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界,一个雌雄相异的物种里,将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的两个个体,就被称作父母。他们是这个新生命的父母,并且永远拥有父母的身份。
对人类而言,父母包含了更多含义。
一曲《回家》令我心情斐然,似乎对家的回想多了一份言不由衷的感慨。
第一次走进公公家,记得还是学生时代。暑假里,约了几位同学出游,临近相约的日子,同学的来信使我从万丈豪情变得一落千丈,她们说因为家里有急事,取消了出游。
中午寂寞的时光,一个人躺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的左右上下眼巴巴地看着来信。
看看信的内容再看看邮戳上的日期。从邮信到看信,一个星期过去了。
窗外爆热,一切都无精打采,闭上眼睛,让烦燥的心沉淀冰冷。
门外有动静,妈妈开门出去,迎一个人进来,我面无表情的回头扫一眼,因为这个时候感觉他的到来有些突然,无法及时调整面部表情,我似笑非笑,而内心其实一阵狂喜。没有更多的寒暄,他说他开四轮车过来,一会同学就快到了,他来接我们。
四轮车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游龙一样,包括颠簸震颤都随我们的笑声一路狂奔。路两旁的白杨瞬间与我们南辕北辙,叶子随风抖动,一会叶面向上,一会叶面向下,多么象人的心,忽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热风习习吹过发髻,吹向前方的路,吹开一颗萌动的心。
所有青春飞扬与豪情满怀的思绪,随着四轮车突突熄灭的声音,轻轻打了一个小结,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结,重到一生。
一百多亩果园,在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很想知道,当年陶渊明所向往的生活,是否就是这样的地方。
刚刚从那种繁华与喧闹的包围里冲突出来,一下子就闯进这种清幽的有些原始的境界。那么多的绿,那么多青涩的果实,还有那么多井然有序的田间畦垅,一口井向外喷着水花,清澈而凉爽的流向田间,门两边参天的柳树荡来荡去,荡的心清气爽,仿佛真的拂去了内心的尘埃,有着坦坦荡荡的君子情怀,可以说这是一次心灵之旅的真正沐浴,这种心灵的沐浴一直跟随我好多年。
当年的伯父也就是现在的公公,站在井旁对水流进行着疏导,小鸡小鸭也不怕陌生人,看见哪股水流涌了出来,就怯生生的伸长脖子点一下水。最让我提心吊胆的就是那条大黑狗,虎视眈眈,很多次从它前面走过,我都要小心翼翼的把手放有胸前,心里念念有词:亲,我是友善的,别碰我哈……
伯母知道我们要来,已经早早的把午饭做好了。相比较于伯父高大魁梧,精神健朗的身材,伯母矮小却慈眉善目。有感于这一家人的和蔼可亲,我和同学们很快就从那种拘束中解脱出来。
三间正房,虽然是土房,总感觉室内有一种厚重和乡土的气息紧紧环绕和包围着我,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从没有体会过的味道,沁人心脾的清爽和恬淡轻轻的散发出来。
这些感觉都是我在书中的某些章节里读过,今天却在这里感受了。没有想到的,四年之后,我会将青春以后的岁月寄居在这里。
寒来暑往,又一个假期之后,我们都毕业了。我在县城找了一份工作,他来信说要去当兵的日期迫近。
休息的冬日,我没有回家。大清早,辗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又来到当年的十字路口下车,还是那条蜿蜒的不能再蜿蜒的的小路。北方的冬日,呼啸和凛冽的寒风直往脖子后面钻,晕车的我,脸冻的铁青,手和脚象猫咬一样(北方人习惯了对冷的这种表达)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又走进了这个沐浴我心灵的地方,树木褪去了往日的葱绿,显得有些萧条,加之一些雾气的笼罩,正好影衬此时的心境。
进得门来,家里只有伯母和嫂子,室内有些冷清。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我的心一凉半截。怔怔的站在炕沿边,伯母用手使劲拉着我,我才半坐半站把手放在热乎乎的火炕上。这时候,心冷的打颤,嫂子急忙穿鞋下地为我做了一碗热热的面汤。
日渐西斜,外出的他和哥哥以及伯父都回来了。家里顿时热闹起来。他看我在,偷偷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个一脸无奈的姿势,狡黠一笑。
人的一生如过往云烟,直到现在,他谈起那些过往有些轻描淡写,考学被人取替,当兵被人取替,竞争村里团书记,三次竞选,票数第一,最后还是没有逃过人情一关。
四年之后,我第三次走进这个家门,用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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