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有没有那么一首歌,让你想起一个人,在这黄昏细数,华灯初上的时候。
走在黄昏的路上,天色阴暗,有深墨的云在天际堆聚徘徊。夏季少有的清凉的风一阵一阵地刮着,清凉的近乎清冷。
疾风刮起在阴沉天色下道旁树越发深绿的枝叶,有种混沌初开、黑云翻墨的沧桑厚重。
脚下的路,因为前方某处正在施工,封锁了路段,因而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狂风舞动衣袂鬓发、路边草树,凌乱如流年。
那平整的人行道,被风扫荡的干干净净,细致的白石铺展向前方,茫茫然没有尽头。
我循着下班的路,靠着一种蚁类般的本能往前走,其实意识一片混乱。
——这样苍茫暝暗的景象,这样冷清而悠长的路,总让我有种宇宙洪荒,不知去路的感觉,似乎循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就这样永远不停的走下去,便是自己此生最终的宿命与轮回。
不必去躲避惯常的车水马龙,不必考虑任何身外的东西,一任冥冥中的思绪牵引往前走,那未知的前方,似乎可以通往我们心中最想去的任何地方。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迎着霞光,在风沙的路上,不要流泪,不许回头。”这样的黄昏,这样的时刻,这样猝不及防,满满的空荡,这般天人合一、时光停滞般沉凝空旷的感觉,似乎一回首,就能看到历历的往事,曾经所有含泪带笑的时光。
因为难忘,所以不敢,因为刻骨,所以不能!那就一直往前走,不旁顾,不回头,一任它天荒地老,桑田沧海!
可是,又怎么可以由心由性,这般的情形,这样的心情,终究,也只适合于这一刻罢了。
前方,已到了需要拐弯的地下道,渐显昏暝的天色下,那短短数米本就低矮,不曾装灯的地下通道,此刻看起来更有一种时空邃道般的吞噬感觉,让人既怕又渴望,似乎一旦走入,便会卷入时空的轮回,再不能脱身。
深呼吸,往前走,难得一种义无反顾的心情,在踏进地下通道的那一刻,畅快的淋漓尽致。
通道太短,黑暗已临。这样茫然前行,走出地下通道时,人便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何时,两边的路灯全都次第亮起,仿佛一下子从冥冥中堕入人间,一时喧嚣四起,到处是鼎沸的人声和汽车刺耳的喇叭声。
远远的不知哪里传出阿桑的那首《寂寞在唱歌》:
“天黑了
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痛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 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
人非要快乐不可
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
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你听寂寞在唱歌
轻轻的 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
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
就那么一刻,我忽然怔在了人流里,身边的车水马龙似乎忽然之间全都已不复存在,脑中只有这么一首歌,曾经那么一个人。
那个当年我初上网时,一点一滴,领我进门,教会我许多东西的人。
那个在我孤独害怕时安慰我说:“不怕不怕,你已经长大了”的人。
那个在我叽叽呱呱,没完没了的缠着他说着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全然不看时间,不顾场合,明明已非常不耐,却还是好脾气的说:“妹子,咱该休息了吧?”的人。
那个在我无理取闹,任纵耍赖时抛下一个“闪”字就溜之大吉,其实一直一直呆在电脑前,一任我自顾自的发着一大堆牢骚,只是一语不发的人。
那个在我伤心难过,开心胡闹时,发给我许多许多的歌,让我自己一个人听歌去的人。
那个聪明稳健,温雅大度,却天生带着几许敏感与谨慎,骨子里寂寞入骨,似乎总跟人保持着距离的人。
那个这许多年来,我一直看不透,猜不透,虽然素未谋面,却从不许人非议,不敢去触碰,无法不感激,永远难忘记,如今却早已在网络上凭空蒸发的那个人。
只是那么一个人,一个曾经那么近,却永远那么远,一个曾经那么尊敬,却又几度冒犯的人,如今物是人非,只化作了一抹永远的记忆。
而在他传给我的近二十首歌曲中,这首《寂寞在唱歌》,便是其中之一。而单单这一首歌,却不知曾几度让我听得潸然泪下。
当初,我接收到这首歌时,唱歌的阿桑青春飞扬,风华正茂。传歌给我的人温暖如兄,殷切呵护。
而数年后,再听到这首歌,传给我这首歌的人,固然已随着这无情流光,消失在茫茫网海。而那个以柔美磁性而又略带沧桑清冷的嗓声,入骨演绎出这支歌曲灵魂的歌者,也已然玉殒香消。只这一支寂寞刻骨的歌曲,偶尔邂逅,竟愈发的惊心动魄,令人黯然肠断。
于是,这一时,这一刻,曾经多少年的流离与伤痛,飘泊与憾然,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与无助,终于在这一一瞬间到达了顶点。
于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在这万千的人流里,那个一袭红衣,鬓间霜华悄染的女子忽然就这么莫名的几度哽咽,终至泪流满面。
(文/风里桐花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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