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木床,样式很简单的双人木床。虽然是张双人床,一直以来却只有可儿一个人睡。可儿不喜欢有别人睡在她的床上,就连母亲也是。
这张木床就是可儿的领地,不可侵犯的领地。
在属于可儿领地的靠墙的角落里放满了可儿喜欢的书。有欧·亨利《麦琪的礼物》也有罗伯特·清崎的《穷爸爸,富爸爸》;有可儿看了无数的期刊,也有可儿从没翻过的名著。那是可儿的领地,只要可儿喜欢,可儿可以放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包括一大堆的玩具娃娃和布艺靠背。
可儿习惯睡在这堆娃娃和靠背里。在床的任何一个角落,她自己都可以随手抱起娃娃和靠背,把脸半掩在里面。软软的,柔柔的,可儿喜欢那样的感觉。也只有这种时候,家的感觉才能清晰一点。
靠背也好,娃娃也好,可儿需要的是它们所能给予的温暖。也需要可以随手拿的书来打发孤寂的时间。一度以来,可儿都不认为木床上会有什么改变,即使已经答应嫁给他。可儿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改变。婚姻,就只是婚姻而已。
他来了,他不喜欢可儿堆了满床的娃娃、靠背和书,他把可儿的书塞进书架,把娃娃塞进箱子,只在可儿的床头挂了几个小娃娃。靠背也只留下两个放在床头。
可儿对他的侵犯很恼火,虎着脸一言不发地又把娃娃从箱子里扯出来扔在床上,把靠背又放得满床都是,然后就示威似地坐在床边瞪着他。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出房间去为可儿准备晚餐。听着厨房传来的敲碰声,可儿突然不清楚自己该不该再生气,也许自己应该和他一起去准备晚餐。
可儿走出房间帮他把菜一一洗净,切好,看着他围着围裙在灶台边忙得乐滋滋的。可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可那是自己的领地,不管是谁,都不能动她的娃娃、她的靠背、她的书。想着这里,可儿就不由得嘴角斜了一下,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继续忙活。
他突然转过身来,笑着对没有防备的可儿说了一句让她张口结舌的话:“宝贝,你睡觉的样子象只虾公。”
半响可儿才回过神来:“不要你管,哼!”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他又开始清理可儿的娃娃和靠背。他拿走一个,可儿就拿回来一个,一点都不让步。
“宝贝,他们都在这,我睡哪?”他有点哭笑不得地说。
可儿撇撇嘴:“你睡床底下好了。”
母亲走进来,轻声的责备可儿:“不要胡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哼……”看着他得意的笑,可儿真想狠狠地踹他。
不过他每个星期也只在家三天而已,他在邻市工作,每个星期周末了才会回来。这样其他的时间还是可儿自己的,她还是可以放满娃娃和靠背。怎么说可儿还算个传统的女人,既然他已经是自己的老公,那就迁就一下吧。
劝慰了自己,就迁就了他。可儿看着他把自己的娃娃和靠背一个个地抱走,气得睡觉的时候脊梁对着他。
可是时间久了,他竟然就喜欢这样从背后抱着可儿睡觉,就像抱着心爱的娃娃一样。
“宝贝,什么时候你才跟我走啊?要不,我到这里来找份工作?”他一直都希望可儿能跟他每天都生活在一起。
“再说吧。”可儿总是这样说,可儿还不习惯有个人完完整整地介入自己的生活。三天有他的日子和四天一个人的生活,可儿觉得蛮好,她还不想那么快就改变。
在可儿又一次重复这三个字的那天,他带可儿上街去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靠背。
那天晚上,他把可儿抱得格外的紧,他说他怕一撒手就会失去她。半夜的时候可儿醒了一次,看着他睡觉的时候都笑的那么甜,可儿自己不觉地一惊,他真的很在乎自己吗?
次日清晨,他走了,要去另一个城市工作。照例没有叫醒可儿,只在可儿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太阳升得很高的时候,可儿才开始一天的工作。忙忙碌碌,晚上又加了班,没有人打电话问可儿要不要送衣服,也没有人打电话问要不要来接可儿。
走在夜景繁华的街口,霓虹灯把所有的建筑都装点得让人眩目。空气里漂浮的却都是钢筋水泥的冰冷气息,穿越在半个城市里的人,鼻翼里嗅着半个城市的冰冷,感受着半个城市的零下的温度带来的冷风。
回到家里,洗漱后,躺在属于自己的木床上,把自己陷在他为自己买的大靠背里。可儿总想问自己,想他吗?每次可儿总是有点违心地说:不想。
真的不想吗?现在连可儿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想还是想。也分不清是喜欢有他的三天,还是习惯一个人的四天。太累了吧,可儿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说不清是凌晨几点,半梦半醒,周围都感觉空空的,可儿有点冷,伸手拉紧被子,触到他买的大靠背,一下子就抱在怀里。
这样突然的醒了,他不在,就只有这个大大的靠背。没有人把可儿抱在怀里,也没有抱得紧紧的温暖。
依偎着靠背,可儿哭了,又笑了。
明天,可儿要辞职了。本文已被编辑[遥远的风铃]于2004-9-29 10:24:1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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