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与“不痴”

“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则文必正，艺痴则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

这“痴”，也即人们常说的“着迷”。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阿宝》里，以“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反证了“性痴”对于事业成就的重要意义。

实际上，我们当中真有不少慵懒而又饶舌的人，对于那些苦学精研，“痴”于某项学术或事业的人们，总　不屑地以“傻瓜”、“疯子”、“书呆子”戏称之。言外之意，在我　看来，大体不外乎向世　宣称：自己不蠢不懒，乃“不痴者”。

殊不知，当这类“不痴者”们，在似乎漫不经心地吐出诸如“某某纯粹是个书呆子”之类的妙语时，想必他（她）的心底里，总是有一点嫉妒二丝羡慕和三分不服气，以及由此交织而成的难言的痛苦的——不然，他（她）的如是说，可就真的没有一点儿道理了——因为，别人的“痴”，既没有掠夺他的资产；又没有伤害他的声誉；更没有危及他的生存——那“痴”人仅仅在于比他（她）更勤奋、更辛苦、更充实，因而，相对来说，也就生活得比他们更轻松，更愉快一些罢了。如此而已。

由此看来，词等人士之自谓“不痴”，又实在不无道理——连自己的潜意识（嫉妒、不服气等等）都不曾察觉的人，何谈其“痴”？

当然，那“潜意识”，有时候的确是一点儿也不“潜”的。

此类“不痴者”，除了每每论及别人的“痴”和自己的“不痴”外，我想，他恐怕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高妙的乐趣可言了。

由他去吧！

世界总是由“痴者”和“不痴者”组成的。

更不用说，“痴者”在心境上，又确实往往比“不痴者”更自若安然一些。

（本文原载《人民日报》）

马贵毅　11-06-21

审定在　月光书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