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了,生活依然单调的过着,李翔大清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决定不在过那样黑白颠倒没有规律的生活。之前他一直活在一种极度抑郁的状态里,整个神经系统因为熬夜而挤乱疼痛,经常在睡觉之前脑子里有一个地方总感觉蹦蹦蹦的跳,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今天他很努力的尝试去改变自己,一回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生活状态就感到特别后怕。黑暗而恐怖的日子,希望能早点过去。不就是应该找不到工作吗,世上的工作那么多只是暂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罢了,他试图去这样安慰自己。
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楼出过门了,今天应该算是这一两个月来的第一次。操场的阳光依然灿烂,他走到树荫底下盘腿坐了坐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抖抖手又是一根烟吸上,远远的望着那些中学校园里朝气蓬勃正在踢球的小孩们就感到高兴。
打电话来的又是伍国安,问他找到工作没有,他说没,伍国安就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工作的确是难找了点,特别是想找个对口的合适的就更加是难上加难,想把你介绍来单位打打临时工吗,恐怕你又不合适。他就抓着手机笑了,说确实是,知我者莫若国安呐。然后又说别废话了,今天老子出山,翠竹湘餐馆见,见了再聊。伍国安说:“不会吧,原来这两个月来的失踪连手机也关了就是在闭关啊,修炼的如何告诉我,达摩?”
“达摩你个头,我要真是达摩你就十年见不着我拉!”他把手机一关恢复了点平静。看着在这个已经生活了快三十年的地方就总有一种老泪悲苍想躲起来痛哭一场的感觉。远处的那个已经破旧的不行的篮球架,也给他带来了些童年的感觉,记得那个时候也挺破的,但是显然还没有现在这么破的不行,板子上几乎已经是千苍百孔,圆圆的篮筐耷拉下来已经不在是那么的圆,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学生在乞求老师的原谅,以他现在身高几乎是触手可及。如果要真的用力一扳的话,是可以把整个篮筐直接从板子上扳下来的。
他缓慢的在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走着,看着一排排各种各样的店面和超市,超市在县政府附近的十字路口又开了一家,叫米乐福,跟风的牌子,看上去挺大挺有气魄的,数数差不多有三层,也算是在他们这个县数一数二的了。他走进这个刚刚新起的大超市,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买了两罐百威啤酒,走出来一不心撞到个人撞的头昏眼花,正要看看是谁这么冒失,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下面清澈的脸蛋,几乎又让他晕了一次,明明是别人撞的自己,自己倒是在哎哟哎哟的赔不是。这个时候那个有着一头乌黑亮丽头发的女孩倒笑了,又有点难为情明明是自己撞上的人,倒头来别人反倒赔不是,于是乎自己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接着又脸带绯红的走开了。
李翔总感觉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但是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了,反正茶红县就这么大块地方,或许你哪天在街上走着走着碰到个人,一下子又忘记了,再见到又想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翔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在大马路边上一边喝罐头啤酒一边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在街上闲逛,不过当下像他这样闲逛差不多同龄的朋友也少了,大多要么就是去了外地,要么就是在本地有个正当体面的工作,就好比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伍国安,家里背景还算不错,学习也算用功,就去年从外地回来刚刚考上的公务员,被分配到林业系统工作,今年初就转正了。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就差老婆要经人介绍介绍了。
至于他也是前些年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说起这个打工有多苦,去过外地的人都知道,要么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金房洋房不如自己的瓦房了,个中滋味子只有自己去经历了才知道,人生苦短,李翔也不想在外面那么漂泊下去了,多少的凄风冷雨,到头来还是要回到自己最初的地方,踏踏实实的生活,不在那么朝三暮四,意想天开,而家就是他最温暖的地方。
这里的一草一木在他现在看来就像是从他手掌里面长出来的,或者自己是从他们的手掌里长出来的,尽管自己过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如此的憎恶这个地方,觉得这个地方小,压抑闭塞,人人都是过着一样的生活,天亮了开始有人一拨一拨的去晨跑,读书,工作,天黑了又要回到自己家里面煮饭做菜洗衣,接着看电视。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甚至是有点年少轻狂。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深深爱着这个地方,包括这里的人的。哪怕是碗巷子粉都会让他感怀万分。
“哦,周末都有休假啊,那还可以,比你以前干保安强多了吧?”李翔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强多了,而且十一我们又要放个长假,我打算去哪玩玩?”
“去哪?”
“去我们以前经常说,但又从没来没去的地方。”
“恩,有实力就行啊,你小子现在算混好了,到时候我可不能陪你了,我还找工作了我。”
“诶,我上次给你说的事你倒是回句话啊,虽然是临时的,但也总比你现在这样干耗着强吧,更何况你家里——”
“先别说这个了,我家里不急,我倒急死了,你看我们这拨人吧就真快奔三了,而我还是这么不稳定,嗨,郁闷,先别想了,今天我们来个痛快的,喝!”李翔猛地就是一满杯惯下去。
大约一两个钟头后两人喝的大醉伶仃的跑到雅阁楼,包了个房间喝了会茶后又开始海吃海喝起来,这个时候另外两个老同学也都到了,打了一会牌,李翔觉得脑子晕就把位子让给另一个人,自己倒坐到窗前喝茶抽烟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和沉默,再喝了一口茶的李翔忽然好像脑子开窍想通了什么是的,答案已经有了。他静静的坐着不想多说,忽然觉得生活变的美起来,原来还是和朋友几个厮混当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酒仙好,想着,手头上又拎了几瓶酒扎过去就说:“打什么牌嘛,喝酒喝酒,咯,电视开了啊,点歌唱啊,兄弟几位。”
他们一直从中午玩到下午,然后又差不多玩到天快黑的时候那个老同学就说不能陪了,要回去做饭,李翔就放了他们走,接又问伍国安:“喂,你怎么不走啊,不用做饭啊?”
“呵呵,我还没到做饭的时候,老婆小孩都还没有了。”
李翔想了想说:“那也是,我们可都还是单身汉不用做饭呀!呵呵!”
“呵呵。”伍国安也似笑非笑的笑了两下。
三天后李翔就去了伍国安他们单位做临时工,先凑合混着被分到了离县城最近的一个乡,负责林业站的一些具体工作。工作内容基本就是和一些村民打交道,要么就老是呆在山上,找一下有没有被乱砍伐的山林。周末的时候回到家里休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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