后连忙出门去找家庭医生。待医生看过并无大碍之后,他才放心。他把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儿子啊,今后咱父子俩再也不分开了。爸爸要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第一次感觉当一个父亲的感觉真的太好。怪不得这个世界上的每个男人都争着抢着要当别人的老子,这就是差别啊。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人儿,他强硬的心一下子变柔和了许多。
另一边的文慧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导致儿子被人拐走,她颓然倒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从不断的涌现,找刘大哥,刘大哥一定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这,内心的不安稍有好转。她拿出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拨了串数字后就哭喊出声……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思东一人坐着。就在刚才,大家还在为并购案的事情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现在空闲下来了,他才发觉漫天的思念占据了整个心房,想想现在的文慧和方向应该已经踏上开往北京的列车了吧,只是不知道在那座城市里,呆惯了南方温暖天气的小方向是否会习惯,是否会因水土不服而生病,又或者晚上会不会做恶梦,还有这个糊涂妈妈又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方向而担心的在大街上不顾形象的大哭,又或者……电话铃声把他从无边的遐想拉到现实中,一看是文慧的号码,接起,带着一点轻松,“文慧啊,是不是快到北京了?”
“刘大哥!”电话那头传来文慧的哭喊声,这令思东心里头一紧,“文慧,不着急慢慢说,怎么了?”
“方……方……方向丢了,彻底的丢了!”
“你……你……你现在在哪?”他被她传染,口吃起来。
“我还没去火车站呢,就一转身的工夫,方向就没了,我……”文慧再也说不下去,她已经不再是呜咽,而是嚎啕大哭。
“你呆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来!”思东挂掉手机,飞奔出去。迎面差点撞上助手萧晨,告诉她今天的一切安排全部都取消,他现在赶着去救人。萧晨看看老大完全失态的样子,有点意外,以前不管出现怎样的状况,他都会沉着应对。这次?她突然想到一定是女人,一个令他万分紧张的女人,为这点发现,她特别高兴,老大终于也有爱的人了,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可以降服像狮子一样的老大。
另一头,思东匆匆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后,车子就像离弦的一般射了出去。不多长的时间,车子就在文慧面前戛然而止,他从车上下来。文慧见到思东仿佛溺水的人突然被获救了一样,所有的坚持全都崩溃,她猛然晕倒在他怀里。思东赶忙把她拦腰一抱进入别墅,上楼入房间,放于床上。他用力掐她的人中,她才闷哼一声,悠悠然醒来,看见思东,话还未出,泪已先流。他好言劝慰,现在报警,不到48小时,警方也不会立案调查。就在此时,他灵光乍现,想到一个人可以帮忙,那就是另一个好友,警官叶箫。他打电话给叶箫,好说歹说,这个向来公事公办的好友才勉强答应给他们开绿灯。不久之后,叶箫带着两个同事来到别墅,询问有关方向失踪的细节……
另一边药效已经消退的方向正在哭闹着要回家,马军见此生气的要打他,可是在看见他倔强的眼神时,又不忍心下手,毕竟是自己的血脉,你真下得去手?哎,算了,让他闹一闹,小孩子嘛,总会过去的。马军蹲在他面前看着他,告诉他,他就是他的亲爸爸,从今以后他就得跟着他。方向认定的爸爸只有一个,就是刘思东,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坏叔叔,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不是我爸爸!”
“我就是你亲爸!”
“你不是!”
“我是!”他在心里恨文慧不会教育孩子,竟然可以让儿子不认自己的老子,他捏着方向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我告诉你,我就是你亲爸。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他看看旁边的人,“把刀拿来!”
“老板?”
“我的话听不懂吗?”他厉声问道,同时也吓住了方向。他不再吵闹,只是低声抽泣。手下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只好照办,去厨房拿刀。马军转而又蹲下,看着方向,柔声地说道,“只要你肯叫我一声‘爸爸’,你就可以不用受苦了。”方向未说话,只是将头偏向一边不理睬他。就这样,这一大一小僵持了许久,马军看看手下手里的刀,并没有拿刀去割儿子的手,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半点伤。想了想,摆摆手,算了,让手下人把他带下去,给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就这样这一天在文慧和思东的焦急中过去了,而思东为了可以就近照顾文慧,破天荒的没回家,而是陪了文慧一夜。
第二天,文慧家里的电话打破了房子的寂静。文慧看看思东,又看看坐在一边的带着耳机的女警官,他们两个都示意她接起电话,她稳定下情绪后,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句,就听见方向在电话里大喊“妈妈救我!”
“方向,你在哪里?方……”
“你儿子现在就在我们手上,要想他平安无事,最好乖乖的和我们合作,不然,你可就永远都见不到你儿子了。”那边一说完就已经挂掉电话。文慧扭头看看思东和女警官,女警官说,由于时间太短,无法追踪到绑匪的具体位置。绑匪下次再打来电话的话,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文慧无力的点点头,她不明白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都报到儿子身上了。她看着思东,但眼神是空洞的。思东看着她这样,轻轻拍拍她的手,“方向不会有事的,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他不会有事的。”然而人在绝望的时候,别人的安慰显得多余而又无力。他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萧寒打来的,他接完电话后对文慧说,他出去一下,让文慧在家好好呆着,那都别去。说完,他起身匆忙离去。
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自从方向被绑到马军家后,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唯一的一点就是不准去外面,也不准打电话,任凭方向怎么想妈妈,马军就是不同意。这个被马军称作折磨文慧的游戏里,他才是这场游戏的主角和导演,他操控着一切。在方向被关的第三天,马军用一张未注册过的手机号码给文慧打电话,“方文慧,你够可以的。”
“马军,是不是你?是是你把方向带走了?”
“哟呵,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儿子失踪这么多天了,你竟然还可以气定神闲地在家里,要是我早就出门找辆车撞死得了。”
“马军,我求求你放了方向吧。你要怎么样都行。”
“且不说我这里没方向,就算有方向,你想想看,我会送还给你吗?”说完他挂掉电话,看着方向从外面进来,告诉他,刚才是他的妈妈打来的。方向一听是妈妈的电话,抢着要电话,但是被马军一把推开并告诉他,他的妈妈已经不要他了。他就是要让方向认定是文慧不要他,要让他恨他的母亲一辈子,文慧的痛苦就是他最大的快乐,谁让她让方向叫另一个男人爸爸,这让他情何以堪。原本以为方向会相信,可是看着方向倔强离去的背影,他的内心不能不说未受到一点影响,但这并不是他可以原谅方文慧的借口。
日子又过去了一点,警方调查的结果也开始浮出水面。更为重要的是,此时思东手上拿着对马军的调查结果,他并没有把这个交给警察,他还想给马军一个机会,毕竟马军是方向的亲生父亲,但是当他听说绑架方向的正是他的父亲后,他再也坐不住了。按照调查报告上头写的电话拨了过去,说是要找他谈谈。说完挂掉电话,开车去往约定的地点。
就这样,两个男人,站在某座大厦的天台上,就像《无间道》里的陈永仁和刘建明一样,说着相类似的话。马军想要的,刘思东未必带来。而刘思东如果不给马军想要的,那么马军的儿子就要去见阎王,但是如果马军的儿子或者刘思东死,那么马军面对的不仅仅是警察这么简单。最后的最后,一场谈判下来,刘思东完胜。马军问刘思东,为什么?他只是想要回儿子,等到死得那天可以有个人为他送终,这么简单的心愿为什都不能达成。刘思东告诉他,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他其实要感谢他,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么自己和文慧也不会走到一起,所以从这点上他应该感谢他才是。思东看马军拿到档案袋后迫不及待的撕掉,并没有说破,那只是一个影本,真正的正本还在他那里。因为他知道,一旦说破,方向将会很危险,为了方向,他不能说。
另一边,警方也查到方向的所在位子,现在他们正开车前往马军的别墅。可是到了马家别墅,并没有方向的影子。就在这时,绑匪的电话又打来了,文慧按照先前警方的指示,尽量拖延时间,好定位方向的具体位置。终于从队里传来消息,说是搜索到方向的位子,是在一座的货仓里,得到地址的警察和文慧连忙上车,调转车头前往位于城北的旧货仓。在那里,文慧终于找到日思夜想的儿子,但是方向由于被人注射了麻醉剂而昏迷不醒,且绑匪早已逃窜,现场并未留下任何作案工具,警方怀疑这并非是第一现场,而是绑匪们把被迷晕的方向丢下后开车逃逸现场……
不是结局的结局
一个星期后。
方向坐在床沿上晃着两条腿看着妈妈收拾东西,这时一只小海豚的脑袋探了出来,“我最可爱的方向,你好吗?”跟着思东的整个身体都出现在方向和文慧旁边。方向一看到海豚和思东,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爸爸!”他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看看文慧。文慧笑着说,“没事,以后就一直叫爸爸吧。”
“真的,太好了。谢谢妈妈。”方向得知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思东伯伯爸爸后,特别高兴,冲着思东爸爸长、爸爸短的叫着,思东则开心的应着。一家人有说有笑地从医院出来,在路上思东不止一次向文慧道谢,让他有机会可以做方向的爸爸。当他开车经过婚姻登记处的时候,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文慧,问,“文慧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啊。”
“好,我们登记去。”
“啥?”
“爸爸说,让你和他去登记。”人小鬼大的方向替老爸向老妈求婚。
“这……”文慧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关系,你要是没想好的话,我们改天再来。”思东嘴上虽说没关系,可他比谁都急。
“刘大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行了。”思东明白她的心思,“现在的我不敢向你保证什么,但我可以用实际行动来实现我对结婚这件事的慎重。”
“嗯。”文慧思索了很久,终于答应。就这样,思东、文慧和方向,三个人一起走进婚姻登记处,然后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思东觉得这天的太阳特别美丽,杭州城没有像现在这么可爱过,他的心也没像现在这么充实过。
历经磨难的一家人终于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然而事情并非就这样结束了。几天后,当思东下班后在去幼儿园接方向回家的路上,噩耗突传至他耳边。文慧出车祸!当他带着方向来到医院时,文慧正在里面抢救。懵懂的方向在那刻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他拉拉思东的衣服,问,妈妈会死吗?思东把他抱起,告诉他,妈妈舍不得丢下方向,所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就在这时,医生从里面出来,思东上前看着他。摘下口罩的医生告诉他,手术很成功,但也带来了后遗症,她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是否会醒过来,就要看病人的意志以及家人的配合度。
闻听此言的思东,仿佛整个世界塌了,生命中的四分之三被抽走了。在文慧住院期间,曾经和她有过接触的同事、朋友全都来看望她,面对思东,想要宽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叶箫带来了好消息,那个一手制造文慧车祸的元凶抓住了,就是已经穷困潦倒的马军。有人见到过他接近过文慧开的那辆车,现在警方已经将他逮捕,他自己亲口承认是他对那辆车做了手脚。思东苦笑了下,“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你看看她……”他的眼睛看向躺在病床上像个睡美人一样的文慧,转而又看看叶箫,向他道谢。这时叶箫的手机响了,说是又有一起案件发生了,让他马上赶到案发现场。叶箫不敢多逗留,向思东道别后,立马开车前往现场。
马军的事情算是了结了,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文慧听,他把文慧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轻声说,“现在你带上我们家祖传的玉戒,你这一辈子都是我们老刘家的人了,想逃都逃不掉了。”他把方向拉到身边,“文慧啊,方向都想你了,你要再不醒来,方向可就不要你这个妈妈了。”他转而对方向说,“来,方向给你妈妈唱一首歌。”
“嗯。”方向深情地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孩子稚嫩的歌声久久回荡在这间单人病房里。每天思东除了去公司开下会,更多的时间就是呆在病房里陪文慧,跟她说话,给她唱那首被他用不太熟练的上海话(文慧是上海人)改编的歌曲,“黄浦江的水啊,清幽幽,我俩的爱情才开头,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一定会被唤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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