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是少不更事的年龄,有天在我家的破收音机里突然听到有首歌,其中一句:三十以后才明白,该来得是否回来;三十以后才明白,该来得迟早要来。当时一下子就记住了,不是觉得好听,只因为那时正是无故寻愁觅恨,对于一些沧桑无奈寂寞惆怅类的东西照单全收。
沧海桑田,转眼间就人到三十,真有点猝不及防,甚至还没有用心想过自己三十以后该要什么该有什么,这十年多点的时间就这样无知的在指缝间悄悄流逝,我已到而立之年了。
总也是飞鸿踏雪偶留泥爪,虽不是无根无蒡,但是一点零碎的枝枝叶叶牵连起来的不是棵可以参天的大树,一路上磕磕绊绊,经过了太多的风吹雨打,到如今,依然是那路边一根任人踩踏的草。虽是心有不甘,但毕竟这过去的日月,一些散乱的光影或可以追忆,却无法拿来跟人炫耀。
从最初的高考落榜后,进入工厂,一脚踏入社会,社会的繁杂在最初的日子里用种种具体的冷眼和不公把我从还未清醒的梦境中拉回现实,那以后,学会了什么是无奈和无助,也学会了收起自己的棱角变成俗世的圆滑和玲珑。后来的日子,在成功和失败中反反复复,先是辞掉已做了三年刚刚有点发展希望的公职去北京,在度过最初的寄人篱下和流落街头的日子后慢慢的做到高级白领,也忙里偷闲的自考了大专文凭,只是那种平淡无奇的日子和稍微丰厚的薪水终不是自己的所求。六年后,一声不响的收拾好行装,在众人及老板不解的眼光里递了辞职报告,有人惋惜也有人真心实意的挽留,但是一颗心已交给了自己,觉得快三十岁的人了,也该从此以后为自己卖命。六年里,在外是苦是甜也好,从来是自己一个人承当,当这一回来,才知道,这六年的变化,对于这变化后的环境,我这个归来的人已格格不入,所有和我一样大的人都以结婚生子,剩我一人形单影只,连一向对我放任自流的父母也苦口婆心的和我说:不小了,快三十的人了,也该有个家了,要知道,三十以前,什么都好说,三十以后,是说老就老了。我知道,在他们眼中,我真的是一事无成,但是他们也不甘心,我就这样的无为下去,至少,要结婚生子,以防家里的烟火在我这唯一的儿子手里断了。
那时我对未来满腔的信心,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至于要急着走别人都以重复无数次的路,我的从北京的回来,也不是要结婚生子,我要为自己做点事,也是在别人都劝阻的压力下,我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找项目筹集资金,到好不容易公司成立后我才发现在这个我举目无亲的城市看着别人办的容易的事我办起来比在离家更远的北京更难,不到一年,公司确实再支撑不下去,到最后在债台高筑中倒闭。那个冬天我把自己关在人走屋空的公司里颓然的坐下,对着漂白的四壁,问自己到底错在哪儿,没有人告诉我,一切的苦和难还得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三天后,我从空旷的公司里走出来,重新去走打工的路,只是,和以前不样的是我必须在每天的日子里多一项内容:一天的工资多少,除了吃喝,还剩多少,能还人多少,欠人的债还剩多少......古之圣人说:三十而立。应当是在三十成家立业了,唯有我,在三十的年龄家未成业未立,还得每天去为自己借下的钱疲与奔命。
现在明白了,因果报应不全是宿命的托词,自己种的因自己去拾果本就是命运的安排。三十以后该明白的来与不来已不是沧桑和无奈,唯有,用颗平常的心去对待一切,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还是命运的公与不公,才不负了这过去的前三十年岁月。
本文已被编辑[一剑霜寒十四州]于2004-9-30 20:11:0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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