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在时间里沉淀 时间在回忆中消失
触感在重复中麻木 我们在麻木中重复
爱情在指缝间承诺 指缝在爱情下交缠
没有在拥有中挣扎 拥有在挣扎里回忆
——范晓萱
回到成都后,她不再问他把她当什么,也不再问他还爱不爱她。她想,她渴望着靠近他,但他们之间阻隔的又企止是距离呢?渐渐地,她开始相信宿命了,一切都是注定的,她想躲都躲不开。
没过多久,他们分开。
云还是温柔如往的对她说他们无法再在一起,他给不了她要的爱。
她没有哭,也没有问他原因。
结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差的只是时间而已。现在一切到来,她也不能挽回。
她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常常会梦到那个孩子。他来到她的梦中,用稚嫩的嗓音叫她。妈妈……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她抚摸他的头,用柔软的嘴唇亲吻他的小脸蛋。
每次醒来后就抱头痛哭,她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的灵魂是那么罪恶,她曾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看他化成一滩血水。
噩梦让她疯癫起来,不去上课,热衷于宗教。和一大群各种职业的人参加基督教的活动,唱诗,听传教士讲经。她觉得该向那个死去的孩子深深忏悔,她希望有人能赦免她的罪孽。
三月的成都依然很冷,复活节的那天,她和薇尔约好见面。见面的地点是植物园,教会会在那里和信徒们一起度过他们的节日。
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唱完了圣诗,她们轻轻地找地方坐下,和同伴们一起虔诚的祈祷。
“上主必亲自领导你,与你同在,绝不拋弃你,也绝不离开你。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胆怯。”
“不要爱世界和世界上的事;人若爱世界,爱父的心就不在他里面了。因为凡世界上的事,就象肉体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并今生的骄傲,都不是从父来的。乃是从世界来的。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惟独遵行上帝旨意的,是永远常存。”
她默默地听着,用手里的笔在纸上记录下来。薇尔从没见过她这么认真,她心疼的看她那张疲惫不堪的脸,用手抚去那些飘落在她身上的樱花花瓣。
“樱,他会原谅你的。没人会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痛楚?”
“你怎么能明白呢?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明白我亲手杀掉孩子的心情呢?”
她埋在她的肩上哭泣,因为不想打扰到别人,她拉着她悄悄离开,三月的樱花开的正灿烂,风一吹,花瓣就随风落下,一地都是脆弱的美丽。
薇尔就在她身边,她再也不是孤独无依的了。她仍然像孩子般在她面前哭得动地惊天,她像抓住一条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她,释放着所有伤痛。
樱,给你的。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很早就写了,却一直找不到你,或许我说的太多了,你是如此的倔强,很多事你是要去经历去尝试,才能肯定它的答案。
答应我,给自己找个方向,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想回家了,真的想回家。学校开除了我,我无处可去。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一无所有,是那么的孤独,我想回家,我想让自己安宁些。
你可以回去,但是你能逃一辈子吗?你还是有面对的一天啊……
我要回家,在爸爸妈妈身边,我就安宁了……
樱:
很想你!!!
现在我在听音乐,某个暮春的阳光里,我们一起听过的,很干净的音乐。你摩挲着我的手,细数纹路。我感到你手心的眼泪,一点一点。
什么是离别?什么是思念?那是最繁华的寂寞,是这种冰冷的夜里,游离与光明外的云。你说过。我们在一起,你说我们会有希望。那么,我们的希望会在天空渐高的季节里一寸一寸变得模糊吗?你知道,又是一个秋天,它到了,不容拒绝,就在失落的茫然里盛开。
回去的日子并不快乐。贯中送了我一支箫。c调。每一个音符,每一声轻吟都是悲凉。在那些日子里,总是觉得自己很无助的,一不小心就会哭出来,到现在回忆起来却都是阳光。那些日子的温暖像一个信仰,我依赖着,没有条件的捂在怀里,是我十八年里最不容置喙的幸福啊!
我想,暂时是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说轻摇滚,可以默默的执手,可以彼此伤害到拥抱。挂念一个人是纯粹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像一粒尘埃,当它受不了太多的水分时,云朵就会饱和,就会下雨,泪水就把一种执着的意念带到身体之外,它太重太重,压得心走不动路。
知道吗?当我哭泣时,不想听到你劝我,骂我,只要你明白,心就会很舒服。笨拙的我们太细心了。我希望自己还能有温度帮你取暖,希望你还在我能企及的距离内,希望那支冰冷的手还在等待。
不成形的孩子,闪烁的烟头,角落里的叹息……我想,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种痛苦和慌张。所以,我能更肯定的告诉你:光明与黑暗的交替,源于彼此的追赶。
对你的想念,不是因为寂寞,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你是你——我的樱!如果还有胆怯,是怕忘却:如果还有勇气,是为了捍卫。
我明白的,我们都还在。
薇尔
2001年10月7日23:15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拖着大大的行李,一意孤行的她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她说过她会回来,而他说他不会再回来。他们的差别就在留恋与厌弃之间。父母的震怒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瓦解,他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那个活蹦乱跳的小麻雀死掉了,留下个如花般枯萎的女子,满脸的伤痕累累。
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要不就喝的醉醺醺的回家,他们不能问她,也不能骂她,她的眼神是那么悲伤。
她陪他们一起在晚饭后去田间散步,泥土柔软潮湿,细碎的小石子发出跳跃的声响,阳光很美好,心很平静。
她对他们说我就想回来,我想在你们身边这样我才会平静。别怪我的选择,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我无处可去,我只想知道这个叫家的地方是否还能给我往日的温暖。
半年后,她突然告诉他们,她要离开。
他们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她也不知道。我要去寻找一个属于我的地方,也许我就能找到自己了。
爸爸没有再反对她,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孩子一定要不停飞不停飞才能把自己找回来。
她和别的孩子不同,因为骨子里的勇气和傲慢不允许她平凡的成长下去,她必须去选择她要的生活,否则就会像囚禁在牢笼里的小鸟。
只能孤独的死去。
本文已被编辑[频道管理员]于2004-9-24 18:36:1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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