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不久的明和丽在新房的客厅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他们为刚组织的小家庭兴奋，但也夹杂着不安，从来都依靠父母生活的他们如今要靠他们自己独立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琐碎，特别是在家吃惯了母亲做饭的丽，其实连饭都不怎么会做，如果说担心日后生活状况，倒不如先担心现在的一日三餐该如何解决。

“明，我不会做饭，咋办？”丽忧愁地问。

“没事呀！你不会做，从现在起我们一起学做饭，况且我特别好说话，吃饭上从来就不挑剔，只要不做夹生饭，怎么都行，就是整天喝汤也乐意，只要是我媳妇做的。”明笑嘻嘻的说。

“哎！你干嘛怕夹生饭？”丽瞪着大眼睛调皮的问。

“嗨！我肚子敏感呀！什么东西稍欠火候，我就跑茅房。”明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

“那你可要小心哦！否则专做夹生饭整你！”

“哇哇哇！不得了了啊！还没学会做饭，就想办法整老公了啊！”

“哈哈哈！”两个人说着笑着闹做一团。

其实丽心中真的好沉重，人家这个村的规矩：头一年结婚，第二年就得分出去单过，一个儿子也不例外，可自己腊月二十四结的婚，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就被分出来单过，真的是没有天理呀！这下可真让从来就怕做饭的丽作难了。听说老公爱吃手擀面，要不今天中午就试着学做，虽说在家不做饭，但是母亲做饭时见过，不如让老公尝尝自己第一次的手擀面，丽若有所思着。

小夫妻俩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生活的细则，婆婆领了一桶猪食从新房门前经过到下院去喂猪。

“让我和母亲商量点儿事。”明说着站起来出去了。

他们所住的院落是上房三间，下面是左右各三间对面，明的新房是面向西这三间，两间套房，一间客厅、一间卧室，单独一间小的是他们新成家的厨房，上面的人到外面去必须从他们房前经过。

母亲看到儿子跟了出来，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心里在想：刚娶了媳妇就不要妈了，刚才和媳妇那亲热劲真没出息。

“妈，把你的小猪给我们逮一个好吗？”明诚恳的抱住妈妈撒着娇说。

母亲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在想老母亲的话：新娶的媳妇一开始就让她怕你，否则她将来会欺负你的。自己家大猪生的这窝小猪，外人逮走了几只，剩下这三只没人逮，按理应该给儿子一只，但为了自己在媳妇面前树立至高无上的威望，绝不能给儿子，向儿子妥协。

“妈，行不行，说句痛快话，我是想给丽逮个猪让她没事打个猪草，以后我出去干活她不那么闷。”

母亲默不作声，只顾给诸倒食，其实她在想心事。怪不得人们常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刚娶媳妇几天就对她那么好，怕她闷，逮个小猪给她解闷儿，你啥时候想着你妈闷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真是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

看着儿子在等待答案就狠狠地说：“不行。”

“不行就算了。”儿子闷闷不乐的走了。

看着儿子失落的背影，做母亲的真有点儿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自己的东西不都是儿子的，难道说能带进坟墓里去，只是他对自己的媳妇那么好，心中太不是滋味了，像吞了只苍蝇似地，心中时不时隐隐难受。

明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母亲，母亲的态度变化也太大了。自从结了婚后母亲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就连看自己的目光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了亲切感，冷冷的，母亲这是怎么了呢？这次分开单过想逮她一个小猪都不同意，母亲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吝啬了呢？真是捉摸不透。

“明，你惹妈生气了？”看到老公垂头丧气的样子，丽担忧地问。

“没有呀！”明纳闷的摇了摇头，“我只想向妈要个小猪让你喂，妈不知咋的就是不给，举止还有些反常，真不理解呀。”

“不给！哼———哼——哼，让她的小猪死光光。”为了安慰老公，调皮的丽闷了半天脱口而出。

“什么？”明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呀？”

“对不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丽知道自己那句话太不合时宜了，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啊！”

“什么！童言无忌！”明也被逗笑了用双手拥住妻子的双肩说：“没事的，千万别让妈听见，小心妈会不高兴。”

但是“让她的小猪死光光”还是让从窗外经过的婆婆听见了。婆婆心里“咯噔”下沉，没想到爱说爱笑的儿媳妇心这么歹毒，儿子对她那么好，她却......这更增加了对儿媳妇的敌意，看来不给他们小猪是最正确的，刚才还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的那颗心一扫而光。

春天是猪最易感染疾病的季节，明的母亲很是小心的侍候这三只小猪，但还是得了病，请兽医又是打针又是喂药，钱也花了不少，小猪还是一个个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伤心的母亲尊在地上一声不吭。“让她的小猪死光光”又在耳边响起，是自己的儿媳妇给自己带来的灾难。如果这三只小猪长大卖了钱可以把自己多年的黑白电视换成彩电，这下全成了泡影，一切都没有了。婆婆伤心的瘫坐在地上，内心深处更是恨自己的儿媳妇了，是她下的咒语应验了，本来就迷信的婆婆把儿媳看成会使换咒语的巫婆了。

以后的日子里更是变本加厉，看见儿媳妇就郁郁不快，根本就断绝了与儿媳妇的沟通，不与她说话，丽刚开始有些不解，以后渐渐明白了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婆婆，婆婆才这个态度，不多来往拉倒，看见婆婆也不多言语，心想：反正我又没做错什么，随你怎么样的态度，各吃各饭，各干各事。

转眼到了端午节，远嫁的姐姐和姐夫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给家里的父母过节，第二天早上母亲早早起来给女儿女婿们做他们爱吃的手擀面，其实这两天明为了多和姐姐在一起根本就没出去打工，这不看到他们要吃手擀面，明肚子里的馋虫弄得心里直痒痒的也想吃，整个早上为大的小的端水送饭，一个劲儿为他们献殷勤，自己也可以混一碗饭吃，结果是母亲借口让儿子给她拿个煤球时，自己端着最后一碗面条加入到女儿们的吃饭行列中去了，明拿来煤球失望的端着空碗回到自己家的厨房，这一切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哪像母亲呀！真真的不可思议呀！丽无语的为老公舀饭让老公吃。其实经过这一段时期的摸索，里学会了做手擀面，做的还像那么回事，只是丽现在有身孕不想吃饭，有气无力的，做什么困难些，不过，为了可怜巴巴的老公，无论在艰难也得让老公中午吃上可口的手擀面。吃饭时专门找些让老公开心的话题，让老公消除那份难受的情愫。

送姐姐一家走后，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心情好沉重，好郁闷，自从自己分开家以来，母亲对自己不如以前，处处冷淡加刁难，难道是自己对妻子太好了，可是天下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和睦相处呢？到底是怎么了呢？收拾停当的丽来到老公身边看到老公有心事，闷闷不乐，开导老公，“中午我给你做手擀面，毕竟我们已经分开家了，吃人家的东西，好吃难消化。”

万万没想到，“好吃难消化”刚好又被窗外“经过”的婆婆听到了，婆婆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屋里，端起桌上的一杯冷水一饮而尽，心里凉凉的舒服了些，但刚才的话有刺痛了她的心，难道自己做的饭自己吃也难消化了吗？本来是想给儿子吃点儿面条，谁让他对不会手擀面的妻子那么好，让他去和妻子干仗去，没想到人家不干仗还一起诅咒起我来了，真气死人了，死小子，有你的！就这样气嘟嘟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忽觉肚子隐隐的痛，以为自己气病了，门一关躺在床上睡觉去了，老头子也随女儿去了，家里只自己一个人了，中午饭干脆不吃了。

其实那碗面条是夹生的，母亲为了躲儿子，怕儿子吃她的面条，面条根本就没有煮熟，他们这一家人就是奇怪，也许是遗传吧，都有那个毛病。

也不知睡了多久，婆婆有气无力地爬了起来，肚子呼噜噜的不舒服，想上茅房，摇摇晃晃小跑到茅房拉的全是稀，真应了那句话“好吃难消化”，婆婆嘴里哼着，艰难的走到屋子里，躺在床上病倒了。这又忙坏了儿子儿媳，请来医生，又是打针又是吃药，最后挂起了吊针，忙了三天，婆婆从床上爬起来了，但是婆婆对儿媳妇的态度完全变了，不是儿媳妇这三天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感动的她，而是本来就迷信的婆婆怕上儿媳妇丽，怕有一天惹恼了儿媳，儿媳诅咒自己死，那自己立刻就死了吗？这时她完全相信丽是个名副其实会下咒语的巫婆了。

这位婆婆在老母亲教唆下要让这个儿媳怕自己的诺言成了一句空话，反倒自己怕起了这个新娶进门的儿媳妇，儿媳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惶恐哪一天会得罪了这个巫婆儿媳。

一个三伏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像个大火球烤着大地。婆婆想：这么好的天，应该把柜子里的被子拿出来晒晒，去去潮气。婆婆用一根粗绳，从上院撤到下院，把柜子里的七八条被子全拿出来搭在绳上，中间怕被子掉在地上有用几根木棍顶起来，天气热累的满头大汗，刚气喘喘嘘嘘坐在院子的凳子上，忽然从儿子屋里转出儿媳的声音：“下吧、下吧......”

婆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趴在儿子的窗户下仔细听。

“下吧、下吧，我要种瓜......”真实的，你无缘无故种什么瓜呀！你是存心让天下雨把我的被子淋湿，婆婆气得直打哆嗦，嘴角差点儿气歪了，你好毒呀！，又想诅咒我呀，我偏不让你得呈，我收了它，今天不晒了，气鼓鼓的又把被子重新收到柜子里。

丽是在教刚会说话的女儿儿歌，下什么咒语，婆婆在外晒被子，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到院子里去过，更不知道婆婆在外面的忙忙碌碌。

其实丽从踏进婆家门那一刻就想和婆婆和睦相处，只是婆婆不仅多心、多疑，更喜欢听墙根，听人家说悄悄话，好像这个外来的媳妇会加害她似地，整天疑神疑鬼又自私自利所造成现在的局面。

活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