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这阵子学会了吸烟，经常偷偷跑到卫生间点火吐雾。

她嚣张地摆出各种她认为的酷酷的姿势和动作...

告别了无比讨厌的学校，她自由了一年多，唱歌，疯玩，学化妆，去卖货，还给人当婚托...她兴奋在繁花似锦的都市生活圈里，像只无方向的小鸟，这待待，那留留...

今天，她浓妆艳抹地去当婚托，还被邀请吃了一顿西餐，餐厅里的外国女人叼着烟，那表情姿势，好让她羡慕。

回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相亲”讨来的大云牌香烟。正悠哉乐哉地吞云吐雾时，

不巧，被妈妈撞见！

“你个死丫头，不学好，敢抽烟打火？”进了门的母亲扔下兜子，伸手就打...使劲地打...

“你干嘛啊？想打死我啊?”舒桐边躲边喊！

“成天不找工作，闲的你要死，你个找打的！”妈妈骂着打着...　

“我不是不去找，人家要我算呢？”

“你挺大个姑娘天天没正事，挑三拣四的，还有理？”

“好，好，好，你别打我了，闪着你的腰子。”

母亲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使劲哭，似乎要把满肚子的委屈伤心哭个够！

舒桐父亲因公殉职四年了，她头回这么哭。女儿不省心，自己又下岗，她难过极了！

人家十八九岁的孩子都在学校里念书，可是自己的刀却削不了自己的把儿，这孩子死活不去学校了，不服管了，她恨自己没能力当个称职的母亲，她更恨自己对不起死去的丈夫...想想自己今后的日子，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她怎能不伤心？她越哭越厉害，大颗大颗的泪珠子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滑...

舒桐有点吃惊，母亲在她心里可是坚强无比啊！爸爸当初去世她也没这样，她有点奇怪...又不知道怎么劝她。

“得了，大热天你不怕中暑啊？我戒了不就完了。”她口是心非地表示自己不再吸烟！

“你不爱学习，我不逼你，你不爱上班我也不强求，可你总不能再添坏毛病，你都多大了？怎么就不想想今后，我哪天要是没了你可咋整？”妈妈断断续续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你有完没完了？我知道你啥意思，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我当服务员去还不行？”舒桐还没明白妈妈的心，似乎在赌气。

“咱家不比以前了，你爸留下的抚恤金快花完了，你想看着咱们娘俩饿死吗？妈妈拍着地板大声说着，涂抹星子横飞，你奶家人都瞧不起咱俩，都嫌咱俩无能，妈的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

舒桐真不知道这些事，她还想去大爷公司帮忙呢，她给大爷打了几次电话，说让她等几天，一直没接到大爷叫她去的电话，她等得闹心腻歪，就学者别人的样子吸烟了，她自己明白，大爷不好意思，嘴上答应了，其实打心里还是不乐意叫她去！大爷不当家，经常说话不算话！那个大娘又太自私自利，她也实在是懒得求她。听妈妈这么一说，她似乎明白了..她想想走过去拉妈妈。

“妈，你起来，我告诉你，我们谁也不靠，就靠自己！我就不信咱俩能饿死？”

“桐啊，你不小了，再这么下去咱俩真要完蛋了！妈看你这样真是揪心呐！我这岁数当月嫂能干几天啊？咱家往后还不得靠你吗？咱们人穷不能志短，没钱不能没教养，看你吸烟，妈来气，打你，都是为你好，就是你爸活着也不希望你这么没家教，你知道吗？以后你得嫁人，妈不希望你被人家瞧不起！”

妈妈不再哭，从地上爬起来，虚弱地走向厨房...她四十八岁的人已经渐渐弯了腰，这几年她下岗就去当月嫂，为了把家撑起来，她拖着柔弱的身体坚持着...舒桐看着妈妈的背，有些心酸！

奶奶来的话了，叫他妈娘俩明天过去吃饭。

舒强就要出国留学了，大爷唯一的儿子，品学兼优！

放下奶奶的电话，妈妈有些发愁了，该给这孩子准备点什么好呢？他心里嘀咕着。

舒桐心里清楚母亲没有骗她，家里真的是没有闲钱了，她脑袋一阵阵发麻，她为什么不早明白这些？钱这东西，光花不赚怎么能行？她天天无所事事，昏昏浩浩，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她拿出一根针狠狠地扎了自己胳膊一下，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你要死啊？你个死丫头！”母亲回身发现了，边骂边找纱布替她包扎...“你这个死姑娘蛋子，我早晚被你活活气死...”

舒桐看到妈妈爬满皱纹的脸，不再年轻，没有一点光亮了，她的心，一下子知道了——自己可怜的妈妈，要强的心！

当次日的阳光依旧照常升起时，舒桐洗去了往日里花里胡哨的脸，换上了往日里觉得傻气的半袖白t恤，蓝色牛仔裤，登上放在鞋柜里的压箱平底凉鞋，清清爽爽地走出家门了。

她想明白了，不论什么工作，只要凭双手凭力气去赚钱，就是最好的，她要脚踏实地，彻底告别吊儿郎当的混混日子，为了母亲，为这个家，更为自己，她要勇敢地迎接新生活...

2011.7.11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