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回来,一路匆匆的,不允许自己耽误一分钟的回家时间。从请假、买票、赶公交、坐火车、再转汽车、再到家楼底下、敲门、进屋,都是匆匆的!直到坐在熟悉的床上,我才知道,家到了,却不知我回家是为了什么!因为毕竟离开才两个月不到。
刚到家爸不在,我不禁站在阳台上看了好几遍。顺着熟悉的那扇窗,对面叔家的窗台上空空。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突然很想流泪!终于明白,有些是已不同于往昔。往日听到我回家的消息,奶奶总是第一时间站在窗前眼巴巴的期盼,而今,我执意站在窗前,与对面那扇空窗对望……真正意识到奶奶已经没有了。
回忆将思绪拉到两个月之前。那晚夜半时分,有狗叫的出奇的凶,或许是在宣告我们奶奶即将启程,响应了那句“人在事中迷”,我们对于这些却全然不知。第二天天亮之后,等我赶到跟前,奶奶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跟平日里一样躺在床上,只是这次是永远的睡着了。生来第一次经历了"落草"、“守草铺”躺在床上的奶奶脸被白纸遮着,白纸里边姨为奶奶凉尸,心口上用面捏了个圈,里面倒着白酒。跪在她脚底下,我打量着奶奶,慈祥的面孔,安详的睡姿。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穿着红棉袄,绣花鞋的奶奶与死亡无关,这身打扮倒像个旧社会待出嫁的新娘。原来,人这一生是个圈,临了又转了回来。家里有前来帮忙的亲戚朋友在拉家常,再也听不到奶奶的只言片语,我倒希望她能和往日里一样,听我们说话,和我争吵,再跟我唠叨她的那些成年旧事。按她的心愿,我们送她回老家,一路我们走在灵车之前,像要回家的年幼的孩子!和活着的人一样,出门总得有“买路钱”,一路上我没有歇半分钟的撒钱,这估计是我为奶奶做的最虔诚的事情了,它似乎格外的神圣!几天前老家刚下完雪,还要走段坡路,车到时候正值夜半,村里人一路三三两两,形成一个很壮观的迎接队伍,从坡路到坟地,整个气氛显得庄严隆重。灵车停在离坟地不远的河畔,车已开不进去,宽厚的棺材只能靠人力抬到坟地。当全村人将那么沉得棺材抬到坟地时,站在旁边的我觉得这是她一生最风光的时候,不知已闭上眼睛的奶奶知不知道。按老家的习俗,当老人去世后儿孙要请阴阳先生念经方可替亡人免罪消灾,于是下葬安排在了两天之后。在稍稍空闲了的这个空挡里,有人问起了奶奶临了时候的种种事情。跟平日里睡觉一样静静的走了,一生儿孙满堂,个个孝顺。送她回老家一路走得平顺,该来送行的亲戚远近都来了,于是人们谈论奶奶一生的积修好。
我是奶奶看着长大的,我很能理解一个农村老人的种种心愿,包括她最终的归宿。兔儿满山走,早晚入旧屋。
突然想起一个词:叶落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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