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火一样的七月
水一般流淌
......
那年,我十八岁的七月
我将去一百公里外的县城求学
在这之间隔了多少座山
爷爷肯定知道
他说“去城里用油换过布”
那年,不知是这个村庄的第几个七月
肯定只有村口的老槐树知道
是它为这个山坡的第一间茅屋遮风挡雨
为喂马人挂起了第一个月亮
槐树下,不然后人就不会取名为“旧房阔”
炊烟不知在它的枝干打了多少个结
才把一个沉甸甸的“姓”挂上枝头
荒野,多了一种叫“田禾”的东西
麻雀开始了更高远的飞翔
那年,爷爷的爷爷还在的七月
有位“神仙”望山观水
说“此地吃皇粮的人都短命”
在罗盘的定数中
谁也不敢靠近文字半步
漏风的屋顶过滤着细水长流的日子
生命依靠锄头的拐杖从朝走到夕
那年,我十八岁的七月
雨淅淅沥沥
风扯得天空摇晃不定
我和爷爷还有那匹枣红马驮着干粮
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无法记清走过了多少沟沟坎坎
只记得一路泥泞
直到天黑
才跨过那位“神仙”画下的死亡禁线
爷爷仅有的几根黑发全白了
今年,我三十岁的七月
在闹市中拾荒
道路仍旧拖泥带水
不过生命还算牢固
也许,这与没有沾到“皇粮”有关
也许,那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今年,今年的七月
我知道,夏粮刚刚收过
马匹和羊群肯定肥壮
十几个有志青年坐上崭新的客车
要到繁华中构建自己的辉煌
七月,火一样的七月
水一般流淌
记忆潮湿
生命成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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