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个农人的孩子,生我养我的那片热土是一个三面环山,沟壑纵横的小山沟。我少年时的一切梦想和喜怒哀乐都留在了那里,让我留恋,让我回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作为农人的孩子小时我就懂得了一个农人应该知道的一切。麦子什么时候收,五谷什么时候种,什么四月收麦十七八,五月收麦端午节;头伏萝卜二伏芥;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些农人总结出来的谚语让我受益菲浅。
小时的我淘气,用家乡人的话说,我就是个野女子,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不知道烦怒为何?更不懂忧愁几多?挖野菜,捉迷藏的日子让我渡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这让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对人生充满了憧憬,向往。
也因为小时家里穷,而我又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忙于农活的父母很少去关心我这个像百灵鸟一样出出进进的疯丫头,因为在他们面前我很少表现出柔弱。在我少年时为了减轻家里负担,除了家乡的经济作物大红枣,父母不得不多种一些经济作物,什么种西瓜了,养羊了。每逢假期看瓜看枣放羊这样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身上,从此我才知道了什么叫烦怒,什么叫孤独。
说实话那时的我很讨厌放羊,开始我怎么也闻不惯那种羊膻味,也受不了为了给羊群找一个水草肥美的地方而跑那么多的山路。而那枯燥无味的几个小时也不是一个喜欢玩耍的孩子所能忍受的了的,更受不了的是当我还在梦中睡的正酣时,就不得不爬出被窝和早上刚出槽的鸟儿一起出门。下午当太阳还在头顶叫嚣时我又不得不汗流满面的赶着羊群朝村外的山头走去,那段时间我几乎踏遍了故乡的每一寸山头。这些对我来说似乎都不重要,我最不想的就是人们说我是个放羊娃,我觉得对我来说那是一种耻辱。
每天除了放羊,中午我又不得不顶着烈日去瓜棚里看瓜。年少的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憋屈,我讨厌这种牛马般的生活。
清晨当早醒的鸟儿在枝头响起第一声欢叫,我就不得不任由清晨的露珠拍打着我的裤脚,追着窝了一夜在清晨草香的诱惑下撒了欢儿跑着的羊群。乡村的清晨是清新的,明媚的,令人陶醉的,但是这些根本改变不了我那时灰暗的心情。我羡慕能和父母亲一块下地的姐姐,也羡慕早晨可以赖在床上不起的弟弟,更羡慕那些不但有爷爷奶奶呵护还可以在村子里玩耍的伙伴们。
下午顶过烈日晚霞的余晖更令人陶醉,整个山村在徐徐的山风下渐渐变得凉爽起来。那种自然和谐的美是钢筋混凝土铸造的大都市所无法比拟的,但是这些都不能吸引我的眼球,我的心房被一种憋屈填充着,这种自然和谐的美是无论怎样也走不进去的。
那段日子我是如何也快乐不起来!
(二)
那时的我真的很无聊,人生对我来不在有意义,我像一个溺水的人不知道自己将要驶向何方。这一切我不想向任何人说,更不想做无谓的争执。
父亲看到我情绪不高,让我每天放羊时带上自己的课本,这让我感到不在那么苦闷,时间也过的快了许多。但每天看让我还是觉着烦闷,我渴望改变这种现状,年少的我更害怕自己真正溺亡于此。一次去三哥家玩,无意中从喜欢看书的三哥那看到了一本《小说月刊》觉着不错,借来一看,这本书不但排遣了我的寂寞,也改变了我的心情。
后来我经常会从村子里喜欢看书的人那里借回来一些书在放羊时带上,日子从此变得不再枯燥了,我甚至有点喜欢上放羊了。因为只有放羊时我才有时间一个人坐在山头看书,渐渐的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独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时间去回味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时间去聆听各种鸟儿不同的叫声;有时间一个人坐在山头高歌。而不用在乎自己的歌声美不美,我知道羊儿,流云,鸟儿,花草它们都会是我忠实的听众。从它们温和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少有的温情。
有时我也想我的歌声是不是也能吸引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但是直到最后这中惊艳都没有出现。但这并不能影响我快乐的心情,因为我知道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坐在山头自由的高歌。而坐在不同的山头高歌的日子却为我排遣了生活中的所有寂寞和忧愁,心情的改变也让我喜欢上了一边看着羊群吃草一边看着流云漫过的美妙。
因为有了书本作伴,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寂寞,喜欢这种一个人独处的宁静。这让我浮华的心得到了沉淀,也让我有时间检测自己的点点滴滴。我改变了一个疯丫头的形象,我知道怎样才会让自己变得更成熟,贤淑。
人有时真需要大自然的洗礼,在自然中读书更让人感到心胸开阔。我不再感到孤独,花虫草鸟都成了我的伙伴,它们都在自己的那片世界里活的有滋有味,而面对它们我有什么理由感到孤独呢?而我开阔的胸怀也不再让我为自己放过羊而感到耻辱。我觉着生活并不会偏爱谁,它让你失去的同时也会得到一些,一切都看你怎么去对待了。
许多东西只有你发现了它的美你才会从中感受到快乐,其实人真的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尤其年少时,少年时代的生活历练会影响着一个人的一生。我很感激父母在我年少时给我的这段生活阅历,让我不仅领略到了自然的美,也让我变得成熟了许多。
其实草木也会含情,因为我感到了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冲着我笑,向我翩翩起舞呢!而这种迎着超霞而出披着落辉而入的日子又是怎样的一种惬意呢!
如今的我已不再年少,但真的挺怀念少年时那段放羊的日子,那段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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