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县双城,这是我们通榆独有的特色。作为通榆人,通瞻公路,这条平凡的近乎土气的道路,似乎有万种情愫,衔接着我们每一个人记忆的脉络!她一头连着陆通九省且商贾云集的开通故园,一头系着望杏耕耘又似清平世界的瞻榆小城。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或是物是人非,散尽云烟!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条延伸到心头的路,依旧是我们梦里永恒的家园......
朋友,还记得通瞻公路边上的那个桑树村吗?如果您是个老者,那您肯定会说:“我记得,不就是那个桑树营子吗?我家亲戚有住那里的,就在开通到瞻榆公路地道北,那地方,可老穷了!”或者您是个年轻人,那您也许会说:“我也知道那地方,我同学就那里的,听说那里有很多的葵花,风景很漂亮!”可是,您还记得那个名扬千古、一代拓跋珪吗?对,就是那个建立北魏,独霸疆场的拓跋珪!遥忆当年,瀚海洪荒,大漠烟波,拓跋珪率百万雄兵,拜别大鲜卑山嘎仙洞,披荆斩棘,南征中原,行至一处小山坡,旦见:桑树四野,鹤舞晴空,碧草波光,一望无垠。遂命令将士安营扎寨,中途歇息。晚上,拓跋珪做了一个梦,梦见军营前方道路豁然开朗,一匹小金马在金光闪闪的大道上自东北向西南方向奋力奔驰。“真乃吉兆也”!拓跋珪急速醒来,叫来周围将士,诉说自己的梦境,而后铸造了一匹小金马,埋在了自己的军帐的地下,当大部队要向前方行进的时候,拓跋珪把稍小点的男孩和女孩叫到身边,告诉他们这是个吉祥的地方,要他们留在这里守护生息,等自己拿下中原了,会顺着这条路回来,和他们共同守护这片土地,并命名此地为“桑树营子”(桑树围绕的军营)!至此,留下的孩子们就在原来驻扎军营的小山包上,植桑耕田,繁衍后人。世世代代,大家依然守护着老汗王的遗训,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路在脚下延伸。驱车走出县城开通的南道口顺公路往西南方向,便驶进了通瞻公路,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上,盛夏六月,清风送爽,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闭上双眼,记忆的思绪仿佛在时空中穿梭。“桑树营,桑树营,整个通榆属它穷”!中学时同学们也不知道是谁编的这句顺口溜,又回响在耳际,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但是,当年就因为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我幼小的心,以至于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是桑树人,因为村里穷家里也穷,我开始厌恶家里,大学毕业后留在县城,更是很少回家,也就是有时候去瞻榆镇出差,会下来看看双亲,扔点钱,走人。后来同事们问起,我也说自己是通榆人,从不提桑树俩个字,我怕因为我卑微的出身,大家看不起我!记忆里,家乡就是一间间破烂的泥草房,就是一片片荒芜的盐碱地,就是一株株被砍得东倒西歪的老古树,依旧摇曳在那个叫桑树村的小山包上!陌生了,这脚下的一切!唯有那道路俩旁的一棵棵白杨树,英姿飒爽,径直屹立。就像我的哥哥,伴着我从农村走向城市!也听父亲说,历史上这就是通往这俩个城市唯一的一条大道,但是历朝历代,也没有修过,直到一九五八年瞻榆和开通俩个县合并,国家才在这路面上铺了点石头子,终于等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也就是一九七八年的春天,国力增长了,地方经济也繁荣了,通榆县人民齐心协力,硬是把这条走了几百年的土路,修成一条总里程达56公里的柏油路,从此,山村和城市不再遥远,火车不再遥远,北京也不再遥远!有拖拉机上路了,有吉普车上路了,有大客车上路了.....山村里的孩子,没有看过这稀奇的玩意,跟着跑着撵着看。还记得上初中那年,我父亲就是赶着我家那大花马车,旅着这条路,一路叮当响,把我送进了中学的校园。但是起初,道路两端的城市的变迁,似乎与这道旁的山村无关!
一路过往的绿树掩映下的村落,无不显示着新农村建设的累累硕果。各式各样的砖瓦房,有叫“北京平”的砖平房, 有叫“大起脊” 的大瓦房.....五颜六色,异彩纷呈,成为这条路上一道最独特的风景。弟弟总说,这通瞻公路就好比通榆县的“香榭丽舍大道”!道路俩边家榆婆娑,就像撑天的伞盖,我们的车辆在绿荫大隧道里穿梭。
途经新华镇大概九公里,道路以北刷的一亮:蓝蓝的天空下微微有几片云朵,蓝天的下的小山包上,一大片红红的大瓦房,顺着小山包向南的坡度,面向通瞻公路,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小山上。前面是笔直的通瞻公路,再往前是浩瀚无边的草原,往西往东是一望无际的葵花地,往北是密密层层的大深林。这红红的彩钢瓦,没有一丝杂色,在翠绿的墙围和远处山林的映衬下,就像一面鲜艳的红旗,飘动在美丽的草原上!
啊,这哪里是农村啊,这不是农村,这分明不就是城里的高档别墅区吗?桑树,这就是我的家吗?不,一定是走错地方了,我才仅仅半年没有回来啊!记忆里的家乡,真的恍如隔世,不是“织壮锦”里的那个神话吧?我的土房子,我的土下屋......我用手掐了下自己,告诉自己这是真的!弟弟看着傻傻楞楞的我,喊我下车进屋。看着宽敞明亮的大瓦房里的爸妈,我不禁高兴的走上前去,向这可亲可敬的二老问个究竟。妈妈说,“这是国家和村里统一规划统一盖的,现在大家日子好过了,也都有钱了,就自己拿一部分,国家“泥草房改造工程”还给补贴一部分,就这样,不出半年,咱们桑树村就成这样了!要说现在这样啊,这先还要感谢党的政策好啊,这千百年的皇粮国税不交了,种地栽树国家还给咱们钱,要不我和你爸手里这点棺材本钱,死不敢想能住上瓦房了!再有就是咱村的新书记,老魏家的那个老疙瘩,”我打断妈妈,我知道,就是前几年新选上来的那个村书记,叫魏振清,要论起来我还得叫他小哥呢,就是当年这个倔小子,高中时候学习可好了,可就是因为家里兄弟多,生活拮据,眼看着就是个大学苗子,辍学回家务农了,真不知道他背后哭了多少回啊!不过这小伙子肯干,心眼活,靠着勤学苦练的本领,几年就把一个一穷二白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还入了党。真是羡煞了周围的邻居,更有邻村的大姑娘,没有要什么条件,就高兴的嫁给了这个小伙子。后来经过群众选举,满怀激情的魏振清成了桑树村的村书记,一个家好过,可是要带领一个村富起来可难啊!看着同样是公路边的村屯个个土房变砖房的,再看看自己的桑树村,一间间低矮的小土房,魏振清真是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尤其是九八年来洪水那年,唉,真是记忆深刻啊,多少家的土房泡倒了,唯一剩下的就是村子东头那个县农行捐资修建的小学,孤零零的在哪里,没有了学生!尽管当时国家也照顾了,但是人们还是对这个地方失望之极!“都说桑树好,好什么啊,虽说头几年也攒点钱,唉,这先是草原大,大量养羊,结果草场变盐碱地了;把羊赶山上吧,遇到干旱季节只能砍树喂养,慢慢的,山上没有树了,风沙也来了,地也种不了了。地方倒不小,那里都不好。真的是老祖宗骗我们吗,什么宝地啊,都是骗人的啊,洪水过后,人们开始四处搬迁,偌大个桑树村,村民差不多走了十分之一!
魏书记痛定思痛,理清思路,先是号召大家退耕还林,先把风沙止住;挨家去劝导人们禁牧舍饲,让退化的草场以休养生息。他还四处奔走,学习先进的科学种田技术,带领大家因地制宜,改善种植结构。他率先垂范:在北山,他把自己家的几晌沙化土栽上杨树;剩下的沙地土质酥松,就种绿豆和打瓜等耐旱作物;葵花耐盐碱,他就带领大家选育优良葵花品种,整个南荒滩,变成了一片片美丽的葵花园;大力招商引资,以草原牧鸡养殖恢复草场生态........几年下来,桑树人有了电视机,有了洗衣机,还有了摩托车和手机,村里的耕作也都实现是机械化,更有的买了小轿车,开始做买卖在通榆或者瞻榆镇。虽说富了,但是大家的观念还依然很保守,尽管村里也盖起了几座大瓦房,但是有的还是把旧的泥草房拔了,又盖了新的泥草房,是不想盖砖房吗,当然不是,毕竟还有些家里老人有病的或者供学生的,手里还没有那么宽裕。于是魏书记努力争取了镇里的泥草房建设补助资金,整体改造重建桑树村,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景致......
桑树村变了,再也没有了记忆里的泥草房;桑树村富了,没有了土里刨食的爹和娘!你看,那北山是层峦叠嶂的大森林,绿豆地的东边是养鱼的小河塘,满山遍野是打瓜,铺天盖地的葵花向太阳,西边是风电的大塔筒,南边的草棵里飞出了金凤凰!
朋友,当您的车走过了千山万水,或许有一天也驰骋在我们宽广的通瞻公路上,希望您也能向北望一望,这就是我们的桑树村,这就是我们的家乡,这就是魏道武帝——拓跋珪也魂牵梦绕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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