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的雨珠垂在棕竹上欲滴,阴霾的云色在天空中飘移。静谧的庭院与院落外喧闹的菜市,宛若隔世。一种淡淡的忧袭来,一滴雨从棕竹上落了下来。
这时,我才知道,伤不起,佳期不再。
快要入伏了,气温陡降。干涸的假山上的几株黄桷树,根须浸淫着一池碧水。伫立在园景里。这一刻感到无可适从,不知是因为雨期太短,还是蝉声还没有退去。树上的朱花谢尽,泥土也潮湿起来,树木掩不住散发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人感觉生命令的存在,感觉那种暂时被压抑却终将冲破樊篱的潜意识。果真这般的埋设是多余怀旧吗?
送别,总是令人伤感的,但一味的伤感,不如洒脱一点。人的一生中不知要经历多少次分别和重逢,当红尘无缘时,一切都是定数。
紫罗兰从窗台上爬了下来,绽着淡紫色的细花,不经意的投去一瞥,那雾般的紫色却挥不去了。
“你走了吗?”
“我会来看你的。”
这样简单的对白,深藏着一丝掩饰的眷恋。时间太短,那一幕,总是烟雨迷蒙,车辙辗碎了一声叹息,也卷走了残云似的浮华。时间总是漫长,手里握着春秋,握着暑寒,静下来的时候,总是看见西山上的太阳坠下了山坳,而明天的太阳,我不知能否从东边升起。我似乎想把相思在黑夜里擦上一根火柴,蹦跳出火花,在幽幽暗暗中让一股灵气缥缥缈缈的升起,给予我幻灭前的希冀。
有时我感到我在一条深深的巷子里行走,没有夜,没有雨,仅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四周的墙,涂着粉色,宛如世间苍白的脸,我停留下来了,墙的脸立即变得陌生,那褶皱上的细纹刻留下我曲曲折折的心事。
昼长夜短,我好像总是被莫名的背影所嘲弄,那种渐行渐远的情绪,如同一双握别的手失去了温热,却始终不肯放下。我不再为某一刻的离别所打动,也不再错乱的剪辑梦的幻影,既然命运如此的牵强,何不如释放一生的怨结,给自己一身的轻松。
水泥砌成的高楼里,玻窗明晃晃的掠过现代的气息。总觉得有一堵墙隔着世间的冷漠,无人在阳台上打望,作遮阳状的手势;匆匆的行人,面孔总是那么的陌生。偶尔看见捧着西瓜的人从超市里走了出来,这才想起夏天的炎热。伤不起,原来本应奔放无羁的心地上,开始种草了,红尘和心内一样的荒芜。
时光走远了,青丝依然是青丝,在干涩的发丝中蕴涵着剪不掉的故事。
有时,我好像回到童年,一条花裙在原野上奔跑,那样的无忧无虑,那样的畅快欢愉。而今恪守着自己的秉性,却显得呆滞,看见了草的绿常常用拿捏不住自己。我无法解释,是否有一双红袖在夜晚到来的时候,捻起一柱香,伴着淡淡的月色,让我在文字中品性,在键盘的轻响中写下短短的诗行。
伤不起,一句话竟成为结局。
原来一切的借口,只是用来掩饰慌乱。我不会再回到那栋高楼去了,不会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每晚为橡皮树、为滴水观音浇水了。不会在临窗在书桌前坐下来仰视天空的繁星,思索“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情态。楼下的广场人头攒动,龙骨拼图的地面上,晃动着舞姿。白昼的疲惫,在半明半暗的霓虹下得到了释放。
今夜,庭院静悄悄的,无风。树枝上缀着月的点点光晕,归巢的鸟儿不再啼
唤,蟋蟀在深草丛中低低的吟叫,似乎在暗示归隐的伊始。笼罩着夜下的伤,在无声的舔舐,看不见人影的粉墙上没留一句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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