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我与白云岩比邻已有10多个年头,对于她的美,却总迟迟下不了笔,大抵上是太过熟悉了的缘故吧,生怕下笔不慎,多一分则胖,少一分显瘦。犹如为一个风华正茂、丰姿绰约的女子描眉,浓淡、长短,在她的姣好的脸庞端详了良久也无法画上这一笔。其实,我无需多添油加墨的,因为,白云岩的美本就天成。
白云岩,坐落在漳州颜厝长边村的后山,已有上千年的历史,称得上是千年的古刹了。从山下仰望,青葱的松林竹柏环抱着白云岩,显得幽深,静谧。从山上俯瞰,一条蜿蜒绵长的九龙江横亘于龙文与颜厝之际,与负有“闽南第一碑林”之称的云洞岩遥相呼应,而漳州偏南一带的景致也尽收眼底。
要是说什么时候白云岩的风景最美,套用醉翁的一句话,叫“四时之景不同”,但是,我却是最喜欢在春季登临白云岩的。此时,南方的春水最盛,每逢下雨之后,山上便陇上了层层的白云,或淡如薄纱,或如脱笼之鹄,宛若蓬莱仙岛,紫竹道场,飘渺之极,朦胧之至,完全浸染着浓浓的仙气。此情此景,不正应了白云岩中殿的明朝黄道周手书的牌匾------“白云深处”。我想,“白云深处”之意,大概是黄道周有感于此景而书的吧?此时,邀上几个好友,登览白云岩,便也有“望峰息心”、“窥谷忘返”之闲适淡定的情怀了。
今天,也不免俗,雨后已是下午时光,便邀了几个好友,携带了几泡观音茶,前来白云岩品茗观景。
也许是雨后吧,游人甚少,白云岩更显幽静,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雀儿,鸟儿,“啪”“啪”的从这棵树颠掠过那棵树颠,尔后悄无声息了。寺院前的白茶,在春雨的涤荡后夹杂着缕缕的清寒,更显纯洁,清芳。几个僧人在寺庙里敲着钵盂,念着佛经,一阵庄严肃穆之感便油然而生。我们在大殿合十之后,便在寺院下的“紫阳夫子解经处”的左侧的石桌旁,透着树叶罅隙里阳光,沏起了茶,随性的闲谈着。
袅袅的茶香和着阵阵的梵音,没有了油盐酱醋,没有了世俗杂念,有的是山林、飞鸟,佛理、禅经。
说到了佛理、禅经,便不由想起了理学集大成者这解经处的主人的------朱熹。
朱熹在漳州任知州之际,曾在白云岩建立了紫阳书院,讲书解经,援佛入儒,在批判佛、道两家之说,又吸取其精华,使理学在当时的漳州盛行一时,求学者络绎不绝,“何有石的传说”便是一段佳话。相传,何有是漳浦人士,经常跋山涉水的前来听夫子解经,有一次,何有来晚了,便趴在十几米外的一块石头上听经,当夫子叫声“何有可在?”何有从人群中钻出头来,道出原委,夫子深感奇怪,便附着石头听,果能听出声音,便叫人在石头上拓上“何有”二字,以示勤勉。至今,夫子解经虽相去近千年,书院也已不在了,但何有石仍在亭前默默的聆听着夫子融于山水的理学精髓。与其说“何有石”是对何有勤勉的肯定,不如说是对夫子讲学的魅力盛赞。
再次伫立在“夫子解经处”,凭抚着夫子的雕像,一袭素白的儒裳,手捧着经书,深邃的双眼凝视着前方,睿智的眼神透露出您对理学的不啻追求和那份超然的处事之道。“与造物游”便是夫子您亦儒亦佛亦道的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和不流于世俗的超然洒脱。假若我们能时光倒流,回到朱子解经时代,定还能看到您所书的那副楹联“地位清高,日月每从肩上过;门庭开豁,江山常在掌中看。”朱子的这份心系黎明社稷而又两袖清风的气节,足可昭日月,勉世人。
我想,白云岩的美,不仅在于她天成的自然景观,更多的是,她蕴含着浓浓的朱子文化。朱子的典故与传说,是不需我多以赘言的,红虾奇螺,百草亭,棠荫漏月……它们将与白云岩长相依存,共沐日月精华,永烁历史长河。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失,在遐想之际,暮色业已四合,茶色也淡了,友人说,该是下山的时候了。
回首望望这松林掩映的千年古刹,白云依旧袅袅,熟稔的梵音仍不觉于耳,盘桓心中已久的一首自制的小诗,便不由的脱口而出:
白云深处
白云岩上白茶芳,
深树鸣禽话紫阳。
漏月甘棠不复在,
亭前石上墨犹香。
春风和煦拂别院,
《诚意》正心秀典章。
暮鼓声声穿林越,
禅音阵阵入龙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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