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儿子比我小两岁,由于是近亲,而且在同一所小学里同一所中学读书,所以,我们几乎是在一起长大的。
中学毕业后我们才分开,那时都没有再读书。他在当地行政机关有关系,一度在乡供销社供职,后来在外地一派出所做,再后来,可能因为性格的不成熟,仗着关系硬得罪了人被赶了出来。以后就不大知道了,据说做过信息,没骗到人,所以不成功,转到武汉做小成本生意。十年前去那里见过他一回。那时,他正与媳妇随他丈人从武汉拿货,然后,到全国各地卖小电子产品,做的还不错。但是,他是那种欲望非常高昂的人,而且对自己的嘴巴与大脑非常自负,就像他那高大的身板,根本就不会满足现状。后来又见一回,他告诉我与同村人去广州做过信息,但没骗到人,因此,也就没搞到钱。
知道他与老婆骑着踏板车全国各地去换袋子还是在一次春节聚餐时,那时他已收手了。他妹夫告诉我,也没搞到钱,不是没业务,是业务不太精,第一次出事时他用十字钢叉吓跑了别人。另一次就没这样幸运。别人人多,将他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就金盆洗手了。
2001年我在北京时,他来找我,为一装饰工地送餐,挣了一点钱,以后没找到相关业务,在03年非典正流行时带着老婆与在那里读书的儿子回老家了。他此次回去我想自己是有责任的。非典期间,他一家是基本不出门的(孩子也放了假),不是那次我一个亲戚感冒了带他去三医院检查回来惊吓了他,他们是不会回去的。因为不出门,纵使外面的新闻再恐怖,外面白色的口罩再密集,也不会影响到他们。那时,谁都知道三医院在接受非典患者,我带亲戚回到住处时,他一家三口都站在门外,且全副武装地带齐了口罩,见到我过去,站在还距离有十米远的位置,立即像交警一样做了一个标准停下的手势(这也许与他做过警察有关):不要再靠近。直到两天后确定我无恙才恢复通话。但那次确实影响了他们。我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最近见到他过一次,说是最近,其实是在两年前。那回是在一表姐夫的葬礼上,他问到有关孩子的学习问题,那时他的儿子在读初二,他有些担心在来年会考不上县一中。而我的儿子刚好顺利考进此校。那时他很诚恳,在对后辈的教育上谁都表现得很慎重。
随后的被证实的传闻却让我大吃一惊,他竟然会毫无顾忌地闯进八十多岁祖父母(我的姑父母)的房子大闹,摔坏了很多家什,因为家丑不能外扬,众表哥表嫂选择忍气吞声。姑父很是痛心:他是我的长孙,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一直是我的宠爱啊!这我是知道的。原因是他媳妇拿家里的菜籽去榨油,姑父跟过去过。
一年前,他的儿子进了县一中,据说分数不够,花了两万块钱。他原想由表哥一人担当的,却不料为市警校守门(一月才六百块钱工资)的表哥一时拿不出来,不由亲自上门在一连串你挣再多钱还不是要给我的讨伐声中,表哥不得不拿出几年积蓄的五千块钱。他无可奈何,才饮恨而去。
一月前,他的母亲被一辆摩托车将腿撞断,我去探视时,没见到他,就随意问了表哥,哪知躺在床上的表嫂顿时眼泪横流,一旁他已出嫁的妹妹也是。两天前已告诉了他。表哥说。他在武汉,回到孝感仅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这才是距今有关他最近一次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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