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幻雪派之所以叫幻雪派就是因为历代掌门都会幻雪术,我亦如此。但是由于幻雪术被其他门派称为妖术,所以幻雪派也被别的门派仇视,被别的教称为邪教。其实幻雪术是一种幻术,使人产生假象,这样一来使用幻雪术的人就很容易战胜敌人。幻雪派有一条规定,掌门人的身份不对外公布,一般除了幻雪派的人无人知道掌门人的确切身世。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掌门的安全。
江湖上的人都只知道幻雪派的掌门是唐婉,却没几个人知道唐婉就是我,胭脂。
景阳诺
我出生时父亲已经继承了掌门,所以我其实是可以在新月派的,但是父亲坚持让我离开,他说他怕长白长老会伤害我。长白长老和父亲争过掌门,许多年过去了,新月派内的斗争还是风起云涌。其实我回去过,父亲怕长白长老认出来,他叫我欧阳却。我在无路可走时李夫人收留了我,后来我认识了李家的大小姐,胭脂。她每一次叫我都很好听,她叫我欧阳却。
胭脂
表哥推门进了我房间,他的脸被酒醺的微红。他走近我说:“胭脂??????胭脂你是不是喜欢欧阳却?”
我转过头问他:“说什么呢?”母亲已经将我许配给他了。
他走到我面前,抓住我说:“自从他来了之后你就有意避着我。”
我挣脱他说:“表哥天晚了,你该回去了。”其实我避着他是因为我们现在都大了,不能整天黏在一块了,而且我要练功我不想分心。
他拉住我的手,“胭脂你知道我在乎你,你别这样,我想听你说清楚。”
我怕将母亲吵醒,我挣脱他的手说:“你走吧,一会母亲该听见了。”
他将我拉入他的怀抱,他孩子气的说:“胭脂我爱你。”
我的心开始不安的跳动,他将灯吹灭,用手撩起我的头发,轻轻地抚摸我的脸。
“你必须知道你是谁。”对,我不能这样,于是我用了幻雪术。
我关门走了出来,看见漫天的雪,每次使用幻雪术我都能看见纷纷乱乱的雪。我听见脚步声,于是我寻去,直到一个客栈,我看见欧阳却一个人在那里喝酒,我就站在门外,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看他,眉清目秀。直到他喝醉,我听见他说:“胭脂胭脂。”他突然哭了,像个小孩。我将他安置在客栈里,然后回去。回到房间我坐在梳妆台前,想起欧阳却说:“胭脂你那么漂亮那么温柔。我没有奢求什么,可??????”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表哥走过来,他抱着我。我看着他,我问他:“表哥我漂亮吗?”他用手将我的下巴托起说:“芙芙蓉如面柳如眉。”
景阳诺
我以为昨晚那个人是胭脂,但她一直在房间里。我看见她走进夫人的房间,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我想。我想现在长白已经奈何不了我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不料在路上时碰见了长白。可是胭脂怎么会在这?我想。长白看见了她,命人将她抓住。胭脂说:“你凭什么抓我。”她的长发在风中飘动。
长白摸着他的长胡须说:“李小姐,我刚好要去找您您就来了。”
胭脂边挣扎边说:“我和你无冤无仇,请你放开我。”
长白已经不理她了,他转过头对我说:“欧阳先生,不,少主,您回来晚了。”
什么?他已经知道我是景阳诺了?还有什么叫回来晚了?
“掌门已经去世了,我现在是代掌门。”他说,不紧不慢地摸着他的胡子。
“这关我什么事?放了我。”胭脂说。
“这与她无关,长白,你为什么抓她 ?”我问他。
“你喜欢李家大小姐这谁不知道?”他看着我说,又转过头看了胭脂一眼,“我们本来无仇的,只要你过来,我就不会伤害她。”这时一半天变暗了。
我慢慢向前走,长白用掌力将她送了过来,我将她扶住,突然长白的视线转移了,胭脂说快跑。半路,胭脂跑不动了,风也越来越大,她一定受伤了。偏偏这时候下雨,我想。
胭脂
欧阳却将我安置在一间破屋里,天慢慢变黑了,这应该是在我记忆中最冷的一天了。原本只是出来处理帮务,没想到碰上新月派的长白。我开始想表哥,怎么他也不知道来找我。我埋怨他,就算是帮规,他也不能不担心我。欧阳却慢慢走向我说:“你受伤了,我可以帮你疗伤。”我推脱说自己带药了。他见我不愿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知道我怕孤单但他给我生上火之后,还是去了另外房间。他一会又进来说:“你的衣服湿了,如果不烤干你就该生病了。”
我说:“我现在不方便动,你能不能帮我?”他脸红了一下应下了。他转过头去,我将衣服给了他。
我真的低估长白的能力了,在欧阳却在进来时,我已经动不了了。欧阳却将衣服拿给我,见我不作声他就进来了。他看见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就这样别他看见。他说我帮你疗伤,然后将我扶起,到他的手微微颤动。我感到两股真气在我身体中互相撕扯。他放手时我倒在他怀里。我忽然闻到一股香气,糟了,我怎么忘记衣服中还有药了。他说胭脂,他用手轻轻滑过我的脸庞,我开始恨表哥,他怎么不在这。我用眼睛求他,他的手滑过我的肌肤。我闭上了眼睛,集中精力恢复力气。幸好他已经帮我疗了伤,我用仅有的力气将解药放到了嘴里,在他开始吻我时,我将解药喂给了他。这种药的最大特点就是使人昏乱快,使人清醒也快。他清醒之后,看见我在他怀里,他羞愧的样子,我的恐惧也慢慢消散。这一次不怪他。我说:“你可不可以帮我穿上衣服?”他没看我将衣服穿上了。
他要走时我叫住他,“你别走,你可不可以陪我?”我问他。
“我会伤害你的。”他说。
“不会了,”我说,“这一次不会了。”于是他就留下了。我们彼此不说话,安静的可以听见窗外的雨声。
第二天,我还是没有恢复多少,他就喂我吃饭,一口一口,很细心。我的心开始乱跳,怎么会这样我想。我忘了张嘴,他喊我胭脂。他的眼神很温润,像水一样。
他有时盯着一个地方想东西,有时他盯着我,盯着就盯着我就装看不见。
晚上睡觉时我还能听见他说梦话,他说:“胭脂,我不会丢下你的。”
第三天,他将我送回去,母亲见我受伤也不好说什么,说要好好招待了欧阳却。但他却很快走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好难受。母亲对我说关于我和表哥的婚事已经确定了,我好了就成亲。表哥在我身旁说了好多,我一句也没听,然后转身回房,或许我还在恨他,我想。
我一次一次告诉自己,我要嫁给表哥了,别的都不想想,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告诉自己。但我每一次想到成亲都会突然想到欧阳却,想他喂我吃饭,想他做梦时说的话。可是就算我不嫁给表哥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是邪教,而他是正教。这一切我们都改变不了。
当黄昏渐渐显现,血红色占了半边天,激烈的斗争声在我耳边撕扯,母亲将我和表哥藏在密室里。她最后的眼神里藏有一丝恐慌和一丝不舍,她说:“卿儿,照顾好胭脂。这一次我是逃不掉了,好好的??????”她用手摸着我的脸,她说:“别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
当我出来时,母亲躺在地上,我没哭,只是抱着她,她却一动也不动。我倒在地上,醒来时,表哥在床边。他说:“大夫来过了,说你太累了又受了惊吓,你要好好休息。以后帮里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还有既然你醒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我就先走了。小兰会陪你的。”我抱住他说:“别走,你别走。”于是他也没动
“姑爷,”门外有人说,“钱庄主说有要事找您。”
表哥松开我的手“胭脂,我有事,一会让小兰陪你。”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很忙,我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忙到连一起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无数个夜里我梦见母亲身边开出大朵大朵的云,然后云朵都变成红色的雪。很多次我梦见欧阳却,他第一次进府时的腼腆样子,他喂我吃饭的小心样子,还有他来看我时的怜惜的样子。欧阳却来过,他真的来过,可他为什么要来?
景阳诺
“我还是应该去看看她,我想毕竟夫人对我也不错,我应该回去。”我想。我心底的另一个声音说:“你只是在找借口,你只是想看看胭脂。”是又怎样,我要去看看她。
当我进去时,她问我为什么要来,借口也罢敷衍也好,我什么也没说。出乎我的意料,董卿竟然不在。最怕寂寞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数着阳光过每一天。你笑笑,笑得好勉强,董卿呢,他又怎么舍得你?我问她:“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吃完饭?”她笑了,好甜美。这里太冷清了,我想。饭后各自坐下,一时无语。我问她:“董卿呢?”
她说:“他很忙,现在府里事多。”
“姑爷很少回来,一天天在外边,小姐一个人在家,没人来过,都快憋出病了。”小兰说。
胭脂抬头看着我,然后对小兰说:“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他只是太忙了,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况且我和董卿??????”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跟我走吧!”我说。
“对不起,我不能。”胭脂犹豫了一下说。她始终不愿意离开董卿。
我们都沉默了,她微笑着说:“你是不是该走了?”我点头,她说慢走。她为我送别,门被慢慢关上,她的笑渐渐消失,为什么让我看见她流泪?我可以做什么?告诉她说我愿意陪她,说我不会让她这么难过,还是说我舍不得她哭?我问自己。“你永远给不了她要的。”我一个人说给自己听,“你死心吧!”
夜里的风轻轻的吹着,黑夜覆盖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月亮若有心事的半遮着面纱。黑色撩人。
胭脂
表哥终于回来了,他进来时手中拿着战书。他说:“胭脂,新月派下战帖。”
原来他回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说:“新月派新换了掌门,看来他要先对幻雪派下手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得逞。”我没有看表哥,转身离开。我预感这次会有事发生。
当我到时我看见熟悉的身影——欧阳却,我预料到会有事发生的,我想,我说给自己听:“我不能输。”,这关乎幻雪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怎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我想,面纱下我的表情他看不见。
“是你下令杀了我的父亲,”他问。
怎么回事,难道母亲自己决定杀了新月派的掌门人?
“是又怎样?”我说。
“胭脂。”他茫然地说,“是你,你就是唐婉?”
“是,我就是幻雪派掌门。”我说。欧阳却怎么是你。
他问:“真的是你下的令?”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知道,一旦接受挑战,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我说着,用剑刺向他。他站在原地,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为什么你不躲?”我问他。
“因为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像水一样,还是那么温润。
手中的剑就在这一刻脱落,我没哭只是流泪。
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来。怎么回事?我想,是表哥。“不要。”我用力向前挡住表哥的剑,我看见红色的血液在我的胸前开出硕大的花,像母亲的一样。
“快救她,快呀。”欧阳却说。
“来不及了,”表哥说“我在剑上涂了毒,没人能救得了她。”
欧阳却瞪着他。我对欧阳却说:“快跑。”
他说:“不,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胭脂”欧阳却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死。”我感觉到泪在流淌。
表哥用剑指着他“都是你,要不是你胭脂也不会死。”表哥用剑刺向他。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使用幻雪术,我庆幸自己没有教给他幻雪术的破解方法。
满天红色的晚霞,我看见纷纷扬扬的胭脂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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