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学骑车,是在高中时,十五六岁.
眼红着同学风中潇洒的身影。找到一个男同学,对他说:教我学车好不好?我知道他会答应的。因为听同学讲他在暗恋我呢。哈。我可得善加利用,不然浪费资源。
于是在每一天下午下课后,男生就推来一辆旧车,在阔大的操场上等我,可是第一次骑车,连车的结构都搞不清楚。更遑论骑了。坐都坐不上去,没办法,那男生只好扶着车后座,让我在静止的状态下先坐上去,再慢慢地推我走,脚放在踏板上,在他的推动下,护卫下,学着一步一步踩。这样过了几天,我开始学习自己上去,可不知道我到底是真的笨呢,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会一只脚踏上踏板,一只脚跨过后座,然后优雅地在风里前进。转弯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往左转时,身子应该向左倾还是向右倾,这可是物理学上的平衡知识哦,可我的物理没学好,我就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可怜的车子也被我一次又一次地蹂躏。我想那男生的心也被我的歪歪扭扭蹂躏着。我每次离他较远的时候,只听到他大声叫着:小心啊!小心啊!声音漫过整个校园。可我还是那样不小心地骑着。男生也吃力地跑在后面。操场的旁边是教学楼,晚饭后有很多同学就站在教室的外面,朝着我俩一阵一阵叫唤,有的还吹着口哨,我知道是笑我呢,可我没放弃。直到有件事让我终于结束了这次没交学费的学习。那一天安排照旧,可我执意不让那男生扶我上去,骑上去之后,有了一种风中的感觉,自信满满的。于是不管男生叫得多凶,我只管往前尽情体验着。风呼呼地从耳边过。也不看前面的路。
物极必反。兴奋过头总要带来悲剧。
跑道是由煤渣铺成,有时难免坑坑凹凹。 突然车下一块小石子让车簸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我的心也蹦了起来,一个不稳,连车带人倒在地上,男生也赶快跑了过来,他似乎比我还急,连声地问:没什么事吧?我惊魂未定地站起,连连说,没事没事,但嘴里说着,只觉裤管处,冰凉冰凉的。低头一看,啊,裤子膝盖处张开大嘴,然后有血从里面冒出,我一下子晕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可怎么办呢?楼上那么多同学看着,我怎么走回宿舍?
现在的我已把后面的那段记忆从脑海中抹去了,怎么走回宿舍?怎么到医务室换药?谁陪我去的?同学怎样的嘲笑我?一切的一切我都已记不清了。可能是选择性失忆吧,只是很多的嘲笑声还隐约响在耳边。那个男生也已在岁月中走远了,我已忘了他的名字,但我始终记得他在风里的叮咛:小心小心啊!以及偶尔的回头,他跑在车后的身影。只有看到他还在,我才心安,才敢继续往前。直到现在骑车,也会不经意地回头,期待有一个跟在我身后的影子,是他。
尴尬过后,我远离了自行车很多年。
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认识了现在的他,他喜欢骑车四处游玩。认识的第二天,对我说想和我一起去乡间看风景。为了爱他,我鼓足了勇气,强迫自己克服心理障碍。
终于有一天,实现了他的梦,我俩并排骑在一条宽广的国道线上,准备到很远的乡间的山上去吹风。他在外,我在里。周围的田园风光,特别是那一池迎风的荷,更是吸引了我的目光。渐渐地我得意忘形,忘了这是在国道上,还有很多的车呼啸而过,我偏离了他的掌控,骑到他前面去了,突然他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把手,把我往旁边一带,一辆大货车从我眼前如风样过去,我的脸一下子发白,生命的延续或终止也许就在一瞬间。那种关于生命的胆战心惊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也或许就是那一幕惊险的画面让我感动,一年后我嫁给了他,或许这在别人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可在我却是值得感激的。只是他再也不提他的梦了。想和他去看风景,就只得他受累,带我一程。嗯,可乐得轻松,不用我这个不用心的人去看车看人了,我可以躲在他身后无所顾忌地看风景。多年过去,一个阳光的午后,坐在他怀里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一幕,他一脸茫然。哈,看来我也不用担心他以为我是因为感激而以身相许。
生活真好!
后来在一所职业院校任教,过得淡泊宁静。学校新修了教师公寓,我搬了进去 ,只是离教学楼太远,走路得一刻钟,每天5点20就得起床,披星戴月赶着6点之前打卡。过了一天可受不了了,脚酸痛酸痛的。哎,看来,不敢骑车还是得骑车。这一骑上路,可闹了不少的笑话,上演了一幕又一幕惊险剧。
第一幕:晚上路灯如荧,好不容易骑上去了,才发觉前面隐约的灯光下有一排的学生横在路当中,刚好是下晚自习的时间。我又一下子下不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嘴里直嚷:让开让开,那种惊心动魄的声音也吓坏了那些学生,回头一望 ,只看到扭啊扭的一辆车直冲过来,他们也边啊啊的乱叫,边用奥运速度迅速跳到路边。于是只听我啊啊地叫,学生也啊啊地叫。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是碰到鬼了呢。哈哈哈!
第二幕:学校组织新生军训,请了四十名武警官兵执教。来的第一个晚上需要熟悉场地,完了就排好队整齐地回宿舍,正高兴着,可没想到会碰到我这样不用心的骑车人。同事戏说我有三不好:视力不好,技术不好,车不好,当然技术不好是最关键的。黑暗中我直冲进他们队伍里,我以为眼前没人,正奇怪着怎么黑压压的一片呢,直到冲散了几个教官,才发觉,哇,我不是得罪了我们最可爱的人了吗?还好军民鱼水情,马上有一个看似年轻的教官迅速扶起我已倒的车子,并关切地询问我的情况。那时的我只知摇头,惊吓得呆若木鸡,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三幕:忘记带备课本了,下课铃已响,下节课又是我的课,怎么办?骑上车迅速地赶往宿舍,欲在上课铃响之前赶回。经过学校商店时,心里急,没注意一个女生横穿过来,因为骑得太快,来不及刹,于是车子亲上了女孩的膝盖,接着又亲上了亲爱的大地。我把车扶起,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的骑车技术,于是严肃地望着女孩,呵斥她:你怎么搞的,走路不长眼睛啊,你看撞上了不是?一面心里在窃笑:谁不长眼啊,明明是我啊,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女孩脸红了,边揉着膝盖,边迭迭不休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您没撞着吧。温柔的语气让我良心不安:没什么,你没撞到哪里吧,需要去医务室吗?
哎,看来训练车技还得付出一定代价。当然,我再也没放弃。
其实很多事情就像我学车一样,看似简单,但想要学好,却要克服很多的心理障碍,勇敢地去面对。然后逼迫自己去完成,学会时刻督促自己:别人能作好的事,我也一定能作好。
自己骑车看风景,风景才是最美的!
2004年9月8日
-全文完-
▷ 进入落花风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