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十分,将有一趟列车从s站经过。老艾早早便守候在出站口,手里擎着一块临时自制的站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接阮爱爱的妈妈。话语有些不伦不类。
阮爱爱是老艾的妻子,爱爱的妈妈自然就是老艾的岳母大人了。可是老艾从未见过这位岳母大人,而妻子又近临分婉,腆着个大肚子不便到车站,这接人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老艾身上。为接人方便,老艾想出一个办法。找来一个纸质较硬的废纸箱拆开来,然后在裁一块与纸箱片大小仿佛的红纸用浆糊贴在其上,再求会写毛笔字的同事书写内容。那被求的同事便趁机开玩笑调侃老艾说:“老艾是老牛偏爱吃嫩草,嫂夫人只有二十来岁,恐怕岳母大人的年龄也不会比你大吧!这乍见面是该称呼大妹子呢,还是该叫妈?要是称呼妈妈,你这般年纪不折了你岳母的大寿?可称大妹子又太无礼”。
老艾听得脸有些发红,有些不自然地道:“哎哎,岂有此理,这种玩笑不好开……”
见老艾的表情有些尴尬而且有不悦之色,同事自觉玩笑开的有些过,便缄了口,按老艾的口述写下那几个字:“接阮爱爱妈妈”。
此刻老艾就捧着那位开玩笑同事的杰作立在出站口。老艾年纪五十出头,不过精神状态很不错,又注意保养,修饰,胡子刮的干干净净,面色红润,头发梳理的丝纹不乱,衣着又讲究,西装革履,尘土不染,给人的感觉就要年轻些。更何况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艾最近得着两件喜事。
第一件喜事是:他的第五任妻子即将临盆。老艾娶妻五次,五十多岁才正式得子,可谓大喜。第二件喜事,比老艾年龄小五岁的岳母即将登门认女婿。老艾与第五任妻子爱爱结婚两年了,岳母竟然一直不肯登门相认他这个半子。而这次由于即将出世的外孙。终于肯相认他这个女婿了,不可不谓一喜。
老艾在生活上没有过多的嗜好,不吸烟,不嗜酒,不搓麻将,不爱读书,唯对爱情有孜孜不倦的追求,虽九死而未悔,那精神,那劲头有点像飞蛾追求光明,宁焚身焦尸决不退缩,老艾对待爱情极为专注。当然这种专注不是指对某个女子专注,而是指老艾半生对爱情的宏观态度:不懈地追求,永不言倦。
(二)
老艾的宏观爱情观基本上为泛爱或者说博爱主义,但凡年轻美貌或者有些风*姿色的女子都在范畴之内。喜悦年轻美貌之异性,若有什么不付出代价的艳遇或午餐并不十分拒绝,这本是男人的通病。而老艾此疾尤甚,什么时候一睹老艾眼睛熠熠生辉,身为之轻,神为之快,魂不守舍,呼之而不应时,必定是周围有了美貌如花的绝色女子,这简直可以说一定的。有例为证:比如,老艾会开车且驾驶技术不错,可到了美女出入的地域,街道却总是犯一些很低级的交通错误,诸如闯红灯,抢占人行道,不该转弯的路口转弯,本该转弯的地方却直行,突然急刹车等等,所以,坐老艾的车路经女人出没较多的路面,即使没有警察监督,你也得小心系好安全带。宁作花下鬼,死了也风流。这便是老艾欣赏的一句腐败名言。
老艾在俘获女人芳心方面是有一套本领的,因而成功机率很高,若问起他这大半辈子究竟猎获过多少女人的芳心和胴体,老艾也不甚避讳,且有些成就感地哈哈一笑,谦虚地说:“那谁能记得清楚,准比吃饭的顿数少得多”。
老艾不仅为自己在女人问题上的成就自豪,且总结出了一些成功秘诀传授于一些虚心求教者,那便是:一要脸皮顽,(脸皮厚不要怕碰钉子)二要功夫缠(舍得花时间,下功夫耗力气纠缠不休)三要开得口(不怕肉麻难为情,尽管开口,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四要下得手(掌握火候,大胆而果断出击,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求配偶)五,因人而异,投其所好(总有一款适合你和她吧)。
老艾这半生纠缠过多少女人,又有多少与之有肌肤之亲。实在难以统计。但有婚姻关系得还是可屈指而数得:一二三四五。
据老艾说,在和他欢爱过的诸多女人中,他最衷情,最喜爱的女人就是现任妻子阮爱爱,因而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结婚娶妻。
老艾先后取得五个妻子芳心的方法和手段各有不同,但无一不是他五大成功秘笈的结晶。
老艾的第一任妻子是位教师,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他听说这姑娘喜欢吃鱼,但街市上没得卖,便暗记在心并学会了垂钓。每到星期日就不辞劳苦骑着自行车到几十里外的市郊乡野的沟渠洼塘去垂钓,其成果全部送给那位爱吃鱼的姑娘。这项活动持之以恒了近一年,那年冬天奇寒奇冷,各种沟渠水泊都封了冰,没法垂钓,老艾(当时的小艾)便在水塘上破冰捞取,结果有一处薄冰晾眼让老艾落入水中差点淹死。虽说几经挣扎爬上了冰面,但差点冻成冰棍,算得上死里逃生。只那一次就让爱吃鱼的姑娘感动的垂泪淋淋,决意嫁给了老艾。
但老艾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斩关夺隘,冲锋陷阵奋不顾身,可一旦夺取阵地后便不怎么珍惜胜利果实,把千辛万苦获取的爱成果看得很淡。首任妻子和老艾结婚还不到一年,老艾就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东窗事发后。愤怒的妻子向老艾提出了离婚要求,老艾起初并不答应,也苦苦哀求妻子的原谅,并且也得到了原谅,但老艾那改不了的毛病让妻子二次闹上了法庭,经过一年多反反复复的上法庭,终于分道扬镳。
老艾的第二任妻子是位文学爱好者,尤其喜欢诗歌。于是老艾就开始拼命地学习研究并背诵诗歌,从普希金,叶赛宁,蒲宁到雪莱,拜伦到艾青,郭沫若,贺敬之,总之这些著名诗人的诗歌作品总要选一两首背的烂熟之后卖弄于二任面前。直到那女子芳心大动,而老艾又不失时机地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在公园里果断褪下了那女子的*裤,让生米煮成熟饭,成为他的二任夫人。
然而,世界上许多事情利弊相生,二任夫人既然容易被老艾拿下,当然也容易被别人拿下,世上的爱情高手又不只他老艾一个。
第二任妻子在和老艾结婚不到一年就爱上了一位真正的诗人,不久就向滥竽充数的诗人提出了离婚。这次,老艾答应的很爽快,毕竟经历过一次离婚,感觉没什么大不了,再说这期间老艾也没闲着。
老艾的第三任夫人让老艾提起来都脸红,她可谓老艾真正的同志和知音,一个彻头彻尾的泛爱主义者。她和老艾可谓一见钟情,一拍即合,认识的第一天夜里就毫不羞涩地脱衣解带与老艾共渡良宵。半个月后,正式成婚。
而结合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在大白天里往老艾和她做过爱的床上领情人,且新老交替不断更新。到后来连老艾也对三夫人的泛爱精神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叹不如。有人甚至怀疑老艾是吃软饭的,嘲笑老艾夫人的情人以排计算,老艾的脸上实在挂不住,就向三夫人提出了抗议,而三夫人竟反唇相讥:“你在外面勾搭的女人还少吗?就允许你勾三搭四,不允许我交男朋友?没门”。
老艾气得眼睛发黑,想动粗,但三夫人似乎有些武术功底,几下就让老艾鼻青脸肿嘴啃床沿。老艾觉得三夫人哪里是在和他结婚过日子,分明是把老艾的家当成了不收费的*乱场所,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是老艾主动提出离婚,并根据三夫人赔偿青春损失费的要求付给几千元的赔偿金,算是送瘟神出境的费用。
老艾与四任妻子是在舞厅里认识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热衷跳舞的女人。刚和男人离过婚,精神有些空虚,而那时老艾已四十多岁,刚礼送三夫人出境不久,破费钱财又折了夫人,心境很不爽,到舞厅来排遣郁闷。二人一见如故,跳过几场舞之后便有了些意思,用后来人们打趣编排老艾的话说:“老艾跳出了三条腿,老艾媳妇跳出了矿泉水。”
舞迷与老艾结合后感情还不错,双方约法,可以有情人,但决不允许带回他们共同的家,因为老艾在三夫人问题上深受带情人回家之尴尬的困扰。一次大白日里,老艾把情人领回了家,不想却看到三夫人早已捷足先登,在他与三夫人共有的那张床上与另外一个男人玩着赤身果体推车般的游戏,三夫人玉腿高高跷起,那男人床下吭哧吭哧推动着自个的光腚。那场面让老艾恨的咬牙却无法发泄不满,因为他毕竟也是带着女人回家,也正是想干三夫人正干得欢的那种事,五十步笑百步的话老艾说不出口。但老艾所领的情人却大大嘲笑了老艾一番:“你老婆比你还进步,花样玩得不错,老汉推车,老艾,你要好好像你夫人学习呢”。
(三)
老艾与四夫人在一起相安无事地生活了三年,直到老艾四十七岁那年在卡拉ok厅遇见了阮爱爱。
爱爱那年刚满二十二岁,一朵出自偏远山区农民家庭的鲜花。不安于农村困苦贫穷的日子,再加上与父亲有些不和,吵架之后一赌气就背着母亲跑了出来,到城市里闯荡,落脚在一家歌厅当服务生。
老艾走进歌厅,第一眼就看上了爱爱。这女孩个子苗苗条条,那胸脯鼓鼓的,腰肢柔柔的,脸白白净净,柔柔嫩嫩,水汪汪的双眸,直鼻,秀眉,红唇皓齿。直看得老艾眼睛发痴,双腿发软,身子沉重,恨不能以歌厅为家。
老艾坚持让爱爱陪他唱歌,可卡厅老板说,爱爱纯洁得很,只端茶倒水搞卫生,不陪客。老艾那时刚做成一桩生意,赚了一把钱,心火旺得很,便用大钱贿赂老板。让老板指派爱爱与老艾聊天,到包厢里。约定好仅限于聊天,不得无礼动粗,老艾满口答应。
初与爱爱接触,老艾和蔼,可亲而又庄重,一扫风尘场合特有得猥亵,轻薄,厚皮赖脸,显出长者的风度,尤其在付小费上慷慨,大方,遇到爱爱对他的慷慨心存疑虑不敢冒然领受时,便一副庄重的样子说:“这闺女,别多想,我都四十多岁了,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看,看你这么小就离家出来闯世界不太容易。心疼你,关心你,想帮帮你,千万不要乱想。放心拿着吧”。
这回老艾说得基本上是真心话。不知什么原因,对爱爱,老艾的灵魂深处暗潜着一种隐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而复杂的情感,而不单纯是原始本能的欲望。这在老艾的爱情史上可谓绝无仅有。从认识爱爱之后,他甚至一改坚持了数十年的泛爱主义,放弃了对其他漂亮,有风情女人的普遍爱好,开始对爱爱情有独钟。他成了爱爱服务的那家歌厅的常客,而娱乐模式也一成不变,请爱爱陪他唱歌,聊天。喝啤酒和饮料。然后付出大把的在某些人看近乎宰鳖的冤大头钞票。却无怨无悔。这让爱爱好生感动,渐渐由好感到亲切,亲密,亲昵以致依恋,而老艾及时地捕捉着爱爱对他感情的每一丝微妙的变化,并不失时机地制定战略目标,推进计划:他在自己那野草丛生一般的情感世界里为爱爱专门辟出一块园圃,并悉心培育,浇灌,呵护,乃至一支独秀成长为参天大树。爱爱占据了他的整个爱情园圃,他暗下决心,排除第四任妻子这一障碍,娶爱爱为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又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夜晚,在卡厅的包厢间,在幽暗而暖昧的灯光笼罩下,老艾借着酒劲第一次大胆的把爱爱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而爱爱也喝了不少酒,浑身燥热,脸颊滚烫,顺从的贴在老艾的怀中,不做任何的抗拒,这让老艾原始的欲望蠢蠢欲动;老经验和惯性又起了作用,先摸手后摸肘,顺着胳膊向下走,直至到达了爱爱那挺拔丰满的双峰才骤然中止运动。而此时爱爱有了些轻微的拒绝,想挪开老艾那只死死捂在自己*房上的不安分地揉动着的手。但这时老艾的肉欲已被彻底激发,全然不能自持,正如一只在马戏团笼子里囿久了的食肉兽,尽管铁笼和棍棒的制约加上食物的安抚磨去了它不少的野性,甚至对驯兽师表现出某种友善和眷恋,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可一旦让他看到垂口可得得鲜灵灵的活物并同时受到浓浓血腥的刺激,其原始的野性便不可阻遏地迸发出来,此刻的老艾正是如此,原始的欲望压倒了一切……爱爱的c女的殷红血液泅红了老艾雪白的衬衫。
事后,爱爱对老艾说:“你要是不要我,我不活了”。
老艾则郑重发誓:“爱爱,你放心,我要是不娶你,就让天打五雷劈死我,吃饭喝水噎死我,上街走路汽车轧死我”。由此毒誓看出,老艾对爱爱确实动了真情。
老艾开始没法和四任妻子离婚。之前他知道四任妻子有个相好,不时地背着他与情人约会。对此事,老艾虽然心知肚明,却从未过分干涉,而是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作不知的态度。或许这叫与妻方便,自己方便吧!反正他也经常干一些偷*惹*的事,妻子也是知道了佯装不知道。在性解放问题上,四任妻子绝对是老艾的同志加知音。可是现在为了爱爱,老艾决意要和他的同志兼知音分道扬镳了。
老艾心生一计,破天荒做出了限制第四任妻子晚间自由行动的决定,任凭妻子与他吵闹,抗议,争辩,绝不放松宵禁管制。在管制进行了两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告诉妻子,他要出差到外地走一个星期。然后,带了几件行装和牙具包离开了家。
但老艾并没有真正出差,而是躲进了他专门为爱爱租赁的住宅,与爱爱颠鸾倒凤欢娱至半夜。而后半夜,老艾则在安顿爱爱入睡之后,自个悄悄起身。
老艾回到了自己的家,用钥匙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走进卧室,打开屋灯。看到的场景正和他计划中,想象中及理想中的情景完全吻合:一丝不挂裸露着白晃晃胴体的妻子和另一位赤身果体的男人相拥而眠,睡得很熟。就连老艾走路的脚步声和刺眼的灯光都没有将他们惊醒,可见这对野鸳鸯纵情过度,疲惫加劳累,睡得太死了。
老艾拍拍那男人的光腚,然后摇醒妻子,心平气和地对那个既懵懂又惊愕的男人说:“别怕,别怕,你该走了”。
那男子穿好衣服仓皇而逃。老艾对四任妻子说:“亲爱的,咱们不是说好了谁也不能把相好带回咱们共同的家么!你怎么可以违约?”
妻子有些羞愧,说:“是我违约了,你说怎么办?”
“离婚吧,好离好散,免得传出去丢人败兴。你我都不光彩”老艾平静中带着威胁。
“没有挽回的余地么?”妻子问。
“没有”。老艾摇摇头。
“好吧,离就离,无所谓”。妻子淡然道。
就这样。老艾与第四任妻子兵不刃血,和平分手。至此,老艾认识爱爱正好是一年。
(四)
老艾和爱爱结婚了。老艾很疼爱爱,可谓百依百顺,曲意逢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一改往昔寻花问柳的毛病,从此安心本分地守着爱爱过日子,一门心思只爱爱爱一个女人,同过去的所有女人断了来往,在这个问题上,老艾真有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觉悟。
爱爱对老艾更是一往情深,倍加依恋。虽说,当初老艾在卡厅包厢中夺取她的贞操时有点霸王硬上弓,强取硬夺的味道,而非她完全自愿,但细细推究,毕竟有些半推半就的成分在里面,比如她没有激烈反抗,也没有大声嚷嚷呼救,在老艾反锁包厢门的扣钮时并没有阻止或没法逃走等等。想来,一是因为她对老艾有了很深的情感依恋,觉得老艾人不错,又真心关照她,爱护她,值得信赖。二是她对老艾心存一份愧疚,大半年的时间,老艾为了她而耗在一家卡厅不离,连包厢费水酒费,小费加在一起远远超过了万元,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呆在那种暖昧之地,爱爱隐约了解到在这种地方,一个男人得到一个女孩的身子的价格至多也就两百元,而老艾每次给她的小费都不止这个数,可当她禁止老艾抚摸她身体时,老艾也并不生气,只是无奈的笑笑说:“唉,唉,别生气,我是真的太喜欢你了,由不住想-----哎,不让就算了,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嘿嘿”。
“别说这种没调子的话,你都多大岁数了,比我爹的年龄都大,我能嫁给你?”爱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再说,你是有老婆的,要是没有老婆说这种话也许还行。”
“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立马和老婆离婚。”
“那你先和老婆去离婚吧,等你离了婚,咱们再说嫁不嫁的事”。爱爱说,这本是风月场合不愿意得罪客人而随口胡诌的调侃戏谑之言语而已,但多次重复之后不由爱爱不往心里去;自己的家乡实在是太穷太苦,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背朝艳阳面朝地在田里折腾一年的收获仅仅能维持个不饿肚子,爱爱的一件花格子外衣不分冬夏穿了三年,变得又窄小,又破旧,想买件新的可和妈妈磨叨了十来遍,得到的只是一长串回绝:“你就凑乎吧,哪来的钱,就是有钱也不能卖,得攒着给你弟娶媳妇,你一个闺女家,总是要嫁人,想穿,到时让婆家人给你买”。
这话听得让爱爱心寒,对母亲,对父亲生出了好大的怨恨,在乡下重男轻女的风尚极浓,女儿是外人,有什么利益先紧着儿子。这种既不公平又穷苦的日子,爱爱过的够了,梦里都不想再回那个穷山沟。但要在城里扎下根来也并不容易,打工,找工作,没文凭,没一技之长,找不到象样的工作且不说,工资低得除去房租生活费之外所剩无几。在卡厅里当服务生这份工作看上去还不错,工资也比在外面打工高一些,可是这种地方不是好男好女能久留的地方,而久留了变坏则是肯定的。爱爱清楚地知道卡厅老板当初留用她首先是冲着她的相貌来的,目的是让他做*陪小姐,而做服务生不过是个过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总在河边站,哪有不失鞋的道理。她认识的几个姐妹,几乎没有没和客人干过那事的,她们也不相信爱爱和老艾没有那种事。她们嘲笑说:在卡厅小姐中想找到一个c女或清白之身比在沙漠里寻大熊猫都难,她们很是羡慕老艾对爱爱的衷情,专注和一往情深,戏称:一旦爱爱不留神松了手,她们一定要把老艾抢过来做老公。
正是这种环境,处境让爱爱对老艾动了心,想:其实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不错,也难为他对自己如此体贴关爱.痴情.上心,却屡屡不能遂心如愿。如此细想,真有些对不起老艾。
有了这种想法,爱爱便开始对老艾逐渐放松戒备,显露柔情,温情脉脉,甚至开始鼓励进取。而在老艾对爱爱的身体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的那一刻,爱爱在心里完全接受老艾,决定让他做自己的丈夫。
这对老妇少妻的日子过得恩爱,幸福,甜甜蜜蜜,爱爱心里唯一的遗憾是自己没敢把结婚的事告诉母亲。母亲是个性格倔强.要强却很有些思想保守的山村妇女。自打爱爱有了想到城里打工的想法时她便坚决反对,执意认为,在城里那种花里胡哨的世界。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只身闯进去,一是学不出好来,二是不安全。不知为什么,爱爱的母亲对男人们有一种很深的偏见和敌意,她说,城市里的男人不是滑头流氓,骗子便是没情没义,没心没肝或狼心狗肺的东西。总之,城里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而当爱爱反驳母亲道:“你也没到过城里,怎么就知道城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尽是流氓,骗子”?爱爱的母亲要么三缄其口,要么一句话,反正不许爱爱进城。
爱爱背着母亲偷偷离家的,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信给母亲,信中说,让母亲放心,不要找她。她要到城里打工长见识,再也不想过父辈们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从此,便和母亲断了联系。所以爱爱结婚时,反复思量还是没敢把消息传递给母亲。
而今爱爱怀胎九月,即将临盆之际,倍加想念母亲,便鼓起勇气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告诉了她结婚怀孕的事及她对母亲的思念,希望母亲能够原谅她。信中,爱爱把自己家的地址,电话都告诉了母亲,意在与妈妈取得通讯联系。果然,母亲接到爱爱的信之后,步行了十多里路到乡上的公用电话摊位给爱爱家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母女俩痛哭一场,尽释前嫌。然后母亲主动提出要到城里看望爱爱并伺候月子。听到母亲这样说,爱爱欣喜万分,天天计算着母亲动身的日子,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艾。老艾听到了倒不十分兴奋,主要是考虑自己这把年纪与一个比自己还年青的岳母见面毕竟有些尴尬。单是那‘妈妈’二字便难以出口。但老女婿见少丈母总归是难免的,便坏笑着对爱爱说:“见了你母亲我该怎么称呼,……?”
“废话,我是她女儿,你是她女婿,当然要叫妈”。爱爱说,并警告道:“艾志强,我告诉你,见了我妈要嘴甜点,主动点,否则,我饶不了你”。
“好,好,我遵命就是了。不就是叫个妈嘛,有什么,让我叫你妈都可以,小妈,嫩妈,怎么样,只要我的心肝宝贝高兴”。老艾涎皮赖脸嘻笑着道。
岳母出行的日期车次确定后,给爱爱来了电话,接站的任务,老艾义不容辞。
此刻,老艾所接的那班列车已经入站,他双手高举接站牌,眼睛盯住出站口频频扫视着陆陆续续出站的旅客,当乘客几乎全部出空时,一个农村装束的妇女走到老艾面前问:“这位大哥,请问你是接爱爱妈的吗?”
“对呀,对呀,您是……”老艾连声应着,并打量着眼前的妇女,他感觉这位妇女有些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见过,便问:“您是……”
“我就是你牌子上要接的爱爱妈,这位大哥,你……”那位妇女也感觉老艾的面孔有些熟悉,就迟疑着问。
“妈,我叫艾志强,是您的女婿,爱爱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就我一个人来接您”。老艾满脸堆笑,慌忙不迭地自我介绍道,又接过爱爱母亲手中的大包小包。
“噢,你就是爱爱女婿”,不知为什么,爱爱的妈妈有些心不在焉,“你……这…这个市里有个物资局,有个叫艾胜利的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哎哟,巧了,那是我过去的名字,已经二十多年不用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老艾有些惶惑的问。
“什么……你……你是艾胜利…….”爱爱母亲的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战栗着,瘫软在地上。
“妈,你怎么啦……”老艾急忙上前搀扶。
“滚开,你个畜牲……造孽啊……”爱爱母亲失魂落魄地嚷嚷到。
(五)
在老艾的爱情生涯中,有过一次滑铁卢战役,那是在二十几年前。
那年,老艾作为城里的下乡干部在爱爱母亲所在的生产队蹲点,搞所谓的路线教育活动,认识了爱爱的母亲,爱爱的母亲当时是大队团支部书记,由于工作上的频繁接触,天生丽质的爱爱母亲深深吸引住了当时的小艾,一来二去,两人相好上了。屡屡发生性关系的结果是爱爱母亲怀孕了。先是不懂,不知情,等知晓之后肚子已经挺了起来,孩子在肚里存活了六个多月,爱爱的母亲自然提出要与小艾结婚,可谁想竟被小艾推三推四,借口千般地婉拒,不肯与爱爱母亲结婚领证。爱爱的母亲一怒之下,向工作队领导哭诉了小艾和她的关系。
那时,工作的纪律十分严明,绝对禁止工作队员与当地农民谈情说爱,更不用说发生性关系,自然严惩不贷。
爱爱母亲哭诉的结果是小艾被工作队开队公职,队籍,以无业者的身份灰头土脸地返回原籍。
而爱爱的母亲也因出了那事名声扫地,不好在当地嫁人,便由母亲托人说媒,嫁给了一个山区公社的一位大爱爱母亲十岁的老光棍。
爱爱母亲把她和小艾的爱情结晶降生在那名老光棍家里,取名爱爱。
艾胜利被开除公职后,改名为艾志强,通过后门关系重新找了一个单位,有了一份工作。改革开放后,老爱下海经商,扑腾了几年,有了几个寻花问柳的资本,便四处招蜂惹蝶,谁想竟然采蜜采到了亲生女儿的头上。
爱爱是老艾的女儿,又是老艾的妻子。
几天后,爱爱分娩了,生下的孩子是个畸形的怪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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