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在汉水边上的渔网（组诗）

文//王运用

◎张网以待

长江与汉水流域，叫江汉平原

平原的品质人们称作鱼米之乡

楚辞汉赋里有一脉相承的抒情

却没有说到捕鱼的故事

我从汉水边上走过

看到渔人张网以待

以水的妖治立下祖先的承诺

东风缘起，水波浪迹千年

水面上的渔网突然动了一下

划开青春的时代，伙伴们赶快伸出手臂

收网的时刻

张网的人个个面带喜悦

乌篷船上，家家冒起欢乐的炊烟

◎今晚没有月光

想到流过家园的汉水

蝉声轻轻碰响。初夏的堤岸

很难描述这条河流的婉转

像一本古书一行诗，从平原上穿过

月亮一年一度地衰老

远方的树木模糊了，朦胧了

渡船还是渡船，水声还是水声

浪花东南，鱼和水草向上

我多想一群鱼儿穿过水面

泊进我的身体里，让钟声来不及忧伤

◎鱼的语言

游动的鱼儿在水中观察

揣摩捕鱼船队的策划与梦寐以求

难于理解鱼不会说话。细微的水纹

持续增长它们的飘泊与不安

移动的船在河心行走

捕鱼的人和船迎风而上

如果鱼一说话，即盲目地投入一张网

它们并排躺在船舱里

伤口挨着伤口，眼神多么无助，

◎想起行走的船

你当然不如一只飞翔的鸟

鸟拍拍春天的翅膀，说走就走

你还有桅杆，纤绳。风来了

与堤岸的老柳树擦肩而过

天黑下来

失去河心那盏灯，你不知所措

冬天结冰，你站在船背后张望

仅仅抚摸四季流动的有骨气的水

对着广袤的河床喊一声艄公的号子

声音像一匹英雄的狼

我常常看见你临水慕鱼

归而结网

2011.7.23．　深圳新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