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漫雨,唤醒我沉睡着的身躯。这多雨的季节---即使昨夜的晴空也未能逃脱开去。
苏醒的我,被世外轻光牵扯到窗子跟前。哈一口气,让玻璃上沾满润色。孩童的心,驱使我用肉手在窗上印了一个小小脚印。闭上眼,推开已汗湿的水晶玻璃。迎面扑来微凉微凉的空气,美妙得让贪婪的人吸了个痛快。乖乖---这自由出入的空气!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想起自己置身于桃源里。睁开仍想瞌睡的眼,呆住了,不能呼吸,思想也被眼前的一切禁固住。
白色游烟痴缠着每一点绿,像要融进去,和转了,把深绿变作浅绿,把浅绿变作它自己。这些顽固的绿色生命却不让白主宰自己,硬是把白逼了回来。但绿却狡猾,让白附在体外,好滋养自己的余生。这白色到也大方,干脆把自己分成若干微粒,播在每一个需要它的地方。
我沉静在绿与白的画卷中。
突然,一只不知好歹的飞鸟也来争宠。大胆的停在一丛绿上,幸许是嫉妒了。响亮的鸣音打破原有无声宁静,好让我去赞美它优雅的歌喉。
我用挑衅的目光,怒视着这个破坏者。它却不怕,还唱起了乏味的情歌。我不理它,继续品味着白色。它又飞过这边,飞到我眼皮底下。但我仍旧无视它的存在,呆呆的望向更远的绿。一阵卟卟声,它绝望的离开了。可怜的家伙,终于还了我的专一。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见一两声脆哼,像是它又回来了。是的,不死心的家伙又来了。不仅它自己回来,还带来一个庞大的合唱团。不等我下逐客令,它就自作主张的指挥起来。一声轻轻的啼叫,再次划破白色空气。好吧,痴情的飞鸟,我且听听你。
演唱会就此拉开围幕,一只不怎么出名的歌唱演员率先高唱起来。另一只低低的回应着它,像在互诉爱慕之心,那么缠绵那么甜蜜。第三只不甘寂寞,也要露上两手。第四只,第五只......终于全团都为它们的领袖卖命起来。
白色,您可别怪我多情。您不也动了心吗?您比我还先动心,您在它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沾上了它,又怎能怪我抗拒不了它的诱惑。
我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眼前这群卖乖者,我是真正爱上了它们。它们一碰触到我挚热的目光,就更加卖力了。
它们不仅打动了我和白色,也让赶路的风驻了脚,流泪的雨忘了伤心,娇傲的绿闭了窃窃私语。我倾听着它由衷的诉说,思索着它动情的话语,沉默着,沉默着......
听,丛林里又来了入侵者。是谁,是谁胆敢比它们的歌声更动听!?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我忍不住赤足踏上松软的泥土,闻着它的体香,小心翼翼的挨了过去。一滴,一滴,再一滴。这叮咚声怎么这么熟悉---似在夜梦里相识过。更急了,它已来不及逃离。或许,它跟本不想躲我---它需要我。所以它把自己连接起来,串成线,赤luo裸的坦露在我的面前。汇成小溪,从我的脚肚爬过。
刺骨的冰,透亮的清,幽绿的澈,让我再次无法呼吸。我,又被囚禁了。
伸出十指,穿过它的身体。怕弄疼它,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一秒种过去了,我自私的手还是忍不住捉了它的一个曾孙子,放进肚里,让它和我共体。它却不哭,任我捉弄,任我把它敲碎。因为,它知道我终究是要放过它的曾孙,让它们一家团聚的。任性的我却偏不依它,它无法,只好忍痛而去。我怀疑世上怎会有这般无私的东西,我到要试试。于是,我用劲的踩它,踢它,蹂躏它。它,却还是无动于衷,还是那么大方的东去。顿时,我在它面前失了颜色。
我羞愧,我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任性与凶残。正当我悔恨难当时,它靠近我,来安慰我了。那银铃般的细语,抚平了我心里的涟漪。我被它的柔温感动,陪着它笑了起来。
这笑声感染了轻轻白色,翠翠绿,痴情飞鸟,沙沙风,还有那喜怒无常的雨......
在这迷雾的丛林里,在这婉约的鸟鸣中,在奔腾的小溪旁,在丝丝光束下。白色游烟活了,优雅的扭着;点点绿,手拉手跳起了探戈;我的情人,还是唱它的歌---既然它那么爱唱。驻脚的风和因兴奋又掉泪的漫雨交融在一起,穿过我黑夜似的满头发,渗入我白昼样的剔透肤,侵过我轻盈如尘的身体,到达火红色的心。
我接受着,接受着它们的快乐。踏着畅快的音符,扬起飞舞的裙角,昂起写满爱意的脸庞,旋转着,旋转着,旋转着......
我拥抱着那风,那雨;享受着这白,这绿;轻吻着大自然恩赐的一切,一切......
这清晨的无哀丛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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