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痕
商学院男女宿舍楼中间隔个长长的绿化带,一溜儿摆开十几好几栋红砖墙儿的建筑。隔水相望的,这边是八号楼,对面是九号楼,虽也只是一个号相差,情景可井然不同,八号楼的兄弟可以眼巴巴的瞅着九号楼满窗满屋的温馨灯火,却不敢越那雷池半步,那雷池可不是这条丈宽的绿化带,而是那女生楼下那看门的笑面罗刹。
上了大学的女生都是人精,明知道这边数百的单身好汉一天到晚眼巴巴的瞅着那窗户,心里想着,说不禁那天哪位mm一不小心或者是思春心切,能露个粉臂或是秀腿若更大方的,那紧要处也春光乍现,一饱眼福,此生足亦。而任是望穿秋水,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这帮人精,时不时还要闹出一点新鲜事,晚上没熄灯之前,看那窗户在夏天得夜晚明明半开着,里面人影彤彤,却偏要挂一幅若隐若现德窗帘。有时,一夜无故事之后,第二天醒来,那,窗上居然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红幅:对面的兄弟,有空来坐坐。
谁都想,谁又敢?
那笑面罗刹稳守着九号楼,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难开呢。
其实,若是真要过去,又有什么难。这般商学院的兄弟,连那统计核算商业报表企业营销都可以摆平,别说那一个看楼的罗刹了。只是,一年多来,没有人敢吃这口螃蟹。
天下,总有英雄的。是谁?那个爱对面楼上第几室熊猫的老五要决定铤而走险。熊猫儿是谁?据老五说,开学的头一眼,见熊猫头一面已定下这一生非她不娶了。宿舍六个,到现在,人人认识熊猫,为什么叫她熊猫,这是老五说得:校花级的人物,我们当以国宝对待。难弗兄弟的面,大家一致通过,在未有知道熊猫儿真实姓名前,全叫她‘熊猫’。
真的谁都不知道‘熊猫’叫什么?我若不说,是谁都不知道的。在我任‘心情驿站’专刊主笔前,我也不知道‘熊猫儿’姓胡名媛,那个把文章写的凄迷哀婉却又笔力不济的高挑女孩,肤色白净,一双狐狸眼,像是从风尘场里打过滚的女人,只是也难得了她,居然愿把她过去的种种写出来,让我这局外人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胡媛倒是个很有趣味的女孩,那天,在教学楼的六层,夜已快黑了,我还在百无聊奈的胡编乱造下一期的‘心情驿站’。我知道有个人站在我身后,但我难得去管,管你是谁?只是一个身影挡住了灯的光线,还是有点让我不舒服,抬起头,就见那狐狸一转身,她低头拂拂额前的短发,眼定定的看你,在那一刻,惊讶与她的妩媚和娇艳,以为就是那只千年的狐狸经过百年的修行转世成人在这个夜晚来惊扰我这个慵懒的流离书生。
我的最大的好处是不怕一个女孩用何种的眼神看我,即使,如她,狐狸一样的狐媚。从口袋里抽出一盒一块六毛钱的‘威龙’,点一支,外烟的味道,“可以给我一支吗,我也抽这烟的,辛辛的辣辣的,又回味悠久。”哦,同道中人,我只是暗自小心,别着了女人的道。那个会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的明教教主张无忌不是虽然谨记住他妈的话:漂亮的女人会说谎,小心上当。还不是处处被女人幸福的摆弄吗?何况我妈曾和我说过:孩子,在外要小心,千万不可上人的当,尤其是女人,你命里缺土,最怕这女人的,但是有一点,也可适当把握,就是送到口的糖,没有不吃的道理。难道,这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送上嘴的糖?“你在想什么呢?”她又狐媚的一笑。
我暗自惊讶与我的定力到现在也有点不可自持了,就故作深沉的问:“你是……?”
“哦,我吗,你还没给我烟呢!”
我在第一个回合甘拜下风,给她一支烟,点着,就见那白色的烟卷在她的红唇皓齿间慢慢的烟飞灰灭。
“现在,该跟我说你是谁了吧!”
“我吗,和你同系不同班,姓胡名媛的就是小女子。”果然,狐狸的宗亲,据说,若今,姓胡的都多少和狐仙在五百年前有点关系。
“那你,是找我吗?”
“这儿也没外人,不找你找谁?”她好像好委屈。
“吾本布衣,穷小子一个,你找我干什么?”
“嗨,我也不是骗吃骗喝了,本小姐若是要想吃香喝辣的,还不是召之即来吗。有必要到你这商学院第一才子这儿,连要一支烟抽,也要等了半天。我来,是想让,你看看小女子我的几篇稿子能否一用。发不发表都无关紧要,主要是想让你给看看。”说着,从她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几卷用细线扎着的稿子。
说道写作,我常常在心里暗笑。自己什么时候把这当做自己的能耐了?从小,最怕,写老师布置的作文,想那种命题的作文真是谋杀少年与生俱来的天姿和文采。我也只写我喜欢的长词短诗,为这,没少挨老师的批评老爸的拳头,我那慈祥的老妈也说:孩子,不要写这些歪诗淫词,你不看后主李煜写这些都亡了国吗!你还要上大学呢?妈将来就要靠你了,你自己不至于连老妈的话都不听吧。我说:“我又不是什么后主?亡不亡国和我有什么关系?”
“孩子啊!”这回,老妈语重心长的说了:“你老妈年轻的时候,写诗不比那舒婷北岛顾城差了,你看你老妈现在不写诗多好,官已到副处级了,儿子你也这样大了,而这当官的背后妙处你不是身在其中你不知道的,从古至今,没有比这官更好当得了,也没有比这有一官半职的更消遥自在。你再看那舒婷,现在成了家庭主妇一个,那顾城连找个情人都不自在,到最后,杀了老婆杀了自己,多傻啊。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可要好好的,就是写东西,也别写诗啊词啊,就写那些风花雪月的,那东西人爱看。而且。老妈还都给你打好了基础,你上完大学一回来,我给你个公司,你自己做老板。多好。”
有这样的老妈,我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反正,既然,连老妈都不叫我写那些歌词诗赋,我也就不写了。老妈叫我写风花雪月,我就写风花雪月,有人看不说,还能有稿费,而且,出来的东西寄回家了,不用说钱字,一个礼拜内,绝对能收到老妈寄来比稿费多十倍的钱。我高兴,老妈也高兴,老妈那天用单位的电话给我打电话说:“我的儿,你真是有出息了,你说你在北京日报上发表的稿子有多大威力吗?你那李县长叔叔一大晚跑到我家,说你若是回来一定要教教他的儿子李大为,让他也出出头露露面,他一定会好好的谢谢你。还有,儿子,老妈的正处有希望了,李县长说了,县里组织部的老不死一走,那组织部长绝对是你老妈的,儿啊,那可是一个肥职,比老妈现在的审计局长要好的多……”老妈意犹未尽,我却要急着去上晚自习,竟催老妈快点,老妈说:“好了,不和你说了,你知道吗,我连你老爸都没说呢。他死脑筋,我若是和他说了,他又要担心这个怀疑那个,哪一天我非要蹬了这个老鬼。哦,儿子,我差点完了,这都是你的功劳,你想要什么,老妈都能满足你。”我知道,老妈和老爸感情不好,但是都对我好就行了,我管不了他们也懒的管。老妈急了,说“儿啊,你要什么,你说吧,你若是不要,老妈觉得过意不去呢。”我说:“你给我一个女人吧,最好是狐仙转世。”老妈却在电话那头朗声大笑“哈哈,我的儿,你有钱不会去找你的那些如花似玉女同学吗,狐仙,老妈不敢给你找得。这样吧,你那部诺基亚用了有半年了,老妈给你换个新的,双彩屏的。”我知道,老妈和我耍滑头了,什么最新的诺基亚,定是人家送给她的,但给我也好。
所以说吗,我写文章,可没什么要将来当作家的理想,更不敢有一帮无聊文人的决心,说,中国到现在一个诺贝尔没得,非要避门三年写一部警世骇俗得大作,去冲诺贝尔为国争光。我可没这样决心,我写我想写,我写我能写。当然,也不全像我老妈说的,写什么风花雪月,虽这是我最拿手得,但我有事没事的也拿我老妈那样的人开开涮,当官的吗,气量大,知道了,一笑就过去,我有时问:“老妈,你就不生气吗?”“哈,你把你老妈当什么人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说你这小文章,就是写你老妈的举报信,老妈也能笑着看完,有时看到举报的人了,老妈还会像没事人一样和他拉拉家常。”我没想到我老妈有这样心胸。有时我和老爸说这事,老爸说:“你妈啊,有一天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不知道人一当官,咋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你妈不的,那时在学校多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看,现在,一月见不了她几次面。一见面,要不就是不说话,要不就醉着不醒。”我后悔和我老爸说我妈,一说,他就拿他当老师的口吻教训或是数落人,我和老妈说老爸,可不这样,老妈干脆的挥挥手说“他吗,他就适合一辈子教书,没别的能耐。”但是我说不上是喜欢我老妈还是老爸。有时我甚至想,若真有一天他们离婚了,我该跟谁?跟老妈吧,吃香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而且交往的都是小城上层的人,过年过节,来往的最次也是各政府要职科级以上的。人到我家来,大包小袋,烟是中华以上,酒是五粮液茅台,现在又有什么水井坊,据说更好,我喝了一口,那味是不错,软软的甜甜的。人到我家的多,妈有时候也去人家,但是带东西的时候少,偶尔带几次,也都是晚上,从抽屉里随手拿一叠
钱往一个信盒里一塞。老妈说,送什么不如送钱好,任他什么人没有和钱过不去的。但跟着老妈,我心总是隐隐的担忧,虽不知为什么,要说是贪污受贿吧,老妈在我面前也顶多是收受别人家的东西,从没见她收人家钱的,而且,我所知道的,有人比她收的多多,但我心里还是担忧。若跟老爸吧,以前行,现在不行了,当从那所县里唯一重点中学的校园斜披屋里搬到这县里最好的小区住了三室一厅,再叫我去住那破屋,我才不干呢,我也不想像我老爸那样一辈子要教书育人。我受不了那清苦。还好,暂时,我不要面对这一个选择。
“你在想什么呢?”狐狸一转身,那夜已黑黑的暗了,唯有她手上的烟头一明一灭。
“想什么,倒与你无关。但是你看,你给我看你的文章又不是要发表,我看又管什么用呢?”
“这写的,可都是我得过去哦。”
“我已无法进入你的过去。”
“但你可以走进我得未来。”她又拿那双狐眼看我。
“你的未来,我既然不知你的过去,为什么要走进你的未来?”
“这不一样的,一个人也是孤独,两个人若是能在一起,即使孤独那也是不太寂寞的百年孤独。”
“别说百年,即使一年,我也承受不起的。”
“哦,我终于相信了,人家说:商院的第一才子有能力有才华更有风度,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冷漠。我现在才领教了。”
我笑,凭我,商院的第一才子?还有风度,冷漠?说真话,我现在恨不得把眼前这女人的衣服扒了,让她赤身luo体的,看她还在我眼前伶牙俐齿,故作媚态。
她也笑,却更狐媚了。
那一夜,平安无事。本来故事可以往暧昧处发展。但我又想起我老妈的话:“儿啊,就是嘴边的肉要吃,但小心那是鱼饵。”所以,在快要四唇相对的时候,我却如兜头浇了瓢凉水,说:“等等吧,下次”她倒也不急不恼,说:“我就不信,你拒绝的了我,没有男人受的住我的,不信,你将来试试。”
所以,在老五要为情去勇闯笑面罗刹把关的九号楼时,还不知‘熊猫’叫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不问我,他也想不起问我的。在宿舍里,六个男人,好像唯有我不近女色,从老大到老五都先后开过荤,别看老五爱那‘熊猫’儿爱的死去活来,但也跟着老大他们在外偷过嘴。据说,那女孩是郊区一个大学的老大的老乡,老大把人家黄花闺女变成识了男女趣味的女人,又看上本班的一个班花了,这女孩即从识了男女风情之后,缠着老大不过,老大没有法,推给老五了,这女孩倒是有中国传统女孩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美德。对老五比
对老大倒更是有一分惬心,老五有段时间也乐在其中,经常的夜不归宿,即使第二天回来了,那眼比熊猫眼还黑,有段时间不知节制,弄的一条舌头发黑,老五不知何因,跑来问我:“老六,你看我这舌头咋么搞得,发黑了。人说舌头发黑大病的前兆呢。我不会有事吧。”我说:“你晚上少辛苦点人家就既然会好。”“不会吧,有时一晚也就三两次,她还说还要呢。”“高手。”我说:“老五啊,你不是爱‘熊猫’爱的要死吗?咋么现在又和那女孩粘糊上了。”老五睨了我一眼,很是看不起,又瘪一瘪嘴,意味深长的:“兄弟,先给我一枝烟,让老哥我好好教教你。”我递给他一支中华,我自己也点着那一块六的威龙。我不喜欢抽中华,但老妈每次我来京时,都要塞四条,若不是火车有规定不许多带,她还要塞的更多。老五好像看在这中华烟的份上,满意的点点头。“老六,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开开荤了,你不知道,做那事是真的美啊……”老五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在陶醉“那。那感觉,绝对比神仙的感觉要好,你也别只知道写诗阿文章的,管用吗?还有你有中华不抽,抽这什么一块多的威龙,你知道吗,现在的女孩虚荣着呢。往一起的时候,先不比吃穿,比自己男朋友咋么样呢。你也别觉得是比才华,比谁比谁更有派头呢!我上次从你那儿借的壹千元钱不就是要买一套杉杉吗。”“那钱不急,你先和我说,你爱‘熊猫’,又咋么和这女孩上床了?”“别说上床,老六,只要没生孩子,不就玩玩吗!想那么多干吗?再说,爱一个人和与另一个上床有什么关系。你想,我爱‘熊猫’,但我现在还没得手,这生理需要谁给我解决?”这家伙,可能又想骗我中华了,说道紧要处,不说了,看着我。我给他一颗中华,他满意的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说:“你没听说,现在社会流传一种说法吗,叫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呢,只好下班回家了。我虽然现在还不能家外有家,但是这嫁外的花还是要养着。锅里的不能到手先看着,碗里的更不能放过。明白了吗。”我虽然还听的稀里糊涂,但不敢再让这小子说下去了,说下去,这小子,也说不了什么所以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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