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人类战争。人类就像所有的生灵一样,既然上帝赐予的生命,就要为生存而战斗。人一生下来就有欲望,首先是生理上的欲望,如饥饿、饥渴、冷热、呼气等,只有这些最基本的欲望被满足了,人类才能够生存。随着人的成长和基本生理欲望得到了满足,人类的其他欲望就会纷至沓来,如安全的欲望、感情社交的欲望、尊重的欲望、占有的欲望、自我实现的欲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欲望就是平等的欲望。
在战争年代,对大多数人来说,能够逃避死亡,幸存下来就已经感到满足了,所以安全欲望占据主导地位,当然,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乱世也是风云际遇、自我实现的好时机。然而在和平年代,温饱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人们虽然还怀有各种欲望,但要求平等合理的欲望往往会占据主导地位。
不光人需要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就连普通的动物都希望得到公平合理的对待。例如,你养了两只小狗,当你有所偏心时,只抱你喜欢的小狗,而冷漠另一只,结果会是什么呢?我曾细心地观察过,被冷漠的小狗就会发脾气,当然它不会冲着主人,而是冲着你所宠爱的小狗进行攻击报复。在感情上你冷待了一只小狗会引起矛盾,在食物分配上你偏待了他们同样会引起争斗。
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人呢?人的欲望和行为正像荀子所说:“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人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就要发牢骚,闹意见,如果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就会闹出点动静,给社会弹出几个不协调的音符来。
刚一解放,人们自然会有一种从地狱到天堂的幸福感,然而时间久了,这种幸福感就会逐渐淡化,甚至会对某些不公平现象生出许多怨气来。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人们,本来就没有忆苦思甜的资本,而且他们生下来就有一双前瞻和挑剔的眼睛。他们喜欢向前看,喜欢和先进比较,所以他们常常对现实不满,这也是正常的现象。虽然我们的社会改革了,开放了,进步了,人们的生活提高了,但仍然还存在着许多问题,这些问题或许能够解决,或许很难解决,或许这本来就是社会的特色用不着解决。
毋庸置疑,我们的社会是一个民主、平等、自由的好社会,但仍有学多人不满意,发牢骚,甚至呐喊几声发发怨气。可以理解,“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这是人之常情。社会上存在着许多不合理的现象,但本人觉得分配的不合理是不平的基础,根据存在决定意识,物质决定精神的理论,许多不平之音都是在这个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分配的不合理有许多方面,待遇、福利、工资等,但人们最敏感的往往就是工资了。现在是市场经济,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经营好的单位工资就高,经营不善的企业工资就低,按理大家对此不应该有什么不平的,因为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分配原则,就像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一样自然,但是,仍有许多人对此跟耿于怀。
我爱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她今年因病提前退休,工资虽然不如上班时高,但能逃避紧张繁忙的工作,赋闲在家,开始也觉得心满意足。可后来发现,自己的一些同学,甚至在乡卫生院工作的同学,退休后的工资都比她几乎高一倍。她常常忿忿不平地对我说,“现在的工资工资制度简直不合理,凭啥事业单位的工资就比企业的高,尤其是退休以后的工资有成倍的差别。你想想,我在大都市大企业的职工医院当医生,退休后的工资竟没有在农村乡镇卫生院当医生的高,这也太不像话了,凭什么?”
我试图解释说:“就凭他们在事业单位工作,根据有关规定事业单位的员工待遇拟比公务员。”
爱人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公务员的工资要高人一等,凭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了高薪养廉。”说句实话,现在公务员确实比以前廉洁多了,至少贿赂公行的现象少多了,管理者的脸上也常常显出和蔼,不似以前那样满脸都写着霸气。
爱人讥讽道:“难道退休以后还需要高薪养廉吗?”
听了爱人的话,我一时无语,想了想说,“或许是国家考虑到长期养尊处优的人一退下来耐受不了低工资的清寒;或许是考虑到在职公务员的后顾之忧,以防他们退休前大捞一把,弄个晚节不保,影响公务员的形象,故保持他们工资的连续稳定性。”
听了我的解释,爱人叹了口气说:“真后悔,那时我真不应该离开事业单位。小地方的工资都这么高,大的事业单位就更高了。你知道不,我有一个朋友在军队附属医院工作,她就是一个护士出身,退休前才提升为心电图室的主任,手下只管一个护士,可她退休后的工资竟是九千元,听了这个天文数字后,我又是震惊、又是羡慕、又是眼红,顿觉在她的面前矮了半截。听说她临退休的时候,军衔已经晋升到了少将,一个小小的护士长竟成了将军,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尽管我见过些世面,但仍对如此高的退休工资感到不平,无可奈何的说,“有啥法子呢,谁让人家长在军队,吃皇粮呢?”
爱人不平地说:“为什么军队的工资如此之高,又不是战争年代,他们又没有为国家流血负伤,有什么功劳,享受如此优厚的待遇。当年的老红军、老八路他们为革命赴汤蹈火,流血牺牲,他们享受再高的待遇都不为过。可现代的军人,没有军功,没有流血,没有特殊的贡献,凭什么拿那么高的工资,难道他们也需要高薪养廉吗?”
我解释道:“按理他们不需要高薪养廉,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没有军人的保卫,我们的生活和工作能这么太平吗?军队是国家稳定的基石,没有军队,国家的政权就不能巩固。要想维护政权和统治,首先要得到军队的支持和拥护,要想得到军队的支持和拥护,除了正确的领导外,还要给他们优厚的待遇,饰以金镳,飨以嘉肴,用苏洵的话说,就是‘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战胜养其心’。你看我们现在的军队,个个养得像鹰一样英武威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爱人道:“抗战和解放战争的时候,我们的战士不计任何报酬,甘心情愿地为国家流血牺牲,现在为什么不能?”
我回答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人们有信仰,有激情,有对统帅的无限信任和崇拜,现在这些东西都淡漠甚至完全消失了,仅剩下“物质决定精神”的最原始、最基本的原理。时代不同了,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不能强求我们的军人有着崇高的共产主义精神。现在虽然也在强调发扬革命军人的优良传统,但更偏重物质刺激,因为现代的人都务实而不务虚。毛泽东的威信不是谁树立起来的,而是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形成的,即使他穿草鞋,戴草帽,也无损于他的光辉,只要他手挥向哪里,他的军队就会奋不顾身地扑向哪里。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的年代已经过去,任何人很难再建立起像老一代革命家那样的威信甚至迷信。所现在的当权者一代又一代,一次又一次,只好借助物资刺激来维持向心力,而且这种刺激还会不断地加大。”
爱人心怀不满地说:“人与人太不平等了,等我儿子研究生毕业,一定要让他考公务员,你看吃皇粮的人多神气。”
我赞成道:“说得对。我2004年到北京出差的时候,一位出租车司机对我气愤地说,现在的老北京人都很惨,没有钱的人都被赶到了四环、五环以外,有钱有势的人才能住在城里。普通工人的工资才1000来块钱,甚至连1000都不到,而刚上岗的交警就3000元,转正后就是5000元,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看来对此抱怨的不止你一个人,还大有人在呢!”
爱人说:“国家公务员咱就不说了,现在单位和单位,企业和企业,行业和行业之间的工资也差距很大,例如石油行业、电力行业、电信行业,他们的工作又轻松又简单,可工资往往是一般单位的三四倍。”
我说:“你说的这些行业多是国家控股,像中国石油、中海油、中国电信等,他们具有垄断的优势,其他的行业无法和他们竞争。就拿中国电信来说,他们宽带网费最低每月159元,而其他系统的宽带费每月才三五十元钱。中国电信不知道凭着什么手段能进入了大多数住宅小区,而将其他系统排斥在外,你说气人不气人,这简直是霸道。他们的工资之所以高高在上,就是他们垄断了人民生活的必须资源,老百姓必须为他们的高工资买单。不过听说他们企业内部也分正式工和合同工,正式工的工资多在万元以上,而合同工的工资不过二三千元。”
爱人说:“国家要搞和谐社会,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上有这么多不合理的事,人们心中有这么多的抱怨,社会能和谐吗?”
我说:“国家正在改进,比如现在政府投入大量财力、人力和物力建设安置房和经济适用房,以缓解百姓买房住房难的问题,我想咱国家还是在为构建和谐社会努力。至于老百姓的抱怨嘛,哪朝哪代,哪国哪家都有。”
爱人说:“可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呀,我们在分配方面不应该比其他国家更不合理、更不公平。我觉得社会财富的分配是社会和谐的根本问题,马克思主义批判资本主义,其本质就是反对资本家和统治者剥削工人阶级,人民揭竿而起的原因往往就在于分配的不合理。”
我回答说,“你说的太对了。孔子说,不患贫而患不均,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虽说现在国家解决了温饱问题,但分配不合理难安人心。”
爱人说:“国家说要精简机构,减少开支,可现在你看都没有,国家的公务员并没有减少反而是在增加,现在满街都是警察,警车,这还不够,到处还雇佣了些治安、联防,不过这也好,总给了百姓一种安全感。”
我说:“国家和一个企业一样,如果这个企业管理得当,并能为员工营造一个公平的环境,每个员工能得到一份合理的报酬,那么员工们就会恪尽职守,对工作认真负责,在各自的工作范围内发挥主动性,从而减少行政管理的费用。对于一个国家,如果政策深得人心,政府能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百姓自然会忠于职守,举止规范,安居乐业,国家何至于需要大批的警察和管理人员去促使人民遵纪守法呢?”
爱人说:“是啊,不平则鸣,如果人人都得到公平的对待,谁还愿意没事找事呢?如果大家心里都平衡了,天下自然太平了,国家就可以利用那些消减下来的监督管理费用,为更多失业的人提供再就业的机会,使人民感恩戴义,并促使社会进入新的良性循环。”
是的,如果人人都能够得到平等的对待,人们的基本欲望能够得到满足,天下自然会政通人和,海晏河清的,何至于要那么多的监管人员来规范人们的行为呢?分配的合理必然导致人心的平衡,人心的平衡必然导致社会的和谐和安定。虽然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但在一个文明公平的法制是会里,只要社会的财富得到了合理分配,人们的欲望会止于至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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