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让你来不及思考和体味身边的一切,秋天又紧随着夏天的脚步悄悄的走来了。
季节的交替,让上班族的我有点措手不及。就如去年秋天,直到秋风箫瑟,满地的落叶在哀唱时,我翻开夹着野菊花的素笺,才猛然觉醒季节的变化。前几天,要不是路过花店,也许我还畅游在夏季的意味里,因为在我居住的南方小城,若不是到深秋,季节依然存留着夏天的况味。
走在无人的大街上,一阵阵带有夏天味道的秋风吹过,不少黄叶纷纷扬扬的从树上飘落,擦过耳际,似在与我低语呢哝。夏天渐渐的走远了,独自回眸,细数走过的日子,感觉又一次回到了季节的起点。丝丝凉意,浸袭着体内澎湃潮汐的思绪,遥望远方,那落红的晚霞,牵寻着我一份抹不去的乡愁与思念。轻叩故乡老屋的门环,闻到了故乡那满山的素白野菊的花香,又一次被我用带着墨香的文字轻拂,轻轻的被我藏在雪白的素笺里。
白色素笺,翻起我的回忆,里边的淡淡菊花香味,缠绕着我的思念,我仿佛看到了让我在她羽翅下成长的奶奶,仿佛看到了满山的菊花在笑。摘回一朵野菊,轻挽一丝真实的回忆。我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一种道不明的感觉。在我幸福的童年里,在我飞扬的青春里,一朵朵素白的野菊花开满了我心灵的山野,挂满了我童年与青春的足迹,它幽幽的沉淀在我的记忆里,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它伴着成长,装载着我的亲情,装载着我的青春,装载着我满山沉重的岁月,叫人追味无比。
我是个农村长大的孩子,在我心里,朵朵素白的野菊化如奶奶满脸的皱纹,慈祥善良的奶奶是风中不败的秋菊。农村生活是我人生中一笔宝贵的财富。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比起家里的姐姐弟弟们,奶奶自然疼我最多,只要有好吃的肯定是先留给我,搞得姐姐弟弟们妒嫉不已。从小奶奶对我言传身教,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教会了我许多生活的技能。在我心里奶奶就像一朵静静开放在山的野菊花,从容淡定,坚韧不拔。奶奶虽然没有文化,说话总是出口成章,而且还会唱许多的好听的山歌,并且认识很多的草药。在当地,奶奶是出了名的“歌仙”和“药王”。平时,我最喜欢跟奶奶去山里采药了,不仅是因为山里的野果好吃,而是因为奶奶会一边采药一边山歌,虽然我听不懂全部的歌词,但那旋律最让我陶醉和难忘了。在我心中,奶奶的歌声就如山里的百灵一样动听。也是在那时,我从奶奶那儿认识了野菊花,知道它开在百花齐败的秋天里,并且知道它具有清肝明目的功效。每到秋天,我常和村里的小伙伴到村旁的山腰上摘回一娄娄野菊花,给奶奶晒干,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补贴家用。在我七岁那年,奶奶为了给我买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子,到山里采药不幸跌断了腿。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心就会骤然升腾起一阵阵心酸。如果时间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会扔下手中所有的事情,陪在奶奶身边,听她唠叨,哪怕总是重复一句老话,或是老生常谈地讲一些做人的道理,我也会静静地听着。
小学毕业,我离开了奶奶,到父母工作的地方上中学。临走时,奶奶给我装上一大袋晒干的野菊花,嘱咐我上火的时候用开水泡着喝。看着奶奶久经太阳烤晒的菊花脸,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抱着奶奶狠狠的哭了一场。那场面谁看了都会潸然泪下。来到了新的环境,我把奶奶晒制的菊花一朵朵夹素笺里,以寄托对奶奶的思念。
时过变迁,季节变换,一朵朵,一簇簇,一丛丛的野菊花,依然淡淡的,静静的,素雅的,相依相拥开在秋天里,舞动着秋天的萧瑟,恒古在寂寞的角落里,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没有人知道它们曾经有过怎样的梦和怎样的美丽?!静守着它那份无人知晓的淡定?!完成它从蕴育到极致的绽放。显示出一种与世无争荣辱不惊的从容。在它们的世界里,有谁了解它们的心事?每次走过它们身边,我都会住足观赏许久,细细的味品。每一次都会有种彻悟,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渗透心灵。看着它们,我的心仿佛远离了尘世的纷杂,剥离了功名利禄的困扰,没有了烦恼,没有了奢望,飞到那遥远的童年,与奶奶相依的日子。闭上双眼,我仿佛能感觉到它们的呼吸,听到奶奶在呼唤我的乳名。从中我感觉到,原来,那关于生命的种种渴望就不曾走远,依然鲜亮如初。
翻开素笺,野菊无语,淡淡开着,散发着淡淡的悠香。花开花落,一载又一载,铺开素笺,我用文字的墨香,让思念弥漫整个秋天,用心灵倾听奶奶那动人的山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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