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跟着阿龙到了南方一个城市。阿龙在这个城市里最大的酒店当总台接待员,木槿应聘到一家公司上班。相处不久,木槿就答应了阿龙的求婚。她要尽快从和子明同居的那场噩梦走出来。婚后不久,阿龙向木槿承诺,再上几个月的夜班就可以换成长白班了,等到那时,他们两个人每天下班后双双回家,就可以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但是,婚后半年,当木槿开始考虑辞去工作当全职太太的时候,阿龙却被提拔为夜班经理助理。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在以后的漫漫岁月中,她只能在每星期二和星期四的晚上见到阿龙,而星期六和星期天晚上,阿龙却不可能回家。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每星期最重要的夜晚却要独守空房。木槿对此大为恼火。
也许每个女人都要忍受男人不在家的寂寞。这种情况下她们只好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随便找点事做。木槿也尝试过各种办法,开始的时候她确实能找到好多事,首先她需要熟悉阿龙带她来生活的这座城市,需要认得周围的几条路,接下来她需要收拾租下来的小公寓,布置房间。安顿好以后,她又找了份工作。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木槿无法面对冷冷清清的新房。看电视的时候她总是心不在焉,读书,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家务活没心思干,更不用说绣十字绣之类的工夫活了。阿龙也不支持她装饰房间,他说这套小公寓只是他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将来,他要买一座带花园的房子,有宽敞明亮的大房间。
“再忍耐一段时间好吗,宝贝?”晚上,阿龙抱着木槿,恳求地说。
“我没有忍耐吗,”木槿不耐烦地说,“结婚以后大部分时间我不是一直在守活寡吗?就好像结了婚这半年我一直在等着入洞房。”
“木——木槿,”阿龙紧紧地抱着她,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的眼睛。他的头发耷拉到额前,像一个犯了错的小男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都说过好多次了,我想在酒店得到提升,要是我现在为了个人的享受提这样那样的要求,老板会怎么看我?他还会重用我吗?要是我为了夫妻生活不愿上夜班,老板会认为我应该回去当门童。”
木槿并不认为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她只是不能忍受孤独。跟阿龙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是为了忘记过去,但是她远离父母,举目无亲,连个朋友还没来得及认识。工作一天之后,孤零零回到冷清的公寓,她觉得受到了欺骗,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阿龙来到这个两眼一抹黑的城市。她试图说服阿龙,放弃当酒店经理的野心,因为在她看来,经营好婚姻更重要。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死心眼,”木槿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她说着说着就火了,“你就不能想办法换一下班,要是你替我想一想,要是你稍微想一想我独守空房的心情,你就不会去上那该死的夜班!”
阿龙抱着木槿,乞求地看着她,木槿看到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是她憋着劲不妥协。“我整天见不到你,到了晚上就像个留守女士。”木槿终于软软地伏在阿龙怀里,幽幽地哭了。
“哦,那不是很有趣吗?”阿龙搂着她,逗她笑道,“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一段艳遇嘛。”
2
2
木槿上班的那家公司有个女孩要结婚了,周末将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婚宴设在郊区植物园酒店。木槿收到请柬,邀请她和阿龙一起参加。她当然没法和阿龙成双成对地去赴宴,因为那天晚上他照例要上夜班。
“我想一个人去,”木槿看着手里的请柬,心情沮丧。她口是心非地说,“一个人去参加婚宴也没什么不好。”她这么说,是故意要伤阿龙的心,让他因为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感到内疚。
“那你怎么回家呢?”阿龙问道,并没意识到她的用意,他担心地说,“我可不想让你搭不上出租车,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到处转悠。”
“我就那么没用吗?”木槿没好气地说,“就算我搭不上出租车,那么多人参加婚宴,我就找不到一个人送我回家?”
“你先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阿龙急了,他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婚宴结束后你给我打电话吧,我抽时间出来送你回家。”
“哦,还是算了吧!”木槿故意躲开他,刻薄地说,“我哪儿敢让你放下你那宝贵的工作出来,我哪儿敢让你为我浪费时间?”
阿龙这下受到了伤害。
“你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小丫头!”他火了,提高声音说道,“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开心,可你却千方百计和我作对,就好象我不是去工作,而是去和别的女人约会。你认为婚姻是什么,啊?木槿,婚姻是单向车道吗?我知道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你很难过,可是我心里就好受吗,你没看到我在想办法尽快改变现状吗,我在为我们创造未来,你说我不能不抓住我的机会吗!”
木槿哇地哭起来。她尖叫着说:“你滚,去找你那宝贵的工作!我才不在乎呢,我就坐在家里和你一样畅想未来!”
“好吧,我滚。”阿龙气得脸色煞白,上班去了。
如果不是吵架伤了心,木槿也许不会真的独自去参加婚宴。阿龙赌气去上班以后,她坐在那里越哭越委屈,想到又要一个人在家里过周末,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发疯了。
木槿突然想起,一个月前买的一套玫瑰红裙子,到现在还不曾穿过。没有可以穿着漂亮衣服去亮相的地方,那还买漂亮衣服干什么?
这么一想,木槿就迅速地穿上套裙,然后把头发高高地盘起。好漂亮啊!她对着穿衣镜自我欣赏了一会,心里暗自惋惜:要是和阿龙一起出门,会引来多少羡慕的眼光呢!
既然阿龙不能陪伴,木槿决定索性单独行动一次。她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郊区植物园酒店。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一个人来参加婚宴的,谁也顾不上看她,因为一对新人刚刚出场,正在接受大家的祝福。
木槿形单影只,看到公司里的几个同事女孩,她急切地上去打招呼。
“你的阿龙呢?”一个女孩问道。
木槿叹了口气。“他要上班啊。”
“哦,真是的。”女孩同情地说。她赞叹一声:“新娘子好美呀!”
木槿走上去向新婚夫妇表示了祝贺。她刚要转身走开,突然,有人一下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引向一个自助餐桌前。两名服务生正在那里倒香槟酒。
3
木槿从自助餐桌收回目光。她回过头来,迎面站着一位身穿浅蓝色套装的漂亮女人。她冲木槿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为幸福的新婚夫妇干杯!”她又低声叫道,“天那,又是一对!… …”
木槿也微微一笑。“这是多么美好啊。”
“那就要看情况了。”漂亮女人摇摇头。“我喜欢已婚的状态,因为经过四年的婚姻生活,我已经对婚姻完全免疫了。这就好比做运动健身,身体的肌肉经过了拉伤痛疼后再恢复放松的过程。”说着,她有些神经质地咯咯笑起来。
木槿也只好跟着笑,问道:“这里的哪位是你的先生?”
“他不在这里,”漂亮女人依旧格格地笑着,说,“他长年上夜班。”
“我先生也是,”木槿好象一下子找到了知音。“这种情况可真是讨厌啊!”
“你当夜晚寡妇多久了”漂亮女人问木槿。
“快两年了。”木槿低声回答。
“欢迎加入开心寡妇俱乐部。”漂亮女人又神经质地笑起来,同时向木槿举杯致意。她自我介绍说,她叫梅根,是新娘子小时候的邻居。木槿暗自庆幸遇到这样一位热心的美女,否则今晚孤单一人不知有多尴尬。她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梅根问到:“婚宴结束后你有兴趣一起找个地方玩一会吗,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好吗?”
“好呀,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去咖啡厅坐坐也不错。”木槿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开车来的吗?”梅根又问。
“没有,我先生开着车上班去了。”木槿解释道,“我坐出租车来的。”
提到先生,阿龙的影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木槿突然意识到,也许此刻阿龙正在往家里打电话,像往常那样。而她的手机已经关了。活该,她有些幸灾乐祸:让他使劲打吧,叫他也尝一尝没有人接电话的滋味。他以为老婆就只会老老实实坐在家里自生自灭吗?谁叫他不肯牺牲几个小时陪老婆去参加婚宴呢,活该啊活该。
“走吧,我把我们家的车开来了。”梅根对木槿说,“今天我开车送先生去上班,他和几个伙计约好下班后一起出去玩,然后他搭他们车回家。”
梅根是个很有趣的女人,木槿听她说话,心境豁然开朗。她坐在梅根的车上,跟她去了一家咖啡厅,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她介绍她创办的开心寡妇俱乐部。
“咱们这个开心寡妇俱乐部呀,大部分女孩都过的很开心,虽然她们的先生都因为上夜班不能陪伴,但是她们来聚在一起活动,反而能找到更多种乐趣。”梅根告诉木槿。“要是有了小孩,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整天忙得团团转,不到晚上六点就会累的筋疲力尽。对了,你还没有小孩吧?”
“还没有呢。”木槿说,“我还没打算生小孩,等我先生工作正常以后再生吧。”
“我去年打过一次胎。乔宏伟,就是我先生,他到现在也根本不知道这事。”梅根坦白道。“医生建议我生下来,可是我还没玩够呢。乔宏伟一天到晚都不在家,生了小孩谁帮我带?我父母和公公婆婆都不在这个城市。过两年再说吧。也许不打算生了。”
木槿点点头。她的情况几乎和梅根一样。但她不是不想要小孩,也不是没玩够,而是不能确定她是否能一个人带得了小孩。她甚至很渴望生一个或几个小孩,在木槿的观念里,没有小孩的家庭,是一个不完整的家庭。
梅根送木槿回家,发现原来两人住的公寓只有一条街道之隔。她给了木槿电话号码,说:“哪天你想打牌或者玩点别的什么,给我打电话好了,我随时都能组织几个人,当然都是女人了。哈哈!”
木槿因为找到了好伙伴心境大为好转,她开始后悔没有事先告诉阿龙自己要去参加婚宴,想到阿龙还在为她担心,她非常内疚,一进家门就往酒店给他打电话。
“你跑哪去了?”阿龙急切地问。
“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出去约会了。”木槿笑嘻嘻地说。
“快别这样,木槿,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家里电话没人接,你手机也关了。”他说。“我不该出门之前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没关系。”木槿宽宏大度地说。“我一个人去参加了婚宴,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老公也上夜班的女孩。后来我们去咖啡厅聊天了,同病相怜呢,以后我有人做伴了。”
阿龙听到木槿不再生气,也松了口气。“等我回家,宝贝。”
木槿轻松愉快地泡了个热水浴,换上最性感的睡衣,洒上香水,等阿龙回家。凌晨过后,阿龙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回家了,进门就紧紧抱着她温柔地吻。木槿心里暖暖的,她心里又在下决心,以后不再和阿龙吵架了。
4
第二个星期五晚上,木槿吃完饭无所事事,想不出该怎么打发这个难熬的周末夜晚。她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手机突然响了。果然是梅根打来的,木槿没想到梅根是个这么守信用的人,真的准时约她出去玩。
“喂,木槿,”梅根亲热地叫着,就好像她们是熟悉已久的老朋友。“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呀?”
“我还能有什么安排呢,无非是出去做做头发,修修指甲。你呢,你准备去干什么?”木槿问道。
“去打保龄球吧!”梅根听说木槿晚上没有活动,兴奋地邀请她。“我有个朋友过来了,她叫小惠,她老公和我老公乔宏伟是同事,我们两个经常形影不离。你快过来吧,我们一起去打保龄球好吗?”
“那就去吧。”木槿想都没想就很痛快地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你们等我十分钟!”
她刚要出门的时候,家里座机电话响了,是阿龙打来的。听说木槿要跟梅根和另一个女孩去打保龄球,他高兴地说:“去吧,宝贝,出去活动一下开开心也好。”
大约十分钟以后木槿赶到梅根家,她发现小惠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少言寡语,只知道害羞地微笑。梅根正相反,她能说会道,大胆泼辣对什么都毫无顾忌。木槿和小惠上了她的车,她拉着她们去了附近一家保龄球馆。
还不到晚上八点,保龄球馆的服务生告诉她们,已经没有球道了,要她们等到九点。木槿刚要说回家,梅根提议到咖啡屋去喝瓶苏打水,趁这机会聊聊天。“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她说。“回去当活寡妇有意思吗,我们在这里聊聊天不是很好吗?”
其实木槿也不愿意回家,她觉得坐在咖啡屋里聊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身心非常愉快。小惠跟着进了咖啡屋,显然也很高兴的样子。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快九点了,这时候一个服务生跑过来告诉她们,球道已经准备好,请她们赶紧换上球鞋过去玩。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同时兴奋起来,异口同声地说着快点快点,动作麻利地换好球鞋,又嘻嘻哈哈地去拿保龄球。梅根不时地说两句笑话,逗得木槿和小惠格外开心地大笑。三个女人的说笑声在整个保龄球馆里格外清脆悦耳。临近她们的球道,有几个男人刚刚结束了一轮,听到女人的笑声,一齐向她们看过来。
5
轮到木槿投球的时候,她难为情地说:“我先不玩了,你们玩吧。我可不好意思当着那些人的面投球。好久没练过了,以前也不怎么熟。我肯定一个都投不中,他们会笑话我的。”
“管他们干嘛,我们又不认识他们。你玩你的,就当他们不在那里好了。”梅根说着,不自觉地飘了那几个男人一眼。
木槿凝神深呼吸,鼓足勇气投出了第一个球,她眼睁睁地看着球滚到了边沟里,一个瓶子都没击中,气的跺脚叹息一声。小惠安慰道:“加油,争取下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木槿最不爱听别人说加油,她对加油这两个字过敏。每次听到谁喊加油她都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也许这是和子明那段生活留下的后遗症。想起子明,木槿就特别情绪化,今生今世她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子明。她摇摇头,赶紧把涌上心头的不快驱走。
木槿不想表现出对小惠的不耐烦,就装作没听见,做出专心致志的样子继续投球。她转身去拿球的时候,一个男人也在弯下腰准备拿球,木槿停顿了一下,和那个男人目光相对,男人冲她微微一笑。
“开始的时候不顺手只能证明你以后越做越好!”他说。
“是吗,”木槿也微笑道,“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说呢。”
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轮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把球放回球道,于是就该轮到木槿了。这次她投了一球,一下就击倒了五个瓶子。男人朝木槿眨了眨眼,扬起胳膊冲她做了个v的手势。
保龄球场真是个适合交朋友的地方,球道相邻的人们最容易互相搭讪,一个微笑,一个手势,很自然的大家就认识了。梅根、木槿、小惠三个人球道边的那五个男人,打完球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和她们聊的很熟了。他们对梅根的球技赞不绝口,同时惊叹木槿进步之快。
她们去换球鞋的时候,那五个男人还没有离开,其中一个男人上前发出邀请,问她们愿不愿意去喝杯啤酒,木槿刚要说不,梅根已经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我们都不着急回家。反正时间还早着呢!你们说是不是?”她看看木槿又看看小惠,她们两个人只好微笑点头,于是三个女人又跟着五个男人回到了咖啡厅,这一次,挨着木槿坐的是那个和她搭话的男人。他告诉木槿,他叫韩强,和另外那四个男人在附近一家工厂上班。
“我看你不像是经常打保龄球啊,是吗。”叫韩强的男人说。
“我先生没有时间和我去打保龄球。我没有机会。”木槿解释道。
“他是做什么的?”
木槿告诉他,阿龙的工作是酒店夜班经理助理。
“要是我干那样一份工作,我老婆非和我闹个天翻地覆,赶我滚蛋。”他说,“至于打保龄球嘛,她倒是认为放我出来透透气,她也可以和孩子清净一下。”
木槿笑了笑,然后他们又加入到大家的谈话中。几个刚认识的男女坐在一起喝着啤酒聊天,都异常的兴奋,特别是梅根,能说能笑,两眼放光,好象真的是寡妇遇见了男人。她简直是容光焕发了。大家都笑话连篇,气氛热烈,木槿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精神振奋。
道别回家时,木槿对韩强说:“下星期看你好运哦!”
韩强立刻热切地看着木槿,说:“那你来做我的幸运神,好不好?”
“这算不算一个约会呢?”梅根上前挽住木槿的胳膊,笑嘻嘻地问。
6
回家的路上,梅根还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兴奋中,对刚才聊天的男人似有恋恋不舍。她意犹未尽地说:“他们真有意思,和他们一起玩真是太开心了!下星期再和他们一起打球就更熟悉,更好玩了,是不是?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和他们一起看看电影,做点别的更有意思的事。”
小惠说要回家告诉老公,今天晚上和梅根还有木槿一起打保龄球的时候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男士。梅根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得了吧小惠!我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现在还需要监护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惠低声辩解说。
木槿知道小惠是什么意思。小惠是要做到对爱人毫无保留,没有任何秘密和隐瞒,对自己的男人保持忠诚。木槿知道小惠这样做是对的,她准备回家以后也向阿龙汇报。
但是,当天夜里,当木槿躺在下班回家的阿龙怀里,回味着刚刚经历的不寻常的夜晚,她突然决定要有所保留。她只简单地对阿龙说了打保龄球的过程,至于她们和几个刚认识的男人去咖啡屋喝啤酒聊天,她小心翼翼地省略了,而对韩强约她下个星期在保龄球馆见面的事,则只字没提。
木槿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在盼着星期五晚上的约会了,事实上,到了那天晚上,她们在保龄球馆和那几个男人的碰面,也确实变成了一场开心的约会。几个男人到球馆以后就开始用目光搜寻她们,而她们也特意等待,选择了和他们相邻的球道。见面寒暄了一阵,他们就开始打球,男人女人们都兴奋起来,打闹声说笑声不绝于耳。
打完球以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到咖啡屋去喝啤酒聊天。这种状况持续了几个星期。开始的时候都是各人给自己付帐,一天晚上,韩强突然把木槿的帐单一起付了,叫李向成的男人赶紧抢着为梅根结帐,另一个男人也给小惠付了帐。
这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小苗头,木槿本能地知道应该制止,但是,似乎有一股邪恶的欲望在她心里驱使着,她竟然神使鬼差地默许和接受了。直到有一天晚上,梅根不再开车拉木槿和小惠两人去球馆,她说她先生乔宏伟要用车,于是她们三个人一起搭车去,回家的时候那几个男人派出一位开车去送。
三个女人一起去保龄球馆,打完球去咖啡屋聊天以后再一起回家。后来,事情又发生了变化。一天晚上,他们打完保龄球去了咖啡屋,木槿和小惠刚点了饮料,还没来得及坐下,梅根突然和李向成单独提前离开了。
“木槿,你知道吗,”小惠趴在木槿耳朵边,悄悄地告诉她,“梅根又陷进去了。”
“你说什么?”木槿吃惊地问道,“梅根又陷进什么去了,啊,你什么意思?”
这时候韩强手里拿着两瓶啤酒坐到她们对面,小惠朝木槿眨眨眼,说了声:“一会再说。”
其实木槿这时候明白过来了,她已经意识到,梅根和李向成两个人提前离开是怎么回事。她并不傻,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一个男人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深更半夜单独外出还会做什么?
7
木槿隐隐有些恼怒。她开始生梅根的气,梅根真是太不象话了,她总是随心所欲,一切由着性子来,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木槿决定从下个星期开始不再跟他们一起去打保龄球了,她想先和梅根拉开距离。如果梅根要瞒着自己的老公去找外遇,木槿可不想卷进去,她不愿意被牵连进别人的麻烦事。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意想不到的事很快就找上门来。木槿刚刚回绝了周末再和他们一起去打保龄球的邀请,阿龙就出差了,他跟老板到另一个城市去开一个商务会议,要在那里待一个星期。到了星期五晚上,木槿觉得快要活活憋死了,她坐立不安,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幸亏小惠打来电话,和她聊了一会。小惠非常知己地和木槿说着女人间的私房话,但是也很谨慎地回避谈论梅根的私事,木槿心里暗暗感激,她很欣赏小惠这种为人处世的态度,因为她也不想和小惠背后议论梅根,毕竟梅根是她和小惠共同的朋友。
和小惠打完电话,木槿心情轻松了许多,她决定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决定给冰箱除霜。
清理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了。木槿抬头望了望厨房墙上的挂钟,时间是晚上九点半。谁呢,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按门铃呢,不会是阿龙,他要到明天才能回家。木槿又转念一想,也许是阿龙提前回来了。她跑过去打开防盗门,看见韩强站在外面。
“没想到吧,木槿,你没想到我会来你家是不是?”韩强长的高大魁梧,把门口挡住了一大半。他咧开嘴笑着,问道,“怎么,不欢迎我进去吗?”
“哦,不是,请进。”木槿结结巴巴地说,突然又冒出一句:“你来这里干什么?”
“哎呀,哪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韩强笑道。“这个星期五晚上你没去打保龄球,我没见到你,有些放心不下呢。回家正好路过这里,怎么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我先生出差到外地去了。”话刚出口,木槿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暗示对方什么啊。
“是吗,那我来的可真是时候。”不知韩强是真的误会了,还是故意开玩笑,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这也不是我今天不去打保龄球的原因,”木槿更后悔说错了话,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她急促地说道,“我是觉得需要在家里安静一段时间,最近这几个星期出去玩的太疯了。再说,我也不是很擅长打保龄球。”木槿发现自己紧张得有些颤抖,韩强也拘谨地站在那里。
“你紧张什么呀,”他说,“怎么还不给我倒杯茶水喝。”
“哦,不好意思,我正在清理冰箱呢。这就给你倒,”木槿说,“那你到厨房里来喝水吧。”
“厨房好啊,我最习惯下厨房了。”韩强说着,跟木槿进了厨房。
小餐桌旁边摆着两把椅子,韩强自己伸手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木槿把桌子上的东西放回冰箱,给韩强泡茶。她一转身,瞥见韩强正在打量她,木槿突然意识到,她今天穿了一条很显性感的紧身裤。
韩强看着她,眼里闪动着异样的目光。木槿觉得,那是兽类的眼睛面对猎物发出的光。
7
木槿窘迫地转过身去,没话找话地说:“你老婆可真善解人意啊,对你这么放心。我可不能想象我先生瞒着我去找另一个女人。”
“那你是这另一个女人吗?”韩强一下抓住了她的话的把柄。
她脸红了,惊慌失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可千万别那么想,哦,今天晚上你们玩的开心吗?”
“不开心。”他盯着她说,“我想你。”
这下木槿没话说了。她装做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但是毫不在意这种玩笑话,她泡好茶水,放到韩强面前,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纠缠到一起呢?木槿表面上尽量表现得彬彬有礼,心里却在懊恼地想着,都怪梅根,这一切都是她起的头。她心里盼着韩强喝杯茶水快走。
他们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对坐着,木槿开始盼着阿龙回来,只要阿龙随时走进家门,就会给木槿解围,就能帮她走出眼前的困境。但是她又担心他突然开门进来,碰上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家里面对面坐着,他会怎么想呢?她又怎么向他解释?木槿心里真是七上八下。韩强却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品着茶水,一会对家具平头品足,一会谈论天气,最后又问木槿,下个星期还去不去打保龄球。
“到时候再说吧,看情况决定。”木槿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坐里不安了,但是她不知道怎么下逐客令,她只想有个办法让他知道,她希望他快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人猝不及防。正在木槿冥思苦索想找个理由打发韩强走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屋里一片漆黑。原来是停电了。
木槿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又停电了!最近老是这样,等一下,”她说着,向壁橱摸索着走去。“我拿只蜡烛点上。”
还没等她把从抽屉里摸索出来的蜡烛点上,又来电了。灯亮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韩强正向她凑过来,她楞了一下,他已经站在她面前,向她俯下身来,她来不及躲闪就被他抱住了,他开始吻她。
木槿使劲摇头,左右来回挣扎,韩强更兴奋了,呼吸变的粗重,他用热乎乎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嘴,抱着她紧紧贴在怀里。她使劲要挣拖开他,但是他太强壮,而且,他好象下定了决心,要占有她。
8
韩强抱着木槿向卧室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急于马上就做成好事。他用热乎乎的嘴巴蹭她的嘴和脸,又伸出舌头舔她的脖子。木槿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这让他更加兴奋难耐,走到客厅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客厅里做不是更刺激吗?他已经等不及走到卧室了,他要把木槿放在沙发上,就在那里恣情享用这个性感尤物。
他刚把木槿放到沙发上,动手脱衣服的时候,木槿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这一下打得非常干脆,非常响亮,打得韩强僵在那里,连木槿自己也楞住了。
韩强没想到会挨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他捂着火辣辣的脸,恼怒地说:“我说木槿,有你这样装模做样的吗?你吊我胃口也用不着下这样的狠手,你看,你打的我嘴巴流血了!”
木槿猛地站起来,声色俱厉地说:“我不是装模做样,更不是想吊你胃口,你马上给我出去 !”
“算了吧木槿,”韩强不以为然地说,“谁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请你出去!”
韩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这是何必呢,木槿,你和你那几个女伴们在保龄球场转悠了这几个星期,不就是为了等这个事吗?现在我送上门来,你又怎么了?就是想让我得到你比别人更难吗?你看看人家梅根,啧啧,梅根和李向成早就成事了!”
“放屁!你给我闭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木槿喝道:“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木槿涨红着脸,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她觉得太恶心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韩强所说的梅根已经和李向成上床的事,这一切都令人作呕。她一直以为韩强是个善良友好的人,他教她打保龄球,请她喝饮料,送她回家,她都坦然地接受,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出于礼貌和友好。然而自始至终,他却以为她是在和他调情,他一相情愿地以为,她在和他玩游戏,引他上钩。结果最后导致他找到家里来对她非礼。
韩强赤luo着上半身,用恳求的口气说:“快别这样了,宝贝,你是假清高还是真不相信?我告诉你吧,今天晚上梅根就和李向成在一起,他们现在正在干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还摆什么架子呢?”
木槿气得浑身颤抖,事到如今,她只恨自己无知、愚蠢。是的,她并没有鼓励韩强来对她献殷勤,但是,她同样没有拒绝他来接近她。正是她这种摸棱两可的暧昧态度,让韩强误以为有机可乘,想入非非。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9
听到电话响,木槿和韩强都楞住了,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僵硬地站在那里。这个电话对木槿来说打的正是时候,犹如救命的福音,对韩强来说却正相反,这个电话很不合时宜地坏了他的好事。他不知道木槿会不会接这个电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她接,因为他不知道她接电话会怎样说,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他转念一想,不管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木槿都不会那么傻,她不会在电话里贸然出口说出他在这里的,就算她真的向人求救,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木槿也在急速地盘算怎样应对眼前的局面。几秒钟的时间里,她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这是个机会,她想,首先可以趁机让韩强冷静下来,只要争取时间熄灭他心里的yu火,她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她用征询的眼光看着韩强,那意思是问可以接电话吗。她想让他明白,她还不到孤注一掷的地步,事情还可以挽回。
韩强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就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去接。他依旧赤luo着上身,手里还提着一件刚脱下的衬衣。
木槿朝电话机走去,此时此刻,她开始害怕接这个电话了。她暗下决心,如果电话是阿龙打来的,她绝对要守口如瓶,今生今世,她不想让阿龙知道她是多么愚蠢。
她清了清嗓子,确信自己的声音正常,才拿起话筒说道:“喂?”
“我是梅根。”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一声,如果她不说她是梅根,木槿绝对听不出那颤抖的声音是谁。木槿从来没有听到过梅根这样惊慌失措的声音,只听她自顾自说道,“你先听我说,木槿,如果我老公给你打电话或者去找你,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就说今天晚上我在你家里。记住了吗?我一晚上都在你家里,我是和你在一起,我们吃了晚饭又看电视,还打了牌,就这么说。千万别忘了啊!我得挂电话了,免得他打不进来!”
“梅根,你先别挂电话,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木槿刚问了一句,听筒里就传来嘟嘟的忙音,梅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木槿握着话筒浑身发抖。梅根这个歇斯底里的电话让她抓狂,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看看韩强,他也在盯着她,那神色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更多的是紧张。
梅根到底想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要木槿撒谎帮她欺骗老公?木槿把电话听筒放到一边,她不想让任何人打进电话进来,她害怕梅根的老公问她,梅根今天晚上是不是和她在一起。她不想撒谎,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阿龙打回电话来不通怎么办?如果阿龙深更半夜打家里电话,发现一直占线,他会急的发疯,他会报警的。木槿又把听筒放回话机上。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相信,韩强说的关于梅根的话都是真的,虽然她不愿意相信梅根会那么贱,但是她知道,梅根是个不快乐的女人,而且,梅根从来就不满足。何况她亲眼看见过梅根和李向成从保龄球馆双双离去。今晚她又和李向成在一起吗?他们出什么事了?木槿想着,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最后这句话说到了木槿心里的痛处,韩强刚走出门口,她就把门一关,一屁股做到地板上,捂着脸哭起来。这算什么事呀,不就是跟着梅根去打了几场保龄球吗,怎么惹来这么多麻烦事?
10
韩强把木槿的举动和神情都看在眼里,他从木槿接到电话之后失魂落魄的表现判断,梅根那边可能出现了状况。一定是她和李向成的事被老公发现了,纸包不住火,他们两个人最近交往太频繁,打的太过火热了。李相成见面就炫耀他和梅根偷情的过程,而他却一直没有得到木槿,心里当然嫉妒。现在他们出麻烦事了,韩强不免有点幸灾乐祸,心里暗说一声活该报应,谁叫你们那么放肆不知道收敛一些呢。但是看热闹归看热闹,他觉得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既然梅根十万火急地打来了电话,那么她随时也有可能上门,此地不可久留,他必须马上离开,他可不想没打着兔子反而惹上一身骚。
韩强很不情愿地穿上衣服,悻悻地对木槿说:“今晚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喝高了点,玩笑开大了。对不起,木槿,你别往心里去啊!都是我不好,我这就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点。对了,梅根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最后这句话说到了木槿心里的痛处,韩强刚走出门口,她就把门一关,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捂着脸哭起来。这算什么事呀,不就是跟着梅根去打了几场保龄球吗,怎么惹来这么多麻烦事?
和梅根来往不再是一件好玩的事,而是变成了一个危险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她莫名其妙地成了牺牲品,真是倒霉透了。木槿决定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不见梅根,不见小惠,也不去那该死的保龄球馆。打定主意,她心里反而塌实下来,从地板上爬起来去洗脸刷牙,上床睡觉。她睡的很结实,阿龙凌晨回家按了半天门铃她才听到。她把门闩插上了,阿龙打不开,他一定在外面按了好长时间门铃,木槿打开门扑到他怀里,又呜呜地哭起来。阿龙吓了一跳。
“啊呀,你这是怎么了?木槿,”他问,“几天不见就想我想成这个样子?”
“唔。阿龙,你这么久不在家我真受不了,”木槿又哭起来。
“好了好了,就快熬出头了。”阿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回来的路上我和老板谈了很长时间,我告诉老板,我需要一部分时间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准备生个小孩。再说,作为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不能回家陪老婆,我觉得很内疚,也很不开心。老板向我透露,他已经观察了我很久,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很快就会给我一个惊喜。宝贝,老板的意思很可能是要提拔我当总经理助理。”
木槿惊喜地说:“是吗,你应该得到这样的回报。你总是那么卖命地工作,老板都看在眼里,那个位置当然是非你莫属了。”
阿龙也很兴奋,他使劲抱住木槿说:“那我就可以上长白班,每天晚上都能回家陪你,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唔,唔。”木槿温柔地偎在他怀里,有些内疚地撒娇道,“阿龙,你上夜班的时候我老是发脾气,你不要和我计较,好不好嘛?”
阿龙笑着推开她说:“好好好。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我饿坏了。飞机上的饭我吃不惯。你不先喂我就要吃我,我可要发脾气啦!”
木槿红着脸说:“我先去换衣服,马上就给你煮饭。”她一阵风似地向厨房奔去。
穿围裙的时候,她从厨房门口看见阿龙站在客厅里,从沙发上捡起一样东西拿在手里,她瞥了一眼,心呼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手里拿的是韩强丢在沙发上的领带夹。
“这是谁的领带夹?”阿龙走到木槿面前,盯着她问道。
11
木槿装出忙着换衣服的样子,心里却在紧张地考虑着怎样回答。她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望了阿龙手里的领带夹一眼,这时她已经想好了答案。
“哦,你说那个呀,阿龙,那不是梅根她老公的领带夹吗,”她象是刚刚发现了什么一样,惊喜地说,“梅根说她老公特别喜欢这个领带夹,她要照着这个再去买一个新的。你看梅根有多粗心,怎么丢在这里了。她从咱家走的时候还到处找呢!”
阿龙咧嘴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是木槿最喜欢看的样子。他把领带夹递给木槿,开玩笑地说:“这么说你没有背着我在家里找男人,我的宝贝老婆这么漂亮,叫我不放心呢。”
“我只爱你,阿龙,”木槿扑到阿龙怀里,搂着他脖子说:“我真的只爱你,阿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强烈地爱你。”
“看来真是小别胜新婚啊,”阿龙打趣道,“既然这样我就多跟老板出几趟差。”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阿龙却还是目光狐疑地又看了那个领带夹两眼。木槿心里咚咚地跳着,她打算一有机会就把它扔的越远越好,另外,她暗暗提醒自己早点和梅根通气,对她向阿龙编的这个谎言故事,要统一口径。
木槿煮了两碗小馄沌,又给阿龙打上两个荷包鸡蛋,两个人一边吃早餐,一边聊阿龙跟老板的这次旅行。阿龙提到老板对他的暗示,很期待下一步可能对他的提拔,但他也表示,他不想对更高的职位表现得虎视眈眈,一切顺其自然。
结婚以后,木槿还从来没有体会到这样温馨的家庭气氛,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婚姻状态感到如此满意。韩强的出现使她意识到,一个对自己的婚姻不满意的女人,那一定是不幸福的女人,也是不满足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如果不去努力地经营自己的婚姻,最终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
收拾厨房的时候,木槿又变得兴高采烈了,她现在是个很容易情绪化的女人。阿龙已经换上了宽松裤和运动衫,他走进厨房告诉她,他要去汽车修理厂,去看看他们家的车是不是需要换电瓶了。“你今晚有约会吗?木槿小姐?”他突然问道。
木槿惊异地转过身。“你问我有约会吗?”她看着他,问。
“是啊,我对老板说,我已经五天没和我的漂亮老婆在一起了,这么些天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独守空房,对她,对我,实在是太残忍了。今天晚上我要和我的宝贝老婆去约会,享受烛光晚餐。好不好?”
“真的?!”木槿惊喜地叫起来。她正想找个机会向阿龙展示她的新套裙呢。
下午,木槿正在卧室里精心地化妆,门铃响了。不会是阿龙,他有自己家的钥匙,一般不需要按门铃。是不是韩强?她紧张起来。
木槿忐忑不安地打开门,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向她亮出了证件,说:
“我们是警察,可以进去问你几个问题吗?”
12
木槿惊疑地盯着那两个人问道:“你们,你们要问我什么问题?”
“我们可以进去问吗?”向她亮出证件的那位警察问道。
木槿退后一步,请他们进了屋,两位警察都站着,木槿请他们坐下,这时一个警察问道:“你认识有个叫梅根的女人吗?”
她点点头,一阵恐惧像蛇似的爬上脊背,她打了个寒战。她想起梅根打来的那个歇斯底里的电话。梅根,她出什么事了?
“你认识她丈夫吗?”
“不认识。”她摇摇头,说,“我听说过他。我和梅根是朋友,就是说,我们经常见面,三天两头的在一起玩,因为我先生和她先生都上夜班不在家——”
“你丈夫在花园大酒店上班。”那位警察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木槿很惊讶。
“我们做过调查,”警察回答道,又问,“昨晚晚上你是一个人在家吗? 我说的是整个晚上。“
木槿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家吗?没有来过客人?”
“你说的客人是指什么,你什么意思?”木槿脸色变的煞白,双手冰凉。她听到自己脑袋里嗡嗡地响,有一股冲动的力量,使她很想说出事情真相。但是,她又觉得还是不说为妙。她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镇静。“你为什么要来问这个?”
警察看着她说道:“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昨天晚上,有个叫李向成的人,被人发现死在了他的车里。是被人用刀刺死的。他的车子停在了郊外的一个树林里。”
木槿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喘过气来。
警察又说:“最后一次有人看见他,是他和梅根在保龄球馆。我们已经问过梅根了,梅根说她昨天晚上是和你在一起。我们当然要对她的证词进行核实,如果她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属实,那么我们就要对她的丈夫乔宏伟进行调查取证。”
“为什么要把他也扯进来?”木槿叫起来,“梅根和李向成只是朋友,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她突然闭上嘴,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
“哦?那你说说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警察问道。
“我不知道,”木槿慌了,她觉得自己在这件麻烦事里越陷越深,而这件麻烦事更是越来越乱。她又摆手又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们是朋友,但是,他们之间到什么程度我就真不清楚了。你们还是再去问她本人吧!”
两位警察站起身来。木槿六神无主地看着他们,向她问话的那位警察回头说到:“我们可能还会再来,如果需要的话,有些问题需要进一步向你核实,到时候还请你配合我们调查,这是一起凶杀案件。”
此时木槿已是有苦难言,她已经被自己的谎话完全套住了,倒霉的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自圆其说,如果她说昨天晚上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梅根就会有麻烦,但是如果她承认昨天晚上梅根和她在一起,那么梅根的老公就面临着被警方锁定为犯罪嫌疑人。
13
木槿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噩梦,在梦中她陷入危险的困境,却如论如何也逃不出来。她真希望这是一场梦,然而她知道,这不是梦。她左右两难,对警察说实话吧,那就要承认昨天晚上梅根并没有和她在一起,但是那样的话,她对阿龙说的关于领带夹的谎言也就露馅了。如果不说实话,梅根的老公就会涉嫌谋杀李向成。更糟的是,不管她怎样说,梅根和她的老公都会有一个人成为被警方怀疑的对象。
她心里堵的难受,觉得自己就要被活活憋死了,她很想对阿龙说出事情的全部真相,无论如何她是无辜的,她既没有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也没有做半点对不起阿龙的事。为什么不能对阿龙说出这一切呢?她决定等阿龙回家就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然而,还没等木槿开口,阿龙就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他在家门口碰上了那两个警察,正好跟他们打了个照面,他很奇怪他们的来访,询问之后,得知警察和木槿谈话的内容,他阴沉着脸,一进家门就问:
“这是怎么回事?木槿,拜托你给我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木槿哭了,“我只知道梅根闯大祸了。”
“难道你就什么麻烦事都没有吗?你先说说那个男人是谁?我说的是叫李向成的那个!”他声色俱厉地问道。
“那是和梅根一起去打保龄球的一个人,”她说,“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熟人。”
“如果他是一个很普通的熟人,为什么梅根会和他在一起?”阿龙皱着眉头问道。
木槿辩解道:“她没有和他在一起,要我说呢,梅根并没有和李向成约会。可是,阿龙,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开始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去保龄球馆,后来他们就单独行动,没有和我还有小惠他们一起去了。”
“你最好对我说实话!”阿龙几乎咆哮起来,喊道,“什么叫单独行动,你和梅根不是最近一直都一起去打保龄球吗?现在出人命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男人,还是个很普通的熟人!到底有几个很普通的熟人?”他摔门而去。
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当天下午,梅根就神经崩溃全部招供,她向警察承认昨天晚上并没有和木槿在一起,而是和李向成约会去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很快就闹的满城风雨,当天的城市晚报上也赫然刊登醒目的标题:婚外情酿人命血案!
阿龙回家的时候从门口的报箱里带回一份晚报。他铁青着脸读完,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木槿:“昨天晚上谁在这里?木槿,是谁?”
14
木槿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阿龙发现她撒了谎,知道了昨天晚上梅根并没有和她在一起,而是另一个男人来过,而且,那个男人还非常恶心人地在沙发上留下了领带夹。事情变的不可收拾,木槿不知道如何向阿龙开口解释,她想不出从哪儿开头说起,干脆放声大哭。
她的眼泪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引起阿龙的怜惜,反而使他勃然大怒,吼道:“哭什么哭!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晚,你先给我说清楚,你把这个肮脏的领带夹说清楚来历再哭行不行!”
木槿泣不成声地说 :“什么事也没有,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阿龙,我就是怕你多心才没有告诉你,我怕引起你的误会让你受到伤害呀!”她呜咽着说道,“我现在知道这样做很愚蠢,我不该对你隐瞒,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跟梅根和小惠她们去打保龄球,可是我从来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呀!”
阿龙听她哭诉了半天,却跟什么都没说一样,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以为木槿还在回避事实真相,不想对他说实话,就咬牙道:“你到现在还想对我隐瞒是不是,你还想欺骗我,还想撒谎?你给我从头开始,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说明白!”
他两手抓住木槿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几乎要动手打她,木槿使劲挣脱开他的手,哭道:“阿龙,你弄痛我了。”
她从第一次开始,说起她跟梅根去打保龄球,说起韩强的相约,说起去咖啡屋的消遣,又说到三个男人各自为她们付款,直到说起梅根和李向成双双提前离开,她辩解道:“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梅根是个成年人,她做什么事都由她自己负责。”
阿龙火冒三丈地问道:“是和你没关系,可你就分不清好坏吗?你完全可以不必再跟他们掺和在一起,要不然那个无耻的下流货怎么会认为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可以来?他凭什么来我家,啊?你说,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我对天发誓,我和韩强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木槿哭喊道,“阿龙,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韩强第一次来咱家,他就来过这一次,阿龙,你要相信我,我和他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阿龙气极反而冷笑了:“好啊好啊,都有名有姓地叫着,多亲热啊,韩强,他是你什么人?你叫我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我不相信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贱人!还第一次来呢!还就这一次,你还想他来几次?你是不是想把这里变成你那个韩强的家?”
看到阿龙已经气昏了头,木槿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会越描越黑。她只能等他慢慢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时候她再解释他会听进去的。
然后阿龙没有等冷静下来就做出了决定,他恨恨地扔下两个字:“离婚!”然后,再一次摔门而去。
木槿绝望地拿过那张晚报翻着,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原来李向成被杀既不是梅根干的,也和她老公乔宏伟没有关系,乔宏伟根本就不知道李向成其人其事,假如没有发生这桩凶杀案,乔宏伟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被老婆给戴了绿帽子。从这点来说,乔宏伟是不是会感谢那两个小混混呢。
最近,梅根和李向成经常从保龄球馆开车去郊外幽会,被两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盯上了,他们决定从他俩身上弄点钱花。两个人唧咕了好几天,决定下手。
昨天晚上,当李向成开车拉着梅根离开保龄球馆后,那两个人尾随去了郊外,李向成停下车准备和梅根在车上缠绵一番的时候,两个小青年冲上来,打开车门用刀威胁他俩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其中一个人还动手去拉梅根,要跟她玩玩。
大概是李向成没有把两个毛头小伙子放在眼里,特别是他觉得在梅根面前乖乖地交出身上的钱很没面子,当那个小青年动手拉梅根的时候,他给了那小子一拳头,小青年被打蒙了,狠狠地用刀捅了他一下,这一刀正刺中李向成的心窝,他胸前喷血,倒在座位上。两个小青年见状,吓的落荒而逃。
15
木槿绝望地翻着报纸,再次发现梅根果真是个自私的女人,她做事从来不管别人,只顾满足自己的欲望,到头来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她自己。她爱自己的老公,警方怀疑乔宏伟是谋杀凶手的时候,她就不顾一切地坦白了,为了证明乔宏伟不是凶手,她承认事发当晚她和李向成在一起,是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抢劫杀害了他。
对李向成,梅根就表现的不是那么有情有义了。木槿翻着报纸,心里暗叹,真是露水夫妻啊,梅根看到李向成被刺倒在座位上,胸前血流如注,吓的魂飞魄散。她摇晃着他,叫了几声,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就仓皇逃走,还给木槿打了那个要求帮她撒谎的电话。然后,她竟然撇下李向成不管,自顾自回家,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她老公回家了。她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不但自己卷进去,还把木槿也牵连进这桩命案。
两天之后,晚报又登出一条新闻:保龄球场花心女人再酿命案!木槿看到,这次的主角竟然是小惠。梅根的丑事见报之后,小惠的老公发现原来老婆跟梅根和木槿去打保龄球的时候,还有三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陪伴,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更怀疑小惠和另一个男人有染,他醋意大发,感到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他拿着报纸回家,对她破口大骂,小惠百口莫辩,情急之下吞了一瓶安眠药。
媒体对这件事更加望风扑影,大肆渲染,后来,木槿的名字也出现了。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据说,她和梅根还有小惠每天都去保龄球场寻找外遇,多么可耻的女人啊,她们的老公在外打拼辛苦赚钱养家的时候,三个女人正在寻欢,正在玩一场致命的危险游戏。
事情发生以后,木槿没有脸面再去公司,她打电话辞了职,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整天以泪洗面。她甚至连超市都不敢去,生怕被人指指点点。最害怕的是听到门铃响,每次门铃一响,她就吓的心惊肉跳,以为是韩强或者警察又找上门来。
阿龙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回家了。 木槿开始打他的手机,关机。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她让他蒙羞,不仅伤了他的心,还践踏了他的男人的尊严。又过了两天,阿龙仍然没有回家也没有开机,木槿打了酒店电话,说找阿龙。
“他已经辞职了。”对方回答说。
-全文完-
▷ 进入夭夭女王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