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看见孩子们甜蜜的微笑,再听到长辈们的夸赞:“真是个乖孩子!”我的心里隐约有着一种“酸涩”的感觉,这是中国人对于好孩子的赞扬,其实质却反映了我们日常教育孩子的一种弊病。
从孩子们还不懂事开始,“乖”便挂在了母亲的嘴边。从幼儿园到小学,甚至到了初中,“乖”也一直是老师们评价好孩子的标尺。“行得正,坐得直,站得稳”有益于孩子们体格发育于礼仪修养;上课要认真,不准搞小动作,不准讲小话,有益于孩子们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集中精力学习,这些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乖”的标准一旦绝对化,扩大化,也就成为了问题。
我的女儿在学校里吃食堂,这样可以省了中午来回学校的时间,而且,可以培养孩子独立生活,自理自立的能力。可是,有一些日子,我发现孩子竟然哭闹着想回家吃饭,细细地问来,方才知道是因为学校为了便于管理,强令学生只准在教室里用餐,餐后不准有任何活动,也不准走出教室,只准许伏在座位上休息。女儿觉得受了委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机器人”,因此,才会提出“抗议”,打道回府? 中国填鸭式的教育传统,原本就抹杀了孩子们的“叛逆行为”,这对于天真活泼的儿童来说,确实是有百害而无一益的禁锢!大家也许会对鲁迅先生的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所描写的那些天性好动的孩子们记忆犹新,对于那个手拿“戒尺”的教师嗤之以鼻。然而,时至今日,接受了新思想的“老师们”,仍然会手握着扼杀童趣的“教鞭”,对我们的孩子施以严格的体罚,这难道不是中国教育的悲剧?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鲁迅先生就在杂文里《从孩子的照相说起》一文中,说出了一个这样的故事:曾经在日本的照相馆里给自己的孩子照相,“满脸的顽皮,也真像日本的孩子,后来,回国后又在中国的照相馆里照相,同是一个孩子,同是一张脸,同是一件衣服,然而面貌却显得很拘谨,驯良,俨然是一个中国的孩子了!究其原因,就在于两国的摄影师对于儿童形象心中的标尺不一,捕捉到孩子瞬间的表情不同罢了。中国人一般的趋势,只是在“温良”之类 ----‘静’的一方面发展,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才是一个“好孩子”的标准,美其名曰:“乖”;活泼,健康,顽皮,挺胸仰面等凡属于‘动’的范畴,就未免有人摇头叹息曰:“淘气”。在中国人的审美活动中,静穆是一种令人心灵空间澄明透彻的优雅境界,然而,在人格的建构上,一味地强调“静气”,抑制“活泼”,则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了。
中国封建社会持续了千年之久,等级制度呈现为超稳定状态,社会发展节奏缓慢,恐怕就与“喜静不喜动”的民族性格有些关系。中国人与日本人相比之下,日本人可算是爱动的性格表现:自己根基浅,可是乐于学习,勤于学习,善于学习,好东西学到手,就变成了自己的了。所以,日本人从明治维新以来,教育、科技、经济,人文社会等诸多方面,得到了发展,并跻身于世界强国之列。
俗话说:“一动不如一静”,可是静过了头就会要落后,落后了就会要挨打。中国人的“四大发明”以及造船技术传到欧洲以后,结果被欧洲列强制造出来的“洋枪洋炮,铁甲战舰”,并发动了震惊世界的“侵华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这就是令中国人付出了血的代价,才获得的深刻教训!
一般地,中国人喜静不喜动,这一成人世界的心理特点,正通过各种渠道抑或是各种方式、方法向孩子们“灌输”。例如,我们的幼儿园里,看到的是阿姨们凶神恶煞般的训斥,“莫动”、“莫跳”、“莫说话”等斥责孩子们的声音,唯有听话的、静穆的、迟钝的“乖”孩子,才是获得“小红花”榜样!中国人的家庭教育,同样如此。每当有孩子对于玩具,例如钟表、汽车、飞机等感兴趣的时候,只有少数孩子才有幸在获得“大人们”的宠爱之下,被允许拆卸玩耍。大多数家庭都会对孩子责骂为“败家子”抑或是“化生子”之类,强行制止了孩子们的“不轨”行为。殊不知,孩子们从此就会对这类“益智”玩具失去了应有的兴趣与爱好,失去了“动手动脑”基本能力的锻炼!以至于孩子们到了中学,像物理、化学等容易激发学生们浓厚试验兴趣的课堂里,学生们往往是“羞于动手,害怕犯错”的思想纠结,因此,很少有老师们希望获得的教学结果。甚至,有的老师更是“越俎代庖”,唱起了“独角戏”,于是,学生们失去了应有的乐趣,失去了研究自然,探索自然的兴趣,失去了尝试锻炼的机会。
古往今来,中国有许多能工巧匠,有许多发明创造,但是,教育者一直存在着忽视动手能力培养的问题,例如,樊迟学耕作,就受到了孔夫子的严厉地斥责,其原因就是孔夫子鄙视“体力劳动者”,认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罢了。明清时代,外国人的“奇技淫巧”传到了中国,国人不以为然。直到“鸦片战争”,外国人的战舰和枪炮,打得天朝一蹶不振,丢盔弃甲,战败赔款之际,才使得国民从沉睡中惊醒,近代中国才有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观点,才会有人提出“洋务运动”革故鼎新的变革。然而,数千年的陋俗,要在百年之后得到清除,谈何容易?时至今日,我们的教育者仍然重复着“昨日的旧梦”,难道不是中国式教育的悲哀?!
近年来,我国的中小学教育课程里,都开设了劳动技能课程抑或动手实验的科学课程,这是国家重视教育科学发展的例证。社会上某些有识之士,提出了减轻学生课业负担,解放孩子的思想,提倡开展各种各样有益于孩子们身心健康发展的社会实践活动,致力于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若能持之以恒并不断深化,这对于全民族素质的提高将产生深远而重大的影响!
“乖”,最重要的标志是“听话”。在家里,孩子们要听长辈或家长的话,在学校,孩子们就要听老师的话。学生的个性意志受到压抑,但是,学生的独立思考不可避免。从前的私塾教育方针是“背书”,不管你懂不懂,老师都会要求你囫囵吞枣地死记硬背下来,正所谓“书读百遍,其意自见”,然后,老师按照经典的释义讲解,更是加深了学生们的印象。然而,科举考试的制度,更是令某些平民百姓一步登天,步入官场的机遇,而对于那些能够通过刻苦学习,熟读经书,获得“中举”之后“乖学生”,从此就得以“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无怪乎常听老人们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千百年来,“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成为了读书人的理想与追求!
直到1905年,封建的科举制度才被废止,取而代之的是西方新式教育,并得到了普及,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文化教育事业呈现出来“百家齐鸣,百家开放”的新兴现象。但是,传统的“填鸭式”的灌输教育教学方法,仍然是教师们的常用的手段,不少老师习惯于“满堂灌”,没有给孩子们创造出一个鼓励独立思考,积极参与课堂教学的环境,在老师的眼中,能够完成教学复杂的内容和升学指标,就已经是达标了!我在日本的学校听过数位教师的教研课,也参加过一些有学生参与探讨的学术研究会,在美国接受过西方的教学课程,我总觉得国外的师生,充满了教学与研究学问的激情,课堂里洋溢着“民主、独立、自由”的精神,这是否就是学生创造性发展的源泉?走进中国的课堂教学,存在着一些“程序化、绝对化、一律化”的缺点,有些多年的习惯,人们已经是习以为常,不足为怪了。如某小学语文统考试卷,必须按照某一级教研单位配发的答卷进行评分,遇到语言意思一样,表达方式不一致的就是错误答案。这就是中国教学“标准化”所带来的后果!由此看来,中国素质教育体系的健全,人才体制的改革,势在必行!
人的心理健康与否,不能从表面上的“乖”来体现。学生在学校里得到了良好道德思想的熏陶,往往比体格健康与否更容易获得社会的承认。青春期的孩子,在发育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叛逆”行为,应该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宽容和谅解。我听说过,有一个在家里表现很乖的孩子,而在学校里表现优秀的三好学生,由于处在青春变化的初二阶段,被一些社会团伙拉拢,最后竟犯下了“性暴力侵害罪”,最终成为了少年犯。从这个“乖”孩子身上,我们或多或少地能够得到某种启示?
还有这样一个例子,我曾经有一个在家里表现很乖的小学同学,名字叫做:“郭晓华”,他从外校转学到株洲市曙光小学以后,成绩一直就是班上的尖子生,直到后来,初中毕业,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湖南省的重点中学----株洲市二中,然而,高中阶段,听人说,他竟然疯了!真的不可思议,这就是中国式教育的悲哀!当然,我所提到的都是一些特例,但是,我们是否应该从中得到的某些警示?
为了中国当代的孩子的健康发展,我个人认为,我们应该改变对于好孩子是否就是“乖孩子”的片面看法,尤其是孩子处于人生的“黄金阶段”时,应该给予孩子更多是鼓励与支持,从而超越传统“乖孩子”的现代标准。孩子是祖国抑或是家族的接班人,“乖孩子”少一点无须忧虑,令人担心的是那些貌视“顽皮者”,说不定更是家庭的福气!这正如某位的教育学家所指出的“孩子的破坏力有多大,就意味着将来的创造力有多大!”
终上所述,为人父母者,你是否认为“乖孩子”就一定会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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