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些清晨　比我醒来还早的白昼

看见父亲扛着锄头　吧嗒着烟斗

一缕一缕淡淡的乡愁就布满了整个小村头

那还没有日出　父亲看见了整个村庄呼噜着做梦

我记得那些清晨后　父亲告诉我

老王家的老婆婆　一大早就坐在山下咳嗽

老李家的大黄狗　追着陌生人到岔路口

一群上学的孩子　背着书包从苹果树下经过

我记得有一些日子父亲揣着酒壶

从后门出去　回来就藏在我的书柜后

叫我出去到田里收拾工具

那些日子我还不懂的那是为什么

我记得那些日子里　父亲告诉我

一些很古老很新鲜的事　我都看不透

翻那些古老的照片　父亲说那是从前的家

和今天一样　门前有一条小河流过

我记得那些岁月里　父亲很沉默

穿褪了色补过几次的衣服　到学校看我

回家还监督我　看书复习

虽然他都不懂　只会数有几个红勾

我记得那些岁月里　我都不敢乱动

经常看见父亲半夜披着衣蹲在屋后

我知道那一定是没有酒

那伴他一身的哀愁又上心头

我记得的那些事都模糊了

在我回忆不起的时候

就看见父亲扛着锄头　吧嗒着烟斗

从我面前走过

我记得的那些事都慢慢忘记了

在我去思念的时候

就看见父亲蹲坐在屋后

那伴他一身的哀愁又上心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