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弦歌,苍穹寂寥,天幕下的霓虹浸着月色的泪光。
这个初夏的夜晚,小路上的月光,无声的从石阶上滑过,听见脚下的声响,单调纯粹的脚步,重拾着过往。不想惊动你优雅的举止,也不想你投来一颦回眸,让你失眠今夜。不忍让微风牵动你的惆怅,在月下写意心曲,和着月的弦歌,我依存着你可信的模样,悄悄的翻晒那张存于心,过目不忘的影像。
我知道你没有走远,但这样的距离,犹如海角天涯,偶然的遇见,陌生以对。这样的日子,留存令人怅惘。眉梢上那些琐碎的往事颤动着,似乎酝酿着一段无法剪去的时光,在香灯里发酵。痕迹越来越淡,甚至无法绘制别时的图案。只记得你的唇在蠕动,听不清的解释像耳语一样羞怯。一切太突然了,我挽不住你甩开的手臂,你坚定的步履,成为我日后长长独品的懊恼。
树影变得扑朔迷离,天上月光淡淡,轻移步撵,云卷云舒;地上月色斑斓,叶的阴影,时而碎了,又时而扫过暑热阵阵摇曳。地上的痕迹,既捕捉不了,也无法握攥在手心上,一任月光在树叶上飘絮,没有归宿,却不离树冠的尘缘。
路灯高高的悬着,灯光柔和,像一棵棵尚未绽放的玉兰花,花虽未绽放,但路人却嗅到了温馨,在暑热后的稍许凉意中,恍若踏在如霜的地面上。这样的时分,很是迷情,空灵的身心仿佛接受着月光的洗礼,沐浴着光晕,感知自我的寻回,在收敛和舒放中,伸缩自如,恬静而又淡泊。
往事成空,追忆无非是一种心灵上的寄托,在坦然的心胸上努力铺就淡淡的情意。
黑竹笋鸡店里的酸菜鸡生意特别火爆,昔日红火、红火的一锅菜,在这个夏天变成了青褐色的一锅。故作小资的喝苦荞茶、喝国宾啤酒,食着乌骨鸡,闹中取静,闲情逸致的望着店堂外的人流、车流,直到夕阳西下,直到街边的霓虹开始在起起伏伏的高楼上染色,才慢慢的离去。白昼的忙碌,在偷闲的空暇得到了须臾的惬意。
家总是要回的,一段灯路,也是一段心路。我独白于小径上,以月光抚慰的方式,填补白天的虚空。傍晚的路径上,石板轻轻的被嗑响,小路两侧的虚墟上插栽不久的红薯开始窜出了藤蔓,叶儿迅速的向菜窝四周蔓延,一抹抹墨绿在依稀的光泽中触到瓦砾的碎片后,根须便从缝隙里扎了下去。丝瓜秧比红薯藤窜得更快、更高,几场雨下来,藤儿顺着竹架往上爬,这样的攀沿是无声无息的,在忘记它存在的时候,猛一看丝瓜藤已缀满了竹架,像一道透着风的绿屏,屏上点缀着几朵黄花,看上去似丰满中的心语,这时让人感受到脉脉的温情,往往是在无声中传递的。
今天,琼向我打听人的后事如何办理,这样的话题听起来敏感。她的一位律师朋友患肝癌,极有可能在这几天洗碗了。这位朋友才三十八岁,这样的年龄令人惋叹。金钱是换不回生命的,钱对于垂危的病人来说变得无奈。活着,就得好好的活,活得有滋有味,活得有亲情,有爱情,活得让快乐简单一点。至少我常常是这样想的,这样的想,少了理性的羁绊,而将自己变得透明。
厚重的房门开启又关上,心照不宣的迎接夜归人,浅尝辄止之后,尘埃落尽,留下一地灯光和月光。在蜗居里,灯光与月光交融,诉着久违的童话,有一种声音总是在错过之后响起。播放音乐,一曲曲轻歌从音里飞出,抒情慢板式的《套马杆》、滴着露水的《荷塘月色》。这时觉得罗大佑的《一样的月光》颇有意思:“人潮的拥挤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沉寂的大地在静静的夜晚默默地哭泣……;一样的月光,一样的照着新店溪……。”
这时,我才知道,我没醒,也没醉,只是一缕灯光,一轮残月这样温柔敦厚,这样的可以触摸,触摸珍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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